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穿蓑衣的男人
翌日,晨曦的一缕光照进窗帘一角,刚好照在陆知意眼睛上,朦胧之间,她下意识的伸手探了探身旁,可身旁却空荡荡的。 只留有一丝身体的余温,她清醒了一会儿后,利索爬下了床,赤着脚,地板的凉意从脚底开始蔓延,她颤了颤身子。 客厅,没有,浴室,没有,阳台也没有... 她又转头看向厨房,果然一抹熟悉的身影挽着袖子,带着围裙,在里面忙碌着早餐。 陆知意轻手轻脚的从身后环上了他的腰肢,半张脸贴上了他结实的后背,楚西洲往后看了一眼,又转回头翻着锅里的煎蛋。 楚西洲微微一笑,将火关闭,转身将她圈进怀里,语气温温:“怎么了?” 陆知意仰起了头,靠在他胸前,不愿意撒手:“楚队长,我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回队里了。” 他每次回队里都走的悄无声息,她以为这次也一样,一阵失落感差点没淹没了她。 “傻瓜,刷牙洗脸了吗?” 低下头的一瞬,才发现她没有穿鞋,地板这么凉,怎么能不穿鞋。 他眉心忽的出现一道沟壑:“怎么没穿鞋?” “刚刚...”太着急了。 她怕一觉醒来,他又离开家了,所以没好意思说出口。 “忘了。” 她撇过头去,牵强扯出一个理由。 楚西洲摘下了围裙,往灶台一扔,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上来。” 陆知意明了,原地蹦到了他的身上,双手顺势环上了他的脖颈,在她脖间呼出气息。 楚西洲伸手箍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抱进了房间,轻轻放在床上,半蹲下身,将她的毛绒拖鞋摆正。 自从陆知意住进这个家里,原本黯淡的黑灰风格,硬是被她搞成了粉不拉几的格调,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风。 她换掉了原本灰色的床单,铺成了粉白色,换掉了沙发下灰色的地毯,铺成了鹅黄色,冰箱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冰箱贴,就连衣柜门她都没放过,在上面贴了喜欢的插画。 有很多知名的动漫人物,还有站成一排的奥特兄弟... 楚西洲问她为什么要将好好的房间,改成这样花里胡哨的,她只是回答了一句:我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房间,现在有了,就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换个装扮,没有特定的风格,自己喜欢什么就整什么。 她回答的云淡风轻,楚西洲心里却泛起了酸意。 这是他们的家,他们两个人的家。 从这以后,无论她做什么,要换什么家具,他都随她折腾,有时候他也会跟着她一起折腾。 这不,她现在就准备换了这个沙发,她说这个沙发的颜色太死板了。 当陆知意兴致勃勃,将她选中的沙发拿给他看时,他真的目瞪口呆。 那个沙发通体是白色,商家居然还在沙发靠背上装了两个毛茸茸的兔耳朵。 这个对他这个糙大汉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要是告诉她现在这个沙发价值连城,她会不会考虑不换? 应该会吧... 陆知意洗漱完毕,楚西洲将一杯热牛奶推到他的面前:“把牛奶喝了。” “我今天不想喝牛奶。”陆知意将牛奶推回去,拒绝的干净利落。 陆知意不喜欢喝牛奶,这是楚西洲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但是他总能搬出一套道理让她把牛奶喝了,什么补钙,什么喝牛奶可以降低心脑血管患病几率,总之好处一大堆。 楚西洲又将牛奶推回去:“医生说你每次下雨膝关节疼是因为缺钙,你也不爱吃钙片,只能多喝牛奶。” 她想起之前楚西洲确实带着她做过一次体检,也是从那时候起,她才被迫天天喝牛奶。 “我那是比赛受的伤,不是因为缺钙。” “多喝牛奶,对身体健康有益,不然总腿软也不是个办法。” 陆知意:“......” 在这儿等着她呢? 好你个楚西洲。 陆知意认命似的皱着眉将牛奶喝光,又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对着他咬牙切齿道:“楚西洲,我发现我要是没点智商,还真听不懂你说的话。” 楚西洲眼里满是得意:“嗯哼” 从鼻腔里哼出两个字,整张脸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吃过早餐,陆知意拿起电脑回了房间继续在论文的路上,披荆斩棘,看文献,查数据,忙的不亦乐乎。 等她写完,拿起手机看了看居然已经中午一点了,她将论文检查了一遍,发给了孙尚武,随即起身拉开窗帘。 早上还阳光明媚,这会儿的天气居然又开始变得阴沉起来,乌云密布,像是快要压塌这些高楼大厦似的,漂浮在半空中。 她探出头往客厅看了看。 嗯? 怎么又不见人。 陆知意扭头,一眼便看见客房的房间门,虚掩着。 