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京华 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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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关的耳朵再好使,也听不到那人后面说什么。 他突然想起自家爷跟扈姑娘有那种事,还有府里传说孟大奶奶像之前的姑奶奶…… 他的脑袋“嗡”地响起来。 郑关想了想,出茅房推门去了隔壁,看到是茶楼里的两个小二。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小银锭子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走,去屋里说话。” 他们去了一间空屋。 听了那两个人的话,郑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银锭子,看得那两人眼睛瞪得老大。还没等他们发问,郑关就一手一个捏住他的肩膀,使劲一捏,痛得他们惨叫出声。 郑关沉脸说道,“我是孟世子的下属,那个老尼姑出家前跟我家大奶奶有隙,故意造谣抹黑我家大奶奶声誉。管好自己的嘴,若再敢胡说,我会收了你们的命。” 他松了手,那两个人跪下磕着头。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不敢再胡说了。” 郑关把那锭大银锭子扔在地上,大步走出去…… 郑吉听了郑关的话,张着嘴反应不过来,脸上的肉不停抖动着。半天才笑起来,看似笑得非常开心,眼里却涌上泪水。 车里的羊角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微光里,扈明雅和江意惜的面容交替出现。 他的声音在嗓子里咕噜,“惜惜是我闺女,明雅为我生了一个闺女……” 郑关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过了多久,郑吉才轻声说道,“这件事我要更确切的证据。你明天去青石庵,找到那个老尼姑问清楚后解决掉。未出家时她克扣惜惜的嫁妆,处处为难于她。出了家还要败坏她和她母亲的名声,坏透了。 “之后你再去趟石州府,想办法找到江辰的旧友和曾经的旧邻。这件事大,一定要打听清楚,不能似是而非……” 他敢肯定惜惜就是他的亲闺女,但相认必须拿事实说话。 郑关建议道,“若扈姑娘的旧仆还活着,应该知道这件事。” 郑吉摇头道,“这件事能保密到现在,她的旧仆即使活着,也会守口如瓶。” 他不愿意用非常手段让他们开口。 郑关知道主子这么多年有多思念扈姑娘和愧疚于她,一直过着怎样的生活。若孟大奶奶真是扈姑娘为主子留下的骨气,那就太好了。 他保证道,“是,小的一定会把事情打探清楚。” 郑吉又道,“现在去成国公府。” 郑关不赞同,“将军,这么晚了……” “只在墙外看看……” 不知惜惜是否知道这件事,她知道了,会不会告诉辞墨。 想到惜惜眼里的冷然,还有她不愿意叫自己一声“叔”,郑吉直觉她已经知道,辞墨也知道,就是不愿意认自己。 再想到那个小小的人儿,软软的一团,一抱进怀里就紧紧环住自己,自己抱着他时的心软和心疼。 血脉传承原来如此奇妙。 郑吉心痛得厉害,明雅怀了自己的骨肉却急急嫁给江辰,不知她当时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 还有惜惜,如今已经当了妻子生了孩子,自己这个父亲却没有陪伴她一天,还是嫁给孟辞墨后江家才不敢苛待她…… 他也更加感激江辰。那个男人有怎样宽阔的胸襟和良善,才能娶明雅进门,还以那种借口给了明雅和孩子一个好的出身,让闺女在江家平安长大。 自己差江辰良多…… 雪越来越大,狂风呼呼刮着。 马车赶去街口一个背风处停下。怕被发现,他们不敢离成国公府太近。 马车一边的窗帘打开,一个人象冰雕一样凝视着远处那片大宅子。还有一个人在马车一侧来回踱步,以增加一点热度。 半夜,马车才悄然离开。 晃眼到了大年二十九,成国公府里张红挂彩,年味十足。 下晌,江大突然带着扈大舅家的下人求见江意惜。 扈大舅? 江意惜颇有些意外。前世今生,她和江洵第一次跟“舅舅”有了交集。 因为山高路远,扈氏活着时扈家一年能有一封书信来往,扈氏死后便没有了联系。 仆人齐大叔三十多岁,他呈给江意惜一封信,还抬来了两个大筐,筐里装了两百多斤的腊肉腊肠。 齐大叔说,扈老太爷扈老太太早已去世,扈二舅也病死了。扈大舅虽然年纪轻轻中了举,却没考上进士,在南越省的一个小县当县丞至今…… 第294章 不怕人笑话 扈大舅生有一子一女,大儿子二十三岁,已中了举,明年春会来京城参加春闱,希望外甥女婿能帮帮忙。