第五卷:初鸣 六百零四:波浪(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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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这就是何宿酉现在的感觉。 刚才所发生的一幕都看在章益一行人的眼中,这其中有两点他们没有料想到,第一个就是昨日无意间被逼现身的那个女子,也就是上官泓,昨天她已经在众人面前漏了行藏,今日竟然还敢跟在他们身边,而且距离还是如此之近;第二个就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何宿酉的手段居然真的能将那个女子找出来,他们当中有剑修,邵稚此时很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宿酉,凭着剑修强于寻常修士的感应力,按说发现有人跟踪也该是他才对,但今天找出那个女子居然是何宿酉,而且凭借的还是一向被他们看不上眼的厌胜术。 众人的眼神里都满是不可思议,这看在何宿酉的眼中让他有着说不出的得意,自觉心中痛快无比,昨天夜里这些人还对他冷嘲热讽的言语不逊,说什么他的手段不入流上不得台面,还说他包藏祸心,何宿酉惹不起那么多人也只能忍着,而现在可不一样了,刚刚露了一手之后何宿酉还在想着,你们这些家伙也就是能夸夸其谈的说些大话或者拉帮结派而已,真到了用你们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怀着这种心思他在看向这些人的时候眼神里还多了些蔑视。除此之外何宿酉还特地看向了章益,昨天夜里他就在章益面前一番谄媚,章益话里话外总对他的手段有些将信将疑,如今再看,章益满是惊奇和欣赏,另外那娄青药更是一脸的惊喜,就连那个一向高傲的景禄都忍不住的连连点头,这让何宿酉心里十分的受用,想来这次显露过手段之后这位章公子总该相信他的手段,知道他是个有用之人了。 宗飨也对着何宿酉的手段感到意外,说了句: “何兄好手段。” “岂敢,诸位见笑了。”何宿酉还装模作样的谦逊了一句。 因为他们还在跟踪着钱潮五个人,所以见过了何宿酉的手段之后,章益这些人还要跟在钱潮那些人的后面,而钱潮那里已经借助着阵法击杀了一只中阶妖兽,收拾妥当之后开始前行,所以他们便也跟了上去。 十三个人之中,除了何宿酉之外的十二个人,在向前行的时候已经有心思活络的人开始暗暗琢磨起别的东西了,当然都与何宿酉的手段有关系,就在昨天夜里雕刻木人的时候他就说过,凭借着那个木人,他就可以让钱潮倒各种霉,有诸般不顺,甚至还可以暗中害死钱潮,人们也只是因为这家伙令人厌恶而纷纷的斥责于他,说他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云云,但对他手段的作用嘛,当时信的人并不多。 可今日看来实情并非如此,虽然说何宿酉昨夜说这些的时候还觉得是他夸口,但就在刚才,这家伙仅凭这一张纸一支笔,寥寥几笔就把暗中潜藏跟随在自己这些人附近的那个黑裘女子找了出来又吓跑了,这可是所有人亲眼得见的,作不得假,如此看来,他雕刻的那个木头人说不定还真的能如他昨夜说的一样,在对付钱潮的时候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但是这些人心里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依然如昨夜人们在斥责何宿酉的时候说的那些,在瑞轩镇的那段时间里,何宿酉十分讨厌的经常盯着别人上上下下仔细地看,虽然被人斥责过后他有所收敛,但别忘了众人一起在瑞轩镇上呆了好一段时间呢;更何况,被找出来又逃走的那个黑裘女子,何宿酉也仅仅是昨天在那女子意外现身的时候才看了一眼,如所有人一样,但这家伙的眼睛真毒,居然看一眼就将那女子的相貌完全记在心里。刚才在那张纸上,何宿酉寥寥几笔,画出来的人像与后来被找出来的那女子的容貌几乎一般无二,如此看来,在瑞轩镇的那段时间里,何宿酉早该把众人的相貌都牢牢的记住了,万一这小子要是对这些人之中的哪一位因为有过龃龉而心生恨意,悄悄的给那人也雕刻一个木头人再暗中施展他那种阴毒的法术,那人恐怕死了都不会瞑目。 而这些人之所以这么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何宿酉是个气量狭窄而有手段又毒辣的人,他的名声在蒲州不怎么好或者说很差,就是因为他总是暗中以他的手段害人的缘故,着也是让众人心里都感到不安的原因。 但这里又有一点,那就是万一何宿酉的手段也就只能用在寻找隐藏起来的对手这个用途上的话,似乎也就不必太担心了,就算他在蒲州有不小的恶名,那也有可能是依仗着何家这个大世家为背景胡作非为得来的。 其实就是这些人现在还都不清楚何宿酉刚才显露的只是能邀宠能讨好章益宗飨的小手段,还是此人的手段真的是那种能在暗处无声无息害人的阴毒手段。 这些人当中自然有人知道,那就是与他一样来自蒲州的翟耜,不过也不能向翟耜去打听,因为没办法问,要怎么说呢?难道要向翟耜问何宿酉是不是真有那害人于无形的手段,若是真的话,他们这些人要更加提防甚至可能找机会除掉这个令人不安的祸患吗? 当然不行。 何宿酉此时脸上的得意之色还未消退,而且看得出来他现在显得更加挺胸抬头了。 嗯,看来此人不但心胸狭窄,而且还是个喜欢在人前露脸的家伙,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让他自己再拿出些手段让众人看一看! ……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日影西斜的时候。 