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南迁的念头

    王徐寨前所城，其在历史上并不出名。

    在洪武年间，这里只是个百户所级别，到了嘉靖年间，倭寇匪患严重，这座小城的地位才有了变化，从百户所升级为千户所，城池也经过了一番修缮，大体周长不到四里，不过却都是砖石构造而成，有六个墩拱卫，分别是高沙、虎口、兹口、庄头、王徐、识防。

    只是因为年久失修，导致了砖石碎裂、亦或是被失窃，土块结构暴漏在空气之中。

    如果不是救民军崛起，此地或许永远不会为人所知，甚至当地的百姓都忘记了其本身便是一座军事要塞。

    这些百姓或耕耘，或下海捕鱼，生活还算不错。

    但就是这么一座默默无闻的军事小镇，在最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广为人知。

    先是救民军来袭，在城下乒乒乓乓的放了一顿火铳，明军连抵抗的欲望都没有，便逃到了登州府去了。

    没过多久，朝廷兵马又重新打了回来。

    可战争的号角刚刚停歇了没有几天，救民军结果又杀了回来。

    连番的血战，已经让王徐寨所城千疮百孔，先是几座土墩损害的不成样子，而王徐寨前所，城里城外的血迹几乎把土地都侵染成黑色，深吸一口，彷佛都能够从空气中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而残酷的战争，也早已经是让这个小城内的土著居民早就不知道逃到那里去了。

    这座小城的普通居民本来就不多，也就一两千人而已，当初救民军第一次攻打该城的时候，城内的民众为了躲避战争就是逃亡了十之五六。

    等到明军来袭的时候，又逃走了一部分。不逃不行啊，救民军在的时候，好歹还跟他们秋毫无犯，谁家要是有困难，救民军还能伸以援手，即便是战事焦灼的时候，也没说欺负老百姓。

    可是朝廷官兵却不管那么多，他们来了之后，首先折腾的便是老百姓，上门抢劫，强奸妇女什么时候都干一个遍。

    不知道多少百姓后悔当初没跟着救民军走。

    此外还有部分人死伤在战争之中！

    到了今天，王徐寨前所城内已经是十室九空，放眼望去，全是明军将士，普通民众却是根本就没有几个了。

    但是这一连串发生在王徐寨前所城的战役，却是让这个小小的土城的名字频繁的出现在救民军、明军高级将领的案头上。

    即便是还在海上的余大成，也从前线送过来的战报里，不断一次看到王徐寨前所。

    只不过，他看到的王徐寨前所城战事，自然是经过了添油加醋的！

    他所看到的王徐寨前所城战役，乃是说前锋周武宪苦战多日后成功夺取王徐寨前所城，毙敌“数千”，过程壮烈，战果丰富。百姓的死活没有人会去汇报，也没有人在乎。

    而余大成也没有想过百姓会怎么样，他看着眼前这一封战报。

    仅仅是通过这封来战报，一个有勇有谋，坚忍不拔，沉重冷静的将领形象就是浮现在了余大成脑海之中。

    让他感叹：“王徐寨前所城一战，不负国朝养兵二百年啊！”

    当下，就是开始着手给周武宪嘉奖了，这样能打又忠心的将领必须得升官啊，要不然的话，岂不是代表着自己庸碌无畏，对将士们的功劳视而不见？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余大成自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很好的统帅，前线将士立功了，他是不会吝惜自己的奖赏的，这个周武宪，他要在给朝廷上的折子里给他报功。

    如果让余大成知道了当初王徐寨前所城战事的真相，知道了王徐寨前所城是救民军主动放弃，周武宪所部是冲向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城墙这才夺取的。

    尤其是知道昨天在王徐寨前所城南部十多里外，周武宪所部在距离救民军还有百米就已经是崩溃，并创下了两军交战以来，最快的崩溃速度的话，恐怕会气的吐血三升，高喊一句：“来人，把他拉下去砍了！”