她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楚西洲正侧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陆知意替他掖了掖被角,就准备退出房间,让他好好休息,刚转身的一刹那,从床上伸出一只修长精硕的手臂,将她拉进了被褥里。 “看了就想跑?” 楚西洲慵懒的声音在耳际响起,手却不老实的已经伸向她的腰肢。 陆知意忽的眉心一拧,将他的手打开:“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楚西洲丝毫没在意被她打开的手,再次抚上,轻快一笑:“那你陪我。” 陆知意一个转身,背对着他,没带一丝犹豫,口吻利落:“不陪。” 陪什么? 陪他睡觉有风险。 还是找个借口溜吧。 “我要去阳台吹风,你自己睡吧。”说罢欲起身,可是腰部传来的力度却愈发大力。 “要下雨了,不准去。” “阳台衣服还没收,我去收一下。” “我已经收了。” “阳台那盆小仙人掌不能淋雨,我得把它拿进客厅。” “我已经拿进来了。” “......” “不要跑,陪我睡一会儿。” 陆知意愣了半秒,是她幻听了吗? 她竟然从楚西洲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他会撒娇... 楚西洲居然会对着她撒娇... 陆知意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转头看着他,他依旧眯着眼,紧紧搂着她的腰。 随后陆知意便乖乖的窝进了他怀里。 闻着那股熟悉的太阳的味道,不知不觉,眼皮开始打架,竟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窗外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天地片刻间模糊一片。 雨水夹着风,打的窗户劈啪作响。 转眼间,雨声连着一片轰隆声,天空像是破了无数道口子,电闪雷鸣,闪电带出的一阵光,染白了模糊不清,天际下的城市。 梦中雨夜。 一个约摸七岁的孩子,衣着阑珊赤着脚,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奔跑,时不时的回头向后看去,滂沱大雨倾泻而下,顺着她娇小的身子流向地面。 地上溅起无数水花,屋顶落下千万条小瀑布,轰鸣声伴着闪电劈头而下,女孩停住了脚步。 她的眼里浸满惊恐,四处张望,转身钻入了左手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小巷子很窄,窄的只能勉强通过一个成年人。 一个男人穿着蓑衣带着草帽,手里是一把长如手臂的小鞭,走路颠簸。 闪电再次来袭,呈出来的光亮,照在了男人的半边脸上,粗眉小眼,横肉半边,耳朵下方还有一条像蜈蚣脚一样的疤痕。 女孩蜷缩在巷子的一角,从房檐流下来的雨水,全部落在她的脑袋上,她无助地将头埋入膝盖。 不一会儿,小巷入口传来蓑衣走动时的摩擦声,他的脚步很慢,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好孩子,出来吧。” “我不会伤害你的,快出来吧,哈哈。” 话语间全是带着邪恶的冷笑,女孩将头埋的更低,只觉这雨水冰凉,给她带来更深的绝望。 “呵呵,原来你在这里啊。” 男人在女孩身前站定,除了嘴以外的每个地方都被草帽遮的严严实实。 女孩恐惧的慢慢抬头,眼前遽然出现一双穿着草鞋的双脚,视线慢慢向上移去... 一阵清脆的霹雳声,扯开天幕,光亮再次照在男人的脸颊。 只见男人缓慢勾起两侧嘴角,露出发黄了的牙齿... 陆知意额头沾染汗液,一阵闪电的轰鸣声,让她从梦中惊醒,从惊恐中脱离。 她猛地一下坐起,心脏剧烈犹如战鼓擂动,双肩颤动,喘着粗气,她用力的咽了口唾沫。 楚西洲在客厅听见动静,立即回到了房间,见她额头溢出汗液,还在喘着粗气,连忙将她圈进怀里,语气里带着些焦急:“做噩梦了?” 陆知意垂眸,闭了闭眼,张开,羽睫轻轻颤动。 梦里的这个男人,她已经梦到过无数次了,可是她完全想不起来他是谁。 难道是跟自己失去的记忆有关? 她这么猜想。 梦是潜意识最直接的反应。 毒打,虐待,囚禁,还有魔鬼一般的训练。 可是这男人到底是谁? 陆知意双手有些微微抖动,抚上了脑袋,表情露出一丝痛苦。 十岁以前一切空白的痛苦。 “知意。”楚西洲有一丝慌乱,开始自责,自责自己不该离开她的身边。 陆知意缓缓回神,看清楚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一张生满横肉的脸,她的心跳总算有那么一点恢复正常。 她一头栽进了楚西洲的胸膛,声线带着哽咽:“你去哪儿了,我怕...” 楚西洲将她圈进怀里,拍着她还在微微发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我在呢。”陈灯灯的特警哥哥别再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