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忠心

    陆川躲在神界的一处破败废墟中，每一阵罡风贴着他的头皮刮过，都会让命运的危机警报再度拉响。

    神界也太危险了，他偷偷潜入神界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命运已经提示了十几次警告。

    他成功偷渡之后只安稳了十几分钟，然后便迎来了命运第一次的示警，示警没过十秒钟，一个神王就从他头顶上飞了过去，神王的气息他怎么可能认错，当时那只手还扒拉着现世的裂缝呢。

    神王过去才消停了两分钟，离他没多远的地方就爆发了激烈的战斗，震荡的元气几乎要把他震飞出去，好在他紧紧抓住了一根哭死的灵植根部，才得以控制住了自己的身形。

    紧接着暴动的元气潮汐更是几乎要了他的命，神界的下位神在元气潮汐中都时常会有陨落，更何况陆川的这个试验品的分身根本就没有投入多少元气和道韵。

    还是出来的太急了，急的都忘了要先占卜一下，没有一个大凶傍身，果然是不太稳妥。

    陆川心里默默地吐着槽，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行动路线，在冥界的实验性偷渡给陆川带来了宝贵的经验，他在选择进入冥界的时候在大道上特意寻找了一个完全没有光点的角落切入了进来。

    他进来的这个角落确实符合他的预期，非常隐秘而且周围一个小神都没有，但随之而来的缺点就是，这个破地方未免也太偏僻了，他来神界也不是想来荒野求生的，总得找到正确的方向探查到些什么吧？

    暴动的元气在整个神界肆意滚动着，形成旋涡状的风暴扫过陆川的身边，陆川能很清楚地感知到，只要被这风暴轻轻蹭上一下，自己这个侦察兵绝对是要落地成盒的。

    不远处的战斗并没有因为元气潮汐的到来而暂时中止，陆川不得不联想到战斗的一方很可能是刚刚从他头顶上飞过去的神王，想来也只有这个层次的存在才能硬扛着这样的风暴战斗吧。

    不过神族在神界还有敌人吗？居然还需要神王亲自出马，这倒是陆川从没想过的事情，即便是无忧陷入了沉睡，神族还有那么多的神王呢。

    元气潮汐不停止，弱小的陆川分身也没法行动，等待的时间漫长且无聊，陆川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先把睡着的本尊叫醒起来干点活，免得无聊到神界的分身也睡着了。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不远处的战斗便宣告结束了，没多久刚刚那个神王又从陆川头顶上空飞了过去，手里倒提着一个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灵，陆川只敢远远地偷瞄了一眼，那个被倒提着的灵，看起来倒也像是神族的样子。

    陆川默默记下了神王飞往的方向，假定神王们是喜欢住在一起的话，那个方向大概率就是神王的老巢了，上次老陆哥就跟神王们混在了一起，说不定也是在那个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动的元气潮汐终于有了一丝要平静下来的迹象，陆川刚想要探出身子正式开始在神界的侦查行动，。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陆川被倒提着向远离神王老巢的方向飞去，拎着他飞的家伙看起来非常专业，每飞一段路程就要停下来观望一下四周，只观察两三秒钟，马上又继续飞，有时还会换个方向。

    但问题是，大哥你谁啊？！

    陆川刚被抓住的时候是打算要马上自爆分身的，但这个神兵天降的神族老哥似乎对他并没有恶意，他便改变了主意，先静观其变，看看祂到底想干嘛。

    寅恺拉着陆川东奔西逃，中途变更了十余次方向，终于到了一处密窟，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陆川随意地丢到了地上。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能活下来都不容易，都是穷途末路的可怜儿，遇上了能帮一把是一把。”

    寅恺一边说着，一边在密窟的暗格里翻找出了一块元灵晶石，一口吞服了下去，然后才看向了陆川，不由得皱起了眉。

    “你是硬扛了元气潮汐吗，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陆川瞬间明白对方说的是自己如意境的元气水平，即便是对比最弱的神祇也是远远不如，寅恺不说陆川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既然寅恺给出了理由，他便点了点头。

    “我没见过你，伱叫什么名字，隶属于哪位上神？”

    陆川这下就僵硬了，他倒是从原初那里知道过一些神族的名字信息，随便报一个名字倒是可以，但露馅的风险也同样很高。

    见陆川有些犹豫，寅恺倒是也不以为意，“罢了，你都逃出来了，不想说也是应该的，那位大人应该还在当差吧？”

    陆川见对方又脑补出了一个答案，欣然继续点头，当差这个词让他浮想联翩，所以说眼前这位精通逃跑的神祇，其实是神界的在野势力？联想到刚才神王在元气潮汐中的战斗，一些信息便串联了起来。

    “你倒是忠心，自己都这样了还不愿意透露曾经的恩主，你之前遭难的时候，祂可曾护得了你？”

    寅恺冷笑了声，显然又是脑补了一出大戏，在祂的设定里，陆川就是个可怜的愚忠之臣，他的上司在面对天神殿的压力时为了自保便无法顾及他，于是他只能自己逃窜出来，落到了如今这般元气大伤的境地。

    “你做了什么招惹到了那恶贼？偷偷截留了应该上交天神殿的元灵晶石？还是在现世留了分魂没有上报？又或者也是无意之中说了些抱怨的话被人听去了，被恶狗攀咬？”