女儿十八岁,已经出嫁…… 齐大叔应该早半个月到,因为路上遇到暴水雪耽误了行程。 江意惜暗哼,这位扈大舅跟扈老太爷一样,都是不通人情事故的人。之前没有联系,刚刚联系上就求她夫婿办事…… 这次突然来联系,或许是知道外甥女儿嫁给了成国公世子,孟太师孙子。 孟辞墨的舅舅曲澜也派人给孟辞墨送了东西,还给孟家送了年礼。付氏活着的时候,曲澜只跟孟辞墨有联系,付氏死后才又跟孟家走动起来,听说私下跟平王关系也非常好。 成国公的未来岳家刘家也在吴城,年前吴曲两家共同送的年礼。年礼丰厚,装了十几车…… 不管扈大舅抱着什么目的,派下人远道而来,还带来这些东西,江意惜表示了感谢。 她赏了齐大叔十两银子,让吴大贵陪江大和齐大叔在成国公府吃完晚饭再送他们回江府,年后她会送一些东西让齐大叔带给扈大舅。 突然,院子里传出一串零乱的脚步声。 水灵跑了进来,“大奶奶,听前院的婆子说,黄家老太爷和黄程来接馨姐儿回黄府过年,老公爷不同意,跟他们打起来了。” 孟老国公属于儒帅,见到黄家人就想动手,也是被气狠了。 江意惜笑道,“不需要别人帮忙,祖父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水灵呵呵笑道,“正是呢。听说黄老太爷被打得厉害,哭着走了,说要进宫告御状。还说孟家太霸道,黄家孩子回黄家过个年都不允。” 江意惜冷哼道,“当初黄家更霸道,把孟家姑娘都欺负得没边儿了。” 她的手扶着肚子。若这次生了女孩,一定要把闺女护好,不许人欺负。 到时间了,江意惜带着孩子和花花去了福安堂,还带了几块腊肉几节腊肠。 老爷子已经来了,一脸的兴奋。 江意惜玩笑道,“听说祖父刚刚打了一场胜仗。” 晚辈中,只有江意惜敢跟老国公开玩笑。 老爷子哈哈笑道,“许久没打仗了,黄老匹夫送上门,可不是要过过瘾。” 老公爷看到黄妈妈怀里的存存向他伸着手,急得直哼哼,笑声更大。他招招手,黄妈妈过去把存哥儿放进他怀里。 老爷子没怎么抱过儿子和孙子,这个重孙子属他抱的最多。他也学会了如何抱奶娃娃,哄奶娃娃。 含饴弄孙,养花养鸟,喝孙媳妇沏的好茶,成了老国公如今的几大乐事。 黄馨笑得眉眼弯弯。太外祖父怀里抱着存存,太外祖母怀里抱着花花,旁边还倚着安安,大舅舅又不在这里,她就倚去大舅娘的腿边撒娇。 她知道,对自己和娘亲最好的是大舅和舅娘,还有太外祖父。有了他们,黄家再不敢欺负娘亲和自己了。 江意惜非常享受这个外甥女跟自己撒娇,她伸出手把黄馨搂进怀里。 孟月抿着嘴乐。她想靠近祖父和弟弟,但不好意思,闺女却替她做到了。 今天没按时吃晚饭,要等孟辞墨和孟辞晏回来后再吃。 明天开始放长假,今天下衙的时间会提前。 众人说笑着,让老国公颇有感触。 他觉得,这个年是他们孟家最祥和的年。虽然辞羽依然不肯出来见人,大儿子依然不让人省心,但几个孙子越来越能干和当用,第四代有了两个小子,两个孙媳妇又怀了孕。再看看笑声爽朗的老太婆,往年她几乎都是躺在床上的…… 虽然个别人有点小心思,那也只是小心思,而不像付氏要毁了这个家。 孟家,会越来越兴盛。 戌时初,孟辞墨和孟辞晏带着一股寒气回来。 存存一看见爹爹,又伸着手猴急地向爹爹扑去,嘴里“啊啊”叫着。 孟辞墨和孟辞晏给长辈见了礼,才伸手接过儿子,又看了江意惜一眼。他没有老子不该抱儿子的想法,更没有不好意思当众欣赏媳妇的想法。 二夫人特别不喜欢看孟辞墨如此看江氏,就像当初不喜欢看孟道明看付氏那个眼神。 夫妻要恩爱回去躲着爱,干嘛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后面越打脸。 哼,他们居然为了付氏留下的子女跟自己这个二婶过不去,真是好赖不分。可气的是男人儿子还要帮他们…… 老国公极是喜欢吃扈大舅带来的腊肉和腊肠,说像他早年在南方平叛时曾经吃过的味道,后来就再也没吃过那个味。 男人那桌腊肉一大半是他吃掉的,老太太又让人把女桌这边的腊肉端过去。 江意惜见老人家喜欢吃,让人拿了一大半的腊肉腊肠送至福安堂小厨房。 饭后,众人说笑一阵各回各院。 星光闪烁,廊下树上挂了许多灯笼,把路照得透亮。 江意惜没有坐轿,而是由孟辞墨牵着回浮生居。 孟辞墨很少回家,哪怕路上这一小段的牵手,江意惜也倍感珍惜,笑弯了眼。 没有了付氏,许多事哪怕不太合规矩,也没人敢嚼舌。 江意惜说了扈大舅来信的事。 孟辞墨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大多如此。你娘家亲戚少,若扈大舅还算靠谱,我能帮就帮帮,你也多一门亲。” 江意惜说道,“你怎么知道他靠不靠谱。” 孟辞墨笑道,“南越金副总兵跟我很熟,是过命的交情,让他打听打听。老实人可交,算计多的人就远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