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调虎,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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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这边,唐治将卷宗合起,杨葭月便乖巧地将一旁墙角包了铜的沉重的柜子打开,把卷宗一摞摞地放进去,再将三重锁都一一锁上。 唐治道:“成了,今儿就到这吧,你去歇息吧。” “哦!” 杨葭月端起空碗,转身欲走,忽又停住。 “陇帅这几日,就要回京么?” 唐治点点头:“不错,离开神都这么久了,借着洛昂达这事儿,正好回去一趟,来回,怎么也得三个月。” “太好了。” 杨葭月雀跃地道:“人家还没去过神都呢,神都是天下第一大阜,人家正好跟着陇帅去长长见识。” 唐治笑道:“神都,我以后总要回去的,到时,再带你去。你这性情脾气,与我妹子小棠,还有狄家姑娘她们,一定能玩到一块儿去。” 杨葭月失望地道:“啊?陇帅这次回京,不能带人家去么?” 唐治道:“我不在陇右时,这里可就指着你们了,幕僚司、内记室,便是本王稳固陇右的左膀右臂呀。” 杨葭月欢喜道:“我不要紧的呀,我现在是‘历事’(见习),并不管事儿的。” 唐治笑道:“那你就更不能去了,你不留在内记室历事,好好学本领,跟着我去神都做什么。” “哦,那人家知道了。” 杨葭月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唐治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丫头,还想跟去神都玩? 除非他把内记室、幕僚司的人全带上,否则,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他现在的身份非比寻常,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不少人看着,解读着。 他专门带了杨葭月这小妮子回神都,旁人会怎么想? 其实不只是这件事,很多事现在唐治随着权力的增加,都不能随心所欲了。 他如今做出一些决定,在考虑部署的时候,都要考虑许多事情本身之外的因素。 比如对罗克敌、南荣女王等武将的安排时,有时选择去做某一件事的,未必是在处理这件事时,最适合去做这件事的人,而是在综合各方面因素,他最合适的人。 简单来说,不能厚此薄彼。 这件事,张三多做了,那件事就得李四去做。 这件事,张三得了实惠,那么下一件事,就得让李四得些好处。 平衡之得,关乎上下相得,关乎同僚和睦,并不仅仅是让他们彼此牵制的作用。 对于幕僚司徐伯夷、顾沐恩、张一帆等人,唐治也要做此考虑。 而对内记室这些女子,也是一样。 你要么雨露均沾,单独只带了杨葭月小妮子一个人回神都? 呵呵,你是生怕后院儿不起火啊! 再放开了去,他对陇右各大豪强也是如此。 他必须要用微妙的手段,维系与各方的关系。 该排挤、该冷落的,自然不必客气。 但是像贺兰家、杨家,以及现在不适合针对的韦家,他就得各有表示。 内记室全是杨家的人,他就得在别的方面,安抚这些人家。 虽然,贺兰家有点奇怪,虽然坚定支持他,帮了他很多忙,对于稳定陇右出力甚巨,却并没有主动索取半点好处。 还有韦家,也挺奇怪。 按他估计,在卢家出事之后,韦家应该会主动跟他做些接触的。 可是韦家迄今毫无动静,韦家如此的高风亮节? 唐治着实地有些想不通。 …… 杨家诸女居于一个大院落中,此时诸女还未歇息,正在花厅闲坐。 有喝茶聊天的,有打叶子牌的,还有绣着荷包的,群雌粥粥,莺声燕语。 杨葭月一回来,眼尖的杨紫陌已经看见了,便向她招招手,笑道:“葭月,过来坐。” 杨葭月走过去,杨雪迎拍了拍身旁的座位,问道:“你问了么?陇帅怎么说?” 杨葭月道:“陇帅谁也不带,叫咱们帮他守好陇右。” “看看,看看,我怎么说的来着?” 杨疏影清丽的脸上,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四下里,却是一阵失望的叹气。 当然,其中也有暗自窃喜的。 那些江南士子,也都是人中龙凤。 尤其是江南书生的气质,与陇右男儿大不相同。 这些姑娘们与之接触过程中,渐生好感的也不只一个两个。 以前,那些幕僚士子因为误会这整个内记室就是汝阳王的私室内眷,所以不敢觊觎。 自从张一帆将唐治的话交代给他们,这些士子对心仪的姑娘也就开始主动多了。 