    但是余大成不知道啊！

    当然，别说是余大成手底下人，就连余大成本人，都想加加码，安慰一下崇祯，说他歼敌十万呢。

    另外，此时最近两天莱州府那边的战报都还没有送到他这边呢，就算是送到了，那也是经过了诸多艺术加工的战报，余大成要是能够从这些经过了诸多艺术加工的战报里看到战事的真实情况，那么余大成就不是山东巡抚而是神仙了。

    基本上最近一段时间，余大成所看到诸多关于救民军的情报，又是两军交战的战报，基本上十句里没一句是真的。

    比如说之前莱州府彻底失陷之前，守军将领所送出的最后战报，说的可是力抗救民军，并杀贼众多，不下四五千人，城内军民届时齐心抗贼，最后纵然无法保全城池安危，但是必然也会重创救民军。

    单单是看莱州府的当地官员的奏折，恐怕会以为救民军当初为了攻打莱州府，前后死伤上万人呢。

    说起来，余大成也是挺苦逼的，他处心积虑，呕心沥血筹集兵力，而且还亲自带兵上战场，但是下属的将领们就没一个人跟他说句真话。

    嗯，当然了，这也不能怪周武宪他们这些明军将领，说真话？你敢说试试，他周武宪要是敢说当初王徐寨前所城战事的真相，分分钟被砍头好不好！

    唉，大家都不容易！

    楚行他们造反担惊受怕不容易，余大成他们要镇压救民军的造反也不容易！

    都是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官帽子甚至丢掉性命的事！

    如果让余大成和楚行两个人坐下来，谈的估计不会是什么人生理想，而是诉苦。

    这说着说着自己如何苦逼，他们兴许会因为都觉得自己是苦逼，从而成为忘年交。

    后方的余大成都不知道前线的具体真实情况，遥远北方的京师里，已经被白雪覆盖的紫禁城里的崇祯皇帝就更不知道莱州府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一天，满脸愁容的崇祯皇帝，正裹着厚厚的龙袍，眯缝着眼睛，听着身边儿小太监在诵读各地的奏折。

    身边儿的饭食早就凉了，但是崇祯一点进食的欲望都没有。

    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自己一觉醒来，还是那个跟着东林党人，一起读书，一起诵经的信王。

    这皇帝真的不是人干的。

    手底下的小太监读了快一个时辰了，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他都感觉他要崩溃了。

    刚好读到余大成送上来的奏折时，听到说余大成说已经是筹集了二十万大军进剿救民军，询月间就会有捷报送往京师的时候，他这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大明还是有正经能做事的臣子吗？

    在崇祯看来，什么二十万大军肯定是虚词，毕竟山东的精锐兵马，现在都在京师一带，对抗黄台吉，怎么可能抽出精锐兵马来，镇压流寇。

    但是他在兵力空虚的情况下，依然敢组织大军围剿，就证明他有这个心。

    这一点就比京师的一群废物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可崇祯一想起京师的战事，眼神之中的愁容就更加痛苦了。

    现在的崇祯已经开始深深的怀疑，黄台吉是不是跟袁崇焕有所勾结。

    因为这一次，女真人进入中原，给朝廷带来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便是民心尽失，根基动摇，虽然说之前地方也不太听话，但是好歹京畿之地还在崇祯的掌控之中。

    可是女真人进入京畿一带，对当地的经济、人口、军事进行了粉碎性的打击，相当于将崇祯手头最后的亵渎裤拔了，让全世界都看到了大明的虚弱。

    此外便是大量的将领战死沙场，让大明的将士产生了一种极其畏惧的情绪，如果说之前跟女真人还是不好打的话，现在军中已经开始盛传，女真不可敌的言论了。

    第二，这一次黄台吉入侵中原，狠狠的给了崇祯一巴掌，连带着崇祯努力推行的新政也被打断，意味着崇祯皇帝中兴大明的梦想彻底破灭。在未来，他不仅仅没有时间去中兴大明了，还要花费时间，重新组建防线，想着如何去对抗女真人。

    崇祯的视线第一次凝视着北方，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词，南迁。

    “去，将先生们请来，朕要跟他们谈谈。”崇祯开口说道。渤海郡公的明末大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