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狠心，恶语

    红妶转头看向魏帝，微微一笑，眸色浅淡，“既然皇上都开口了，本公主自然不会拒绝扎玛郡主的一片好意。”

    话毕，红妶缓缓抬手欲接过酒樽。

    此时殿上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了那杯酒，他们的脸上或期待，或紧张，唯独燕洵一人神情淡漠。

    红妶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忽闻，“砰”一声重响。红妶一惊，循声望去，嘴角的笑僵在了脸上，触及酒樽的指尖也下意识的微微蜷缩。

    燕洵，你要做什么？

    扎玛不满的皱眉，出声说道：“世子，殿前失仪可是大罪，你是被关的太久，忘了规矩吗？”

    燕洵负手在身后，长身而立，轻舒一口气，转头看向魏帝，拱手恭敬言道：“皇上，请恕微臣无礼，公主不胜酒力，这杯酒便由微臣来替她，也算是全了郡主和公主的这份因我而起的缘分。”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扎玛，淡道：“想来郡主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魏帝转了转眸子，瞧着殿下的众人，轻笑出声，乐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燕洵，莺歌小院三年，你二人相离，公主始终对你不离不弃，你亦未将她忘却，实在是情深似海。”

    “这杯酒……朕准了。”

    “谢皇上。”

    红妶还没反应过来，燕洵已经朝她走了过来，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触及到她的手背。红妶刹那间惊醒，微睁双眼，抬眸紧盯着燕洵削薄的面庞，没有动作，不觉间，酒樽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燕洵……”红妶轻声唤他，望着他的眼睛里怀揣忐忑。

    这杯酒意味着什么，燕洵不会不明白，他明明可以不出头，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候犯傻？

    燕洵轻嗯一声，垂眸看着红妶，眼里不带一丁点色彩。

    四目相对，红妶还想要开口对燕洵说些什么，可下一刻，他就在她的注视下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殿上静悄悄一片，殿外风雪却越发的肆虐。

    红妶双目紧盯着燕洵，心直突突的跳着，见他放下酒樽，安然转身回到席间，她方才怔愣着坐下，后面魏帝还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清，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话。

    后半场的觥筹交错，也因这一杯酒，变得索然无味。

    屋外风雪弥漫，星月无光。燕洵不知何时已从金銮殿离开，红妶坐在席上，看着那空了的位置，心里总是不安，寻着机会与宇文玥知会了一声，便也离席了。

    魏帝将一切看在眼里，对着宇文玥不甚在意的挥挥手，示意放他们离去。

    燕洵披着黑裘，一步轻一步重的走在雪地里，他抓着胸口的衣襟，强忍着毒发时带来的剧痛，勉力朝着莺歌小院的方向走去。zWWx.org

    他知道今夜莽撞，却是没想到这毒压制一时，反扑过来，却是如此的凶猛。

    不知走了多久，燕洵终是没撑住，鲜血自他口中涌出，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前倒去，一手拍在路边的石墙上，方才稳住身形。

    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指尖沾了一些黑色的血迹，他怔怔地看着，轻笑出声。

    “燕洵，你眼盲至此，真是无可救药，某些人根本就不会记着你的好，何必徒劳呢……”

    这话他在莺歌小院三年时常对自己说。

    他总劝着自己对那人再狠心一点，他也想象过无数次，他们再见面时的场景，可现实总出乎他的预料。

    他不够狠心，她无比冷静，仿佛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若没有遇见过，那该有多好。

    燕洵靠在墙边，缓缓滑落在地，手下的冰凉，迫使他仍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

    “燕洵！”

    在临昏睡前，燕洵依稀听见了她的呼喊，遥远而又真实。

    —

    莺歌小院外，一夜风雪骤停，红妶端坐在临窗边，扣动手指，落下最后一颗棋子，转头看向一旁的仲羽，缓缓说道：“我和燕洵都是局中人，看不清前路，仲羽，你是个明白人，你觉得……此局有解吗？”

    沉默片刻，仲羽轻舒一口气，淡道：“我虽是局外人，却不是聪明人。公主和世子之间，没有误会，却隔着血海深仇，世子心中的痛苦和挣扎，公主也应该清楚。”

    轻嗯一声，红妶静默着转头看向窗外，眸光流转，思绪万千。

    昨夜燕洵毒发，她找到昏迷不醒的他，背着他一路走回莺歌小院，他趴在她的肩头，嘴里念着他故去亲人的名字，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那时，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一味地往前走，仿佛那条路没有尽头。

    里屋传来动静，仲羽回头望了一眼，静默着提步离开，红妶站在那儿，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

    燕洵坐在榻边，微垂着头，抬手捏了捏鬓角，双眼轻阖，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手上动作一顿，浅抬眼皮去看，见到来人是她，复又闭上了眼睛，淡漠道：“你来做什么？仲羽呢？”

    “仲羽在门外，”红妶立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轻声说道：“而我，一直都在。”

    燕洵轻轻一笑，放下手，抬眸望着红妶，淡声道：“公主的记性好像不太好，前些日子才说过的话，今日便忘得一干二净了，还在这儿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在燕洵的注视下，红妶眉头微皱，大着胆子走近了几步，沉静道：“那我问你，昨夜的杯酒，你为什么要替我喝下？”

    “做做样子而已。”燕洵敛了眉目，漠道。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也不算差。

    即使昨夜晚宴上他不主动站出来，魏帝也会想办法将那杯酒推给他，魏帝想要的结果无非是借刀杀人，而他想要的只是将一切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归结到自己身上。

    只是在某一时刻他似乎忘了，眼前之人并非需要他保护的卿儿，她是公主，是谍者，在哪儿不是来去自由啊！

    如斯想着，燕洵眉眼含嘲，嗤笑一声，起身欲走，红妶没有多想，伸手拉住他的袖襟，脸上露出少有外露的情绪。羡竹心的综影视：疯批男主他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