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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眉星目,略显消瘦的面庞端是一副书生气息十足的清朗模样,与她一般的黑眸黑发,握着皮帽的大手也是纤细白皙,并未可见常年在外奔波的明显厚茧,明明作了个猎户装扮,倒像是个穿错了下人糙衣的大户公子。 “这位仙友……” 雩岑这才反应过来,暗衬着这位仙人不想大概还与濯黎一样是个人族,刚欲勉着上界常礼作揖拱手客套一番,谁知对方却是一愣,随手将身后的一捆干柴卸在脚边,似是极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你怕是误会了…姑娘可是道修…?…我天生灵资愚笨,自然是做不了这些修仙之人的。” “欸…?” 雩岑下意识便一脸懵逼起来,随手便将怀里抱捧的几根柴禾扔在了地上,猝不及防直接上前几步便扯着对方毛茸茸的袖角急急问道:“这不是沧落…?” “沧落?” 男子的脸由初始触冷的微微发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至鲜艳的桃粉,耳尖似乎都在发烫变形,整个人极为僵硬紧张,甚至若小兔子般不自觉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这是寒漠。” 受惊的青涩小公子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活像是路遇了凶歹的良家少女。 发现不妥的雩岑见此也赶忙干笑着松了钳制,却绞尽脑汁在脑中搜索了好半天,也想不出下界哪有这方地名的存在。 “北尹寒漠…大陆最北的地界……也不知姑娘是如何来的,不知晓也是应当的。” 男人缓过神来,试探着将地名说清了些,却还是仍旧见她一脸懵逼的模样,谁知侧脸便开始正时不时稍有畏缩的朝她身后不断张望,雩岑便也极为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了看,却并无看见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 “呃…那只…那位……”小公子却是磕磕巴巴地又四处张望了一圈,神色紧张道:“…那位公子可不在麽?” 雩岑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所指何人,也不知零随那厮做了些什么,将人家吓成这样。 “那个…洞内太热…他出门溜达溜达。”雩岑讪讪地搓了搓鼻尖随口扯了个谎,她总不能说零随是被她气跑的罢。 男人闻此却是脸色渐缓,脸色也稍稍好了几分,这才赶忙招呼着她进洞,又见她一幅衣衫单薄、光着赤脚的模样,不顾劝阻解释,便极为强硬地又从床下的箱子内扯出一副皮质蓬松的绒毯将她厚厚包了一层,再左七右八又用各种皮草凌乱围了数层后,两人才在重新生旺的篝火近处坐下,围坐着烤起火来。 “以后不准再如此了。”雩岑被闷出了一身热汗,刚欲偷着在对方盲区卸下一两层皮毛来,便见男人从篝火中勾出正烧得沸腾的雪水,实实倒了大半杯,强着塞进她手中取暖。 “那个…其实我是不怕……” 刚欲张口解释,便被对方又一次苦口婆心地打断: “虽说你是道修,有灵力护身比我们这些人强些,冬日天寒,倒也不能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 “我不是…我没有……” 雩岑这才不知慢了多少拍地反应过来,“道修?” 这称呼怎么这么耳熟…… …上界一般在平辈小仙间互称姓名抑或是仙友,若见了神位高悬些的上神真神也只是恭敬地称呼名号便是,哪有什么道修一说…… 除非…… 小姑娘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如此称呼是在哪听闻过—— 俪山…俪山夜集! 那里进入参与的人族便是互称道友、道修……难不成? 雩岑再次猛然抬头看了看这个男人的面容。 黑发黑眸…不懂上界礼则…就连地名也如此奇怪,令人闻所未闻… “这究竟是哪?!”雩岑拧着眉头突而重重箍住了对方的手腕,受惊间,男人手中滚烫的开水险些侧翻,溅出的几滴水珠却也将白皙的皮肤烫出几道红痕。 “…北…北尹寒漠……” 像是被雩岑突然严肃起来的神情吓到,本就不经吓的小公子再次惊得满脸涨红。 “不是这个…” 雩岑牢牢盯着他的黑眸收劲不受控地倏尔捏至最紧,手腕处的一双盈盈的碧水玉镯也因此晃出几分漂亮的春意漾漾。 “这究竟是上界…还是人界?!” 男人的手腕都被如此大力的抓捏生生挤出一道惨烈的黑青,嘴角忍不住吃疼地轻嘶一声,雩岑这才后知后觉地忙忙放开钳制。 “…说什么人界不人界的。” 小公子这才疑惑地揉着手腕缓缓道: “难道这鬼等地方还是能仙界不成?” 141、叶旻 淡青色的灵力升空,再次直直坠落在脚下的雪地消失无踪,久寻无果的找寻,还是令雩岑只好趁着难得的雪停之时先跟着对方先下了山。 而前几刻还在闹离家出走的零随就像是突而人间蒸发了般,杳无音信。 寻常的小术凡感受到些许灵力波动便能确定大抵方位,若非是有人故意施法隐藏抑或是毫无灵力,在上界时大多都因灵力波动太杂导致混乱,却鲜少有如此这般出现直接泯灭的情况。 