    寅恺三言两语便把神界当下的形势总结了个七七八八，陆川心里微微一动，对方说的三种情况里，在现世留了分魂的情况他最熟悉，伪装不熟的情况还担心要露馅，于是便干脆道，

    “像我这般小神，如果不在现世留下分魂的话，可能一直到身死道陨，也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下位神吧。”

    寅恺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同情之色，祂也是从下位神过来的，对于陆川言语中的无奈，祂也深有体会，别说下位神是如此，即便是像祂这样的中位神，即便是对他有着知遇之恩的那位上位神，在天神殿面前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呢？

    “在现世私留分魂如今是不可恕之罪，你既然逃出了西苑，接下来就要面对天神殿和西苑的双重追杀，今后的路你是作何打算呢？”

    救了他又夸他忠心，还问他接下有什么打算，陆川哪里还听不明白寅恺的意思，连忙应声道，“若无大人相救，哪吒已然身死道陨，至于来日之前途，小神亦是茫然无措，若是大人不嫌弃小神实力低微，小神当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已报大人恩德。”

    哪吒？倒是从来没有在西苑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西苑那么大，下位神的数量更是多如繁星，若是这哪吒实力寻常的话，祂没有听过也是再正常不过。

    西苑距离神界的入口如此之远，祂是无论如何脑洞大开，都不会想到这个在他眼前的虚弱灵体，竟会是一个从现世顺着大道偷偷进入神界的间谍。

    “也好，神界这么乱，若你碰上的是别个神祇，以你如今的状态，便是被吞噬了也是常有之事。

    既然你也有意，便先跟着我吧，你在现世有还未暴露的分魂，我再予你一块元灵晶石，尽快恢复些实力罢。”

    陆川的侦察兵计划从一开始似乎就走向了奇怪的岔路，他如今的人设是一个在元气潮汐中受了重伤的寡言少语的忠诚下位神。

    分身在神界用不了灵视视角，陆川也无法准确地判断寅恺的实力，如果只是从速度上来看，大概仍是处在中位神的层次，按照从原初等等真的神界叛徒口中得到的情报来看，差不多相当于合道大成到合道圆满的境界。

    陆川当然不会相信这位寅恺有什么好心，根据他了解到的情报来看，神族是一个极度自私的种族，寅恺又是救他又是给他元灵晶石，与其说是寅恺善良，陆川更愿意相信对方是想留着自己做个炮灰，在遇到了极端危险的情况下，把他抛出去当个炮灰。

    当然陆川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了，他被寅恺带走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这个档有些玩废了，之后随便起了个哪吒的名字便是想着如果最后能弄点大动静出来，这个名字能传到老陆哥的耳朵里，兴许他就能有办法来找自己。

    陆川在神界也没什么事情，只能拿着寅恺给他的元灵晶石先吸着，本来还在担心如果自己长期跟寅恺待在一起，就会暴露自己即便吸收了元灵晶石也没办法很快增加元气的事实，结果现世里的时间还没过几个小时，本尊都还没睡醒，一个身负重伤的神祇跌跌撞撞地撞进了密窟内。

    “大人！您.”寅恺面色大变，撞进密窟内的那人赫然是祂隶属的上位神，宙煌。

    “马上离开这里，西苑出了叛徒，虽然还不知道祂们跟天神殿交代了多少，但现在所有的密窟都已经不安全了。”

    宙煌的左臂上有一个深色的印记，正在不断地腐蚀祂的左臂，祂整个灵就是一边说话一边在漏气，看上去马上就要嗝屁的样子。

    陆川在这个印记上明显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没办法，他砍过两次无罪，掠夺了对方大量的道韵，这股气息他当然是没法忘掉。

    “祂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宙煌说完之后才注意到了陆川，顿时面露不悦之色。

    “大人，祂也是一个被恶贼害了的小神，我在四方塔墟救下了他，想着不管怎样都是反抗天神殿的一股力量，便把他带来了这里。”

    宙煌看了看寅恺，又打量了一下陆川，寅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祂自然是清楚的，而陆川的实力之弱，也让他安心了不少。

    陆川却是心头剧震，他心里当然有所预料，但真的当他从寅恺口中听到反抗天神殿这五个字的时候，还是由衷地想要赞叹一声。

    你们好勇啊！

    “既然是你要救祂，那祂就交给你看顾了。闲话莫提，此地太过危险，连姬戎都被抓了，西苑这次恐怕要被天神殿连根拔起，我们且先往南苑去，我就不信天神殿真能疯狂至斯，难道祂们还真要把四苑全都逼到对立面去不成？”

    “大人，天神殿以往行事犹可预料，如今无妄恶贼来了之后，哪里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只可惜上一次的埋伏未能得手，叫祂侥幸逃得一命，如今恶贼有了防备，再想找到机会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在一旁装呆子的陆川猛然一惊，无妄？原初交代的天神殿诸神王里，压根没有这个名字啊！

    现世中的陆川从睡梦中惊醒，从躺椅上弹了起来，马上又闭上了眼睛，看向了不用睡觉的铜币哥。

    【最近加入天神殿的新神王无妄和我的父亲陆长生，是不是同一个灵？】

    坐在神威殿里的陆长生突然又感觉到了命运的探查，这种感觉他倒是不陌生，最近陆川隔三岔五的都会来探查他是不是还活着，让他感觉到了来自家人的特别关心。

    我还活着，过得还挺不错的。

    他在心里这么想着，手里毫无迟疑地签下了一个要彻底清扫西苑神系的命令。

    陆川本尊的脑海中，铜币停留在了陽面。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老陆哥，你的马甲又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