像杨紫陌、杨雪迎这样,既是嫡房,身份贵重,容颜体态又俱称上佳,自忖有机会赢得唐治青睐的,倒不会接受他们的亲近。 人,都是有梦想的嘛。 有一个更好的选择摆在那儿,而且自己未尝没有机会,谁会轻言放弃? 不过也有一些有自知之明的姑娘,知道自己竞争优势并不大,便退而求其次,与喜欢的江南士子,渐生款曲。 但,唐治在这儿的时候,大家顾忌就多。 尤其是现在唐治自己都这么忙,他们幕僚司和内记室自然更忙。 唐治若去了神都,他们多了些空闲,那也……是不是? 春天到了! 杨紫陌颇有大姐大的风范,屈指叩了叩桌子:“行了行了,陇帅谁也不带,才见他的沉稳老练。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陇帅不在陇右期间,咱们一定要把陇帅这份基业,给他守得好好儿的。” 杨欣恬一字一句地道:“陇帅,可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杨家众女纷纷应道:“是了,我晓得了!” …… 雪消冰融,大地回春,东谷镇西军镇将姚易然的一颗心,也渐渐安稳下来。 唐治接受了他的请功捷报,全部照准了他所列名单上所有人的功绩。 收到回函后,姚镇将心中便踏实了许多。 他悄悄派了人去金城打探,前两日又送回消息,说唐治不日就要押送洛昂达,亲赴神都。 姚易然的心,便彻底放了下来。 唐治都要回京受赏了,看来他这件事,真的要不了了之了。 唐治怎么敢在回京之前,在陇右再起干戈? 而等他回来,至少几个月以后了,那时还想再算这旧帐? 这一踏实下来,今儿晚上,姚易然便没有宿在镇西军营地中。 前些日子伏击洛昂达,追杀洛昂达的败军时,他在东谷不远的山上,遇到一个猎户人家。 夫妻二人,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儿子,一家三口都是猎户。 那猎户娘子二十六七年纪,正是成熟了的水蜜桃儿一般风情最盛的时候,虽然久居山林,肤色微黑,却是个黑里俏的美人儿,那风韵着实撩人。 姚易然一见难忘,就此牵肠挂肚,心痒难搔。 此后,哪怕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唐治将要如何处治的他的那段日子里,他也寻了两次机会,以打猎为由,再度造访了这户人家。 他已经了解清楚了,这一家三口,十分的贫寒。那丈夫又十分老实,甚至有些懦弱。 他们夫妻俩给儿子说了一门亲,是山那头一个寨子里的姑娘,却连操办婚事的钱都拿不出来,正在发愁。 今日来,姚镇将便带了些钱财,想着软硬兼施,让这猎户娘子从此变成他的暗室。 他是镇将,军中不能有家眷,就近有这么个他可以随时光顾的所在,岂不快意? 上次来时,他就悄悄将今日前来的消息,告诉了这个与他眉来眼去,对他也颇为有意的猎户娘子,叫她提前打发儿子先去亲戚家走动。 毕竟,这猎户人家一共也就那么两间房子,她可以不在乎她那无能的丈夫,若自己儿子也在,难免羞窘为难。 若她放不开,自己便也不能快意。 此时,带着六个马弁,姚镇将已走到山坡上,正看见那猎户娘子端着个木盆儿,在院中晾晒衣服。 看见姚镇将来了,那猎户娘子娇羞地低下头,掠了掠鬓边的发丝,又向他丢了个含羞的媚眼儿,便腰姿款摆地回了茅屋。 姚易然心中一热,摸了摸怀中揣着的几锭银子,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 东谷,实为陇右西南之要冲,金城之门户,地形偏僻险恶、易守难攻。 若从东茹发兵,只要能迅速突破东谷,对突袭金城,便有出奇制胜之效。 镇西军居于山上,凿山为道,再架栈桥,实是一夫当关的所在。 此时,南荣女王和大小胡已经兵临镇西军营地之下。 镇军营地,只有前后各一条要道。 南荣女王叫大小胡各领一支人马,远隔数里,守在前后下山要道处。 他自己只领着百余悍卒,顶盔挂甲,威风凛凛地直趋镇西军大营。 关上守军验过一应证据无误,马上便放下了吊桥。 因为刚刚全军得了嘉奖犒赏的缘故,对南荣将军还挺亲切,甚至幻想着是不是又有嘉奖到了。 镇将出去打猎了,不在军中,副将只好唤齐军中诸将校,匆匆出迎。 南荣女王带的这三千兵,俱都是陷阵营的亡命。 被他选在身边这一百多人,更是个个膀大腰圆。 如此强壮魁梧的身躯,又个个一身的杀气,看得镇西军营中那些久戍边陲,并不乏杀戮经验的战将,也是看得心中凛凛。 南荣女王在镇西军众将官陪同下进了帅帐。 这一路上,他哼哼哈哈的,并不表明来意,及至进入帅帐,才突然加快步伐,快步走到帅案后面,按着刀往帅案后一站,虎目一扫众将,杀气腾腾地道:“陇帅钧旨,镇西军将校帐下听命!”月关的莫若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