雩岑下意识便把这个阴晴不定的臭男人归为了前者。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说明零随亦有灵力自保,也用不着她这个菜鸡为他操心了。 至于人情…大抵也算还上了罢。 以后两人再见面,至少也是见一次打一次的纯粹仇敌关系了。 挎着脚上过于宽大的长靴,雩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踝深的雪地里走着,在身前带路的男人显然顾及她的速率放慢了步调,甚至多次极为关心的问询她是否需要帮助,可都被雩岑尬着脸一一婉拒。 …毕竟她大话都吹出去了,总不至于作为一个仙连飞都飞不起来还要人帮忙罢? 两人出发前曾是互通了情况的,男人姓叶,单字一旻,年龄方才及冠,母亲自他小时便离家失踪,他被猎户出身的父亲独自抚养长大,少时曾跟随同村的先生读过几年书,而后先生意外去世,便只也作罢,而他却是那代里唯一的读书人,现今也是在村里教孩童些启蒙,只有冬时才上山打猎补贴些家用。 意料之中的,她是被叶旻打猎时捡到的,不过不是在山上,却是在山北脚下的冻河旁。 “今年天气怪得很。”男人低头轻勾几下火堆,微笑着将篝火弄得更旺些,“寒漠每年只有四到十月份有些生机,其余之外便是年复一年的冰冻。” “而如今却已是一月正寒了,山脚的冰河前半月却突然一夕之间解冻发起洪来,我几日前试探着拿起渔网撒了一回,今早去时,”他突然顿了一下定定地锁着她的双眸,“我的网搁浅在冰面,内里套着一个红衣姑娘……” “…还有一只缠在你身上的金龙。” 小姑娘眼中的惊愕被对方尽收眼底,雩岑甚至自己也不知道,那晚失去意识之前的幻世,竟是真实存在的。 ……金龙…金龙,还有零随遮遮掩掩的龙角…似乎都将一切倒向了一个结果—— 他救了她。 可他为什么要否认?……再者零随计划了许久,便不就是想要趁机淹死她,给濯黎作一道她意外遇难或是自杀的假证吗…… 如此天时地利,他大可趁此机会洗脱嫌疑、一走了之,如此搅入这趟浑水岂非之前计划的一切全都打了水漂,变成了白费功夫? 一切似乎都难以说通。 “只是后来…我出去兜了些雪回来烧水之时,那只龙便不见了……”叶旻苦笑着回忆道,“它变成了一个长着龙角的公子。” 男人并未说太多,可简要猜想而言,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眼见着一只动物变成一个人,视觉冲击也足够剧烈,而且以零随那种臭脾气,指不定说了也说了些什么浑话,更令这个没什么见过世面的人族又畏又惧。 反观对方,道修姑娘与高阶异兽相恋的故事情节,却在叶旻脑海中被极有条理地脑补出来。 看着雩岑身上虽是破碎,显然便价值不菲的喜服,再加上零随如此恶狠狠的模样,也许便是盘踞一方的恶龙看上了道修姑娘,在对方的新婚之夜抢先掳人,两人逃亡至此;抑或也可能是,道修姑娘与金龙跨越世俗两两相恋,后来因道门多方阻拦,干脆欲把她强嫁给他人以绝妄念,结果便与金龙一起共同抵抗追兵逃了婚,这才流落至此。 不得不说,若要是雩岑知道叶旻此刻心内的脑补的话,一定会感叹这个男人不去写些烂俗话本还真是可惜了如此天赋了。 雩岑多方得意地哼哼强调自己已是得道的小仙了,与那些道修可是两个层次之人,别说是普通道修,便是那些已触天境的老者,她也老弱病残照打不误。 结果方一出门,便发现自己法力居然已几乎被降至冰点,除了最基本的一些术法还稍能使用之外,几乎大半灵力似都被压缩大半。 飞当然是不能飞了,可牛都吹出去了,雩岑只好苦哈哈地挂着体验生活的借口慢腾腾地跟在叶旻的屁股后头呆头呆脑地像只企鹅般摇晃。 思绪飘忽间一脚踏空,小姑娘下意识便尖叫一声,极为狼狈地直直顺着微抖的山坡往下滚落,方才盘起的发髻转眼又再次散落而开,及腰的黑发凌乱地瘫在雪面上,好不容易扶着沿途树干险险停下的雩岑眼冒金星,只觉得世界都在打转。 屋漏偏逢连夜雨…… 真是丢死个人了! 她顿时只想原地打洞,干脆倒栽葱一脸砸进雪里闷死自己算了。 “哎…你真是…”耳边,男人忍不住嗤嗤而笑的声音响起,雩岑耳尖尴尬到耳尖冒火,却不敢回身去看此刻叶旻的表情,整个人就如此愣愣地坐在原地。 谁知下一刻,她便被拽着肘窝一把拎起,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牢牢被对方背在了身后。 “欸…你…我……” 反应过来的小姑娘挣扎着便要挣脱男人的桎梏。 “雪天路滑,就算是神仙,如此稠密的林子内也飞不起来不是?” 雩岑望了望四周干秃秃的枝干与明朗的天,干脆利落地闭了嘴。 看似瘦弱的男人却似格外有力,背着她的同时又将身侧打来的一大捆干柴随手一勾,倒拖着一起往山下走去,阴晴不定的天在随后又纷纷下起雪来,叶旻将头上宽大的绒帽亦随手倒扣在她的头上为她挡去大半的风雪,内里的透出的小脸红扑扑的,稍稍的婴儿肥加上明晃晃的杏眸,像个好看的苹果。 但两人如此回到山脚的雪村之时,也已是夜色浓浊时分了。 —————————————————————— 艰难地挣扎了一天才刚刚爬上来手机电脑都上不了哎 欠的更不知何时才能补上,加上昨天的我果然已经欠了7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