机会再次来了,十七个人再一次停了下来,他们走走停停的完全取决于前面的钱潮五个人,此时钱潮又在布置阵法了,看得出来他们似乎要对付的妖兽并非一只而是几只,所以有些慎重。 而就在这时,众人之中有人开始议论起来。 “诸位,那个偷偷跟着咱们的女子上午又被发现了一次,这个女子是既大胆又无趣,明明昨日已经在咱们面前露了行藏居然还敢靠近我们,虽然说上午她被何兄发现后便又逃了,但诸位觉得有没有可能……那个女子逃走之后又悄悄的折返回来了呢,她现在依然跟在咱们附近?” “嘿嘿,我觉得这个可能还不小呢!” “怎么可能?我觉得不会,在一再二不能再三,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还敢来,不怕丢脸吗?她也该想到第三次被我们发现很可能会被我们对付呀。” “嗤,对付?怎么对付?你去对付吗?你连找都找不到!” “诶,你这就没道理了,何兄不是能将那女子找出来吗?” “嘿嘿,何兄也只是能将她找出来而已,一股青烟,能把那女子如何呀?” “唉,说的也是……” “说不定现在那个女人又藏在附近呢,哼,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旁边总跟着这么一个阴魂不散的,还真让人有些不安。” “说不得到最后就只能跟那女子动手打上一场了!” “那女子能如此接近咱们,只这份胆量就不多见,想来应该是个难缠的人物!” “就怕她最后暗中偷袭……” “对对……” 众人的议论让何宿酉听了心中暗笑,但是有一句话他却听进心里去了,就是有人说他上午的那个手段只是一团青烟,无法奈何那个女子,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还冷笑不已,暗道厌胜术的高明之处岂是你们这些人能知晓的,但是同样他也想到说不定章益也会这样想,认为他只会一些锦上添花的小手段,并无什么大用,再加上何宿酉还有些人来疯,喜欢在人前出风头,便想着既然如此那就不如索性再显露一次手段,既让这些人彻底的服了自己,同时也让那位章公子见了以后对自己更加倚重,想到这里,他便打定了主意。 章益与宗飨等人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不过此时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前面钱潮那些人身上,对后面发生的事情并未太在意,只有娄青药回头看了何宿酉一眼。 何宿酉再次开始施展他的厌胜之术,笔和墨还是上午他用过的,但是纸张就不一样了,这次他取出来的是一张比上午那张稍显厚一些的纸,同样发霉泛黄的样子,同样悬在他面前如同贴在一张透明的墙壁上一样,何宿酉提笔蘸墨,然后便画了起来。 刚才议论纷纷的人见了顿时就目不转睛的看了过来。 这次画的比上午要慢一些,因为上午他又见到了那个穿着一身黑裘的女子,那次他看得就比较认真了,所以笔下的细节就更多,画出来的人物也就更加的写实逼真,上官泓的相貌也不错,算得上是个美女,就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刻薄之相,难得何宿酉竟然将她的性格在笔下也展现了出来。 很快便画完了。 收好笔墨,何宿酉微笑着对看着他的人说道: “这一次请各位开眼。” 说罢与上午一样他一把就将那张纸抓在手中团了几团紧紧握住,然后便开始施展他的厌胜之术,与上午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青烟冒出,但是从他那只紧握着的拳头的指缝里忽然蹿出几道不大的火苗来…… 与此同时,在众人身后近百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一声不大的闷哼声,就在众人听到声音望过去的时候,就见那里有一个人影带着满身的烟火忽然出现,然后立即就拖着一道长长的黑烟急速的远去了! 众人谁也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面,但是看身形是个窈窕的女子,听那声闷哼,也是女子发出的,最醒目的是那个人影身上也披着一件黑裘大氅。 一定是她! 她居然还在跟着! 而何宿酉却一直将他紧握的拳头举在眼前,他那只手微微的发着抖,指缝间的火苗依然还在,何宿酉的脸色也一直得意无比,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那只紧握着的拳头,目光中的狠毒之意越来越盛,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忽然他指缝间火苗消失,何宿酉顿时便大感意外,十分失望的说了句: “这么快吗?果然是个有手段的女子,可惜,没能烧死她!” 然后他摊开那只手,一团纸灰余烬从他手中纷纷落下。 而也在此时,距离钱潮,距离章益都不太近的某地,上官泓正蜷缩在地不住抖动,四周地面上尽是翻滚挣扎以及火烧过的痕迹,而上官泓身上腾腾的热力正在消失,此时的上官泓原本白皙的面孔被烧的几乎黑乎乎一片,满头的秀发也因为经历了一番烧灼而显得焦糊凌乱,蓦然她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黑乎乎的脸让她的眼白显得格外醒目,不过上官泓此时的双眼之中满是极大的恨意…… 还有杀机! 上官泓啊! 她吃过林涧的亏,替他背了一个杀人的罪名还被驱逐出宗门。但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在一个世家无赖的手里吃了大亏,若不是她有几分自保的手段刚才就被烧死了! 林涧,她可以以后再杀。 但刚才那个让她受火烧之苦的家伙,上官泓打定了主意绝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