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阴人者,史禄!
天空泛起鱼腩白。 百官陆陆续续的赶往章台宫。 今天是大朝。 等嬴政出现在章台宫时,庄严的章台宫内外,早已站满了大臣。 百官神色肃穆,恭敬的恭迎。 嬴政站在高台上,如鹰隼的双目,锐利的扫着殿内百官,目光所至,百官竟皆俯首,莫敢抬头对视。 执政三十余年,始皇威压越来越重。 等嬴政坐下后,郎中令蒙毅这才开口,宣布大朝开始。 大朝先是商议政事。 不过百官心中都很清楚,这次大朝重点不在政事,而在两日前城中发生那起命案。 议政结束。 嬴政微阖着眼,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不掺杂任何情绪,平静的让人生畏,“朕听闻,咸阳城中发生了一桩恶劣的杀人命案,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朕想听听你们如何看。” “史禄。” “臣在。”史禄连忙出列。 “你为廷尉府狱正,这起杀人命案由你调查,现在当着百官,把这起案子事无巨细的说一遍吧。”嬴政道。 史禄躬身作揖道: “回陛下。” “此次杀人命案的行凶者为公士秦落衡。” 百官缄默的听着。 对于这起命案,他们都有所了解。 史禄继续道: “起因是兰池高台的一场口角之争。” “黄景修之子黄胜,看上一名姓薄的女子,这名姓薄的女子倾心公士秦落衡,黄胜求女不得,便恼羞成怒,掳薄氏等三女,欲行不轨之事,秦落衡得知后,便......” 史禄讲的很详尽。 说完。 他便静候一旁,静等着被问话。 嬴政神色平静道:“你审理案件有两日,对案件已了解详尽,朕想知道,案情审理的如何?可还有疑点?” 史禄躬身道: “臣不敢隐瞒,还有一处疑点。” “行凶者秦落衡在狱中交代,黄胜除了这次掳掠女子,以往也曾多次做此等行为不端之事,只是臣入朝时间尚短,处理相关案件还不太熟练,因而并没有把这处疑点查明。” 嬴政蹙眉。 史禄只感觉身子一沉。 连忙又道: “臣昨日派人去了曹衙,想调用跟黄胜有关的爰书,只是等臣去调这部分爰书时,却是发现,这些爰书提前被人调走了。” “臣行事马虎,还请陛下治罪。” 闻言。 御史杨章战战兢兢道: “启禀陛下,这部分爰书,是臣调用了。” “臣近日在查一起‘居官善取’案,这黄胜就有行贿之疑,臣就在近日调用了黄胜的相关爰书,臣最近醉心于处理政事,却是不知城中发生了此等命案,臣......臣惶恐。” 嬴政额首道:“你为国处理政事,何错之有?” 杨章道: “多谢陛下宽宏体谅。” “臣也斗胆进次言,臣对史狱正的话有些不解,陛下把这么重要的案件交予他,史狱正若需要这些爰书,大可直接派人来取,臣在御史府两日,廷尉府这边却没人来问询过。” “史狱正,你这是失职!” 闻言。 史禄连忙朝嬴政作揖道: “臣却有失职。” “臣初掌狱正署,对咸阳爰书调用不熟悉,以为跟地方一样,相关爰书需等的其他官署使用完,方才能继续调用,正是由于臣对爰书的调用情况不清,这才导致了这次出错。” “请陛下责罚。” 史禄很干脆的承认了错误。 见史禄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站在不远的黄天琼、徐长等人神色一松,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们就怕这刚从地方上来的狱正是个阴险狡诈之徒,没曾想,竟是个不谙政事的愣子。 这他们又有何惧? 郭旦站在百官后列,依旧低着头,目光斜着看了几眼黄天琼、徐长等人,见到几人的神色变化,心中却在暗暗发笑。 他是真的想笑。 他跟史禄有过近距离接触,深知史禄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黄氏的人想坑史禄,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郭旦暗道: “你们就得意吧。” “史禄这老狐狸阴着呢。” “真当他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就真的是人畜无害?这老狐狸脸跟心都黑着呢!” “阴不死你们!” 嬴政扫了眼史禄,面无表情道:“不知者无罪,只是案子还有疑点,那你这案子准备何时结案?” 史禄躬身,笑着道:“启禀陛下,案子的确还有疑点,但已经对结案影响不大了。” 