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群芳楼

    “姑娘可是稀客，敢问是为自卖而来？”老鸨有了些年纪，敷着过于厚重的铅粉，五官模糊在一片白雾之中，声音里无端透着三分鬼气。

    “自卖？”福霖皱眉，不会真有这么傻的女人吧？还有人把自己自卖进娼楼的？

    老鸨笑吟吟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人为了一口饭，有人为了一段情，有人为了一个梦，便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看来姑娘不是自卖而来，那又是为何呢？”

    福霖反问道：“堵在门口审问非是待客之道吧？”

    老鸨一愣，笑吟吟让开路，冲福霖略俯身道，“是我的不周了。我开的青楼，向来只迎男客，一般女客真不是为我们的招待而来，进门不打就是态度好的。请进，姑娘。小三，去给姑娘倒杯茶。”

    一不满十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应了一声，忙转身跑开。

    福霖就在大堂中间的座位坐下，好奇地打量四周，有女人主动出来看她，有女人躲在暗处瞧她。

    福霖想了想，“我来是为谈生意，还是称呼您为老板娘吧。”

    小三拎来一壶热茶，熟练地给福霖烫过杯子，一杯热茶倒了八分满。

    “什么生意？我竟不知余杭有这么年轻的小掌柜？”老鸨手肘撑在桌面上，略一歪头，就连眼角的皱眉似乎都淡了两分。

    福霖不言语，只掏出昨夜画的设计图，递给老鸨后，自顾自喝茶，余光里，老鸨从一开始的怀疑不屑到郑重、激动，再到平静，全部没逃过她的预料。

    “不知姑娘是何意？”老鸨捧着图，身体前倾，笑吟吟问。

    “卖图，不过我不卖钱，我有几个请求想请老鸨答应。”福霖放下水杯，诚恳地看着老鸨。

    老鸨似笑非笑，“这可就难了。”

    福霖点头，干脆道：“难，对于别人来说难于登天，但对您来说，那不过是抬手扶鬓的事。”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老鸨故作惊讶地捂嘴，“我竟这么有权势？”

    福霖微笑不答。

    老鸨道：“可是光凭一幅衣服样子，你现在给了我，我大可以拒绝你，再私底下做出衣服来。”

    “那老板娘怎么就肯定我只有一张？而不是一套？”

    此话重重锤入老鸨的心里，像战场上急迫的鼓点，溅起沸腾的浪花，她不得不深呼吸，以平静燥热的心，半晌，笑道：“姑娘说一下要求吧，这生意我接了。”

    福霖平淡点头，道：“第一，我此番来余杭，是为了找善于养蚕的农人，希望老板娘从中牵线，直到我找到愿意跟我走的农人；第二，我想找群芳楼里一位姑娘帮我办点事，若是能成，我愿意为她赎身。”

    老板娘一怔，抖抖纸张，笑道：“怪不得我听说最近有人四处打听会养桑蚕的农人呢，原来是姑娘的人啊。”

    福霖讳莫如深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看来老板娘对余杭的什么事都了如指掌，这两件事对于老板娘来说不难。”

    老板娘点头，“不难，这两件事我便应承下来，不过那一套图……”

    福霖笑着从怀里掏出剩余的六张，笑道：“祝愿群芳楼在今年六月的花魁大比中艳冠群芳。”

    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借您吉言！若我有了消息，该送到何处？”

    福霖没将住址告诉老板娘，只留了刚刚一开始住的旅馆地址。

    生意谈完，福霖冲满楼的莺燕挥了挥手，转身离开群芳楼，往甘霖巷的方向慢慢走，她路过银楼买下一支金簪和一副金锁，又进点心铺子买了些卖的不错的点心。

    当到甘霖巷里的水井旁时，刚过巳正，水井旁的人都散了，此时只有不知名的鸟，拖着淡蓝的尾羽蹦跳，人不犯它，它便在地上寻摸草籽、谷物。

    福霖在水井旁的长石条上坐下，和鸟儿之间相安无事地共处。

    不多时，甘霖巷深处响起脚步声，一个沉默而均匀，将每一步踏得很实，一个则轻快地像蝴蝶，像鸟儿，踮着脚尖儿跳出一段细碎的路。

    那鸟儿被惊得飞上墙头，伸着脖子往巷子里瞧。

    巷子里走出一个灰扑扑的女人，带着灰扑扑的头巾，脸色也灰扑扑的，身前身后围绕着一个同样灰扑扑的女孩儿，灰扑扑的头发扎成两个细碎的小揪揪，母女俩全身上下唯一一点颜色，是在扁担上晃晃悠悠的深棕色的桶。

    福霖站起身，迎上两人，轻声问道：“请问可是顾大人之妹顾婉？”

    对方抬起头，平静无波如古井的眼眸，终于吹开了一丝波纹，仅仅一丝而已。

    福霖露出真诚的笑意，往前两步，将手中礼物递给女人，声音依旧放得很轻，“在下受朋友之托，前来看望。”

    顾婉的目光从福霖耳朵上瞥过，若有所思，冷淡道：“我只是小门小户的妇人，家贫但恬淡，哪里认识什么大人？小哥认错人了。”

    福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欣赏，她不由分说将礼物塞进顾婉怀里，随口道：“那就请太太帮忙转交。”

    言毕，福霖头也不回地跑走，半晌才回头，只见女子依旧在井边发呆，女儿扯着她的围裙，她仿若未觉。

    顾婉太苦了，供养亲兄科举本以为苦尽甘来，谁知丈夫善于钻营，小舅子获罪后企图休弃发妻，幸而她聪明坚强，及时拿住丈夫七寸，让其再无休弃之意，给自己和女儿争取到一隅遮雨之地。

    她是那么清醒，在曹家虽过得受气，可比起休弃离开无人庇护的日子，好歹能活着不是？

    这样的女人若能收入麾下，一定是员大将！福霖眼里闪烁兴奋的光，她开始畅想顾婉到秋灵县的生活了！

    宋老四很晚才到家，依旧喝得醉意熏熏。

    福霖因为办成两件大事，心情正好，亲自捧了碗绿豆汤给宋老四喝。

    宋老四虽然跟醉猫似的，可昨日才被福霖捉弄过，下意识警惕福霖端来的碗，推拒着不敢喝，还故作聪明地道：“老曹！我真喝多了！喝不了了！”

    他拙劣的表演惹得福霖冷哼一声，干脆捏住他的鼻子，直接往里灌了进去，“尝尝！”

    宋老四咂摸一下嘴，睁开眼睛，就着福霖的手，一口气喝完一大碗，还犹嫌不够地四处瞟，“陈姨，还有吗？”

    福霖收走碗递给陈姨，笑说：“别听他的！陈姨，天色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陈姨听出来他们有话要说，自己在场不大方便，便道：“灶上备有热水，我先去睡了。”

    等陈姨退出，福霖施施然坐下，道：“今儿我去了趟群芳楼！”

    “咳咳咳！你去哪里了？”宋老四似是听不清，挖了挖耳朵。

    “群、芳、楼！”

    宋老四捂着胸口，立时觉得小命休已！琥珀流光的农家萌宝：团宠福女有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