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绝望
滴答。 ……什么声音？ 有水的声。 耳边是嘈杂的雨水声，但耳边却清晰地听到了水滴落下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暗红的液体从上方滴落，滴到希琳的脸颊上。 有些发烫的液体混杂在冰冷的雨水中，让希琳僵直呆立的身体渐渐有了意识。 抬手摸了一下，入手之后是粘稠的触感，带着一些令人心悸的炙热。 是……是血。 是谁的血？ 眼前的世界出现了眩晕，希琳的意识快速回归。 是宁封。 宁封……他怎么？ 这时，贯穿了敌人身体的血色长矛倒飞，快速飞回了王宫。 战斗继续在王宫爆发，但希琳却根本不在意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眼眸一直盯着头上的那个身影…… 失去了支撑，那具被钉在塔楼尖端之上的身体开始沿着坡度缓缓滑落。 满身伤痕的身体从塔顶滑咚，如果没有人接住的话将直接中几十米的高楼上直接坠下。 咚。 呆呆地伸出双手，希琳下意识将昏迷过去的宁封直接抱在了怀中。 身体散发着较于常人来说有些略高的体温，但现在这热量却在雨水的冲刷下快速流失。 胸口处有个巨大的贯通伤，能够从前方直接看到后面的场景。 致命伤，而且是几乎无法当场治疗的可怕伤势。 如果不是血脉谱系的觉醒者，几乎是横死当场的重伤，都等不到其他人的救援。 死…… 难道，宁封要死了吗？ 对于死亡这个概念，希琳其实并不陌生，它一直伴随着希琳。 亲人的消失，友人的渐行渐远，而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 死亡从未宽待她身边的人。 希琳其实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死亡，将自己的心房封锁，不再让任何人有进来的机会。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麻木的内心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时候，他出现了。 他蛮横地打破了枷锁，然后肆意闯了进去，不光是擅自留了下来，还要将她从孤寂的房间拽出来。 宁封给了希琳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不再继续堕落下去的机会。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一种救赎。 他对于她来说无可替代，是最为珍贵的爱情。 但现在…… 你告诉我，他就要死了？ 当宁封的身体开始不自主颤抖的时候，希琳才猛然惊醒，再也顾不上发呆。 宁封还没死！ 他的身上有我给他刻画的特殊符文法阵，他还有着很多秘密！ 治疗！ 对，治疗！！ 就算是这种致命伤，凭借他的特殊，也许还能够恢复健康！ 治疗！！！ 慌忙之下，