华阜面色一沉,不悦道:“史狱正可是在说笑?秦落衡所言,若是属实,那黄胜便犯了犯奸罪,按律杀之无罪,其隶臣为同党,杀之同样无罪,那秦落衡就只是恶意伤人。” “若是所言不实,秦落衡不仅草芥人命,还污蔑黄景修之子,罪加一等之下,恐是要处以极刑,两者判罚相差如此之大,岂能这么轻率的说这对结案无太大影响?” “这何其荒谬?!” 姚贾反驳道: “华御史此言差矣。” “我觉得史狱正言之有理。” “那秦落衡为杀人狂魔,这是全城皆知的事实。” “他本就罪不容赦,现因他的一句无心之言,便让狱正署大费周折的去调查,这根本就不可取。” “若是每件案子都这样处理,那以后谁犯了罪,被抓时都开口污蔑其他人几句,长此以往,那各地的郡狱、县狱狱吏岂不是要被活活累死?” “再则,秦落衡杀了这么多人,罪早就足以致死,就算再背一个诬告之罪,对他能有什么影响?” “这起命案本就没有争议。” “唯一争议,非是来自人证、物证,而是来自行凶者,就因为行凶者一句话,就让狱正署官吏白白耗费心神,这才是真的荒唐。” “这若是被传出去,岂不要让天下人嗤笑?” 华阜怒道: “姚贾,你少血口喷人。” “那黄胜都已掳掠了三女,这岂是没有人证?那黄胜若真的没有问题,为何会掳掠三女?秦落衡若是没有打听到黄胜的恶行,会突然暴起?恶向胆边生?” “你这完全是在强词夺理!” 姚贾冷哼道: “黄胜的确掳掠了三女,这毋庸置疑,但他掳掠三女意欲何为,现在谁也不清楚,就算黄胜真有不轨之心,但他现在已经死了。” “在黄胜的验传及爰书上,明明白白的记录着,他以往是没有任何不端举止的。”wap. “没有任何证据,就把一人定为犯奸罪?” “这才是荒唐!” “华御史,你不能因为死人不能说话,就随意的污蔑死者,我知道你跟秦落衡有一段交情,但情义是情义,法律是法律,审案靠的是证据,不是单纯的臆想。” “你想证明黄胜犯了犯奸罪。” “可以!” “你得拿出证据。” “空口无凭,让人如何信服?” 华阜怒不可遏。 他真恨不得提剑砍了姚贾。 实在太气人了! 顿弱老态龙钟的坐着。 他甚至都不想去搭理这场争扰,华阜就没有说赢的可能,姚贾出身名家,本就擅长辩论,当年出使六国,更是舌战群雄,哪是华阜一个武将能辩胜的? 华阜这是纯粹找虐。 望着华阜跟姚贾的争辩,嬴政目光微沉,不悦道:“命案是由史禄审理的,有疑惑,也当是史禄来辩解,你们两个在那争来争去有何意义?” “坐回去!” 两人连忙道:“臣知错。” 嬴政看向史禄,面色冷漠道:“方才你也听到了,华御史跟姚奉常对你的说法有不同见解,你对此作何解释?” 史禄作揖道: “臣并不认为臣的措辞有错。” “臣的确没有拿到黄胜的相关爰书,但那部分爰书对臣而言,并没有对杨御史来的重要,若是臣知道爰书在杨御史那,臣依旧不会前去索要。” “为何?”嬴政饶有兴趣的问道。 史禄道: “臣只负责审这起杀人命案。” “至于黄胜牵扯的其他案件,非在臣的职事范围,那些爰书对杨御史而言,是可以作为辅证的,但对臣的案子而言,只是用来解一个疑点的。” “臣并不需要对这些知道多详尽。” “臣只要一个结果!” “杨御史在御史府多年,审理过无数案件,对爰书中的信息更是洞若观火,而这几日,杨御史日夜在查看黄胜相关的爰书,想必对黄胜的所作所为早已了如指掌。” “我斗胆问一句。” “杨御史,黄胜真的清白吗?” “他的相关爰书中,真没有惑乱之事?” “请杨御史解惑!” “杨御史,你近日醉心于这些政事,眼下当着陛下、当着百官的面,可千万不要对下官开玩笑。” 闻言。 杨章当场楞在原地。 黄天琼等人也直接傻眼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史禄竟这么奸诈,敢当着始皇的面借势,偏生他们还不能发作,甚至连眼神示意都不敢。 郭旦也是眼皮狂跳。 他想到史禄很阴,但没想到史禄这么阴,不仅阴了杨章、黄天琼等人,还阴了一把姚贾,前面姚贾振振有词的反驳华阜,若是杨章答一句,黄胜有问题,这可是在当场打姚贾的脸。 隐隐间。 郭旦也有些期待起来。 他倒想知道,当着陛下的面,杨章会怎么说。 杨章手持笏板,脸色变得煞白,浑身冷汗止不住的冒,他求助的看向黄天琼,但黄天琼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杨章心中只剩绝望!冥狄z的修道十年,出门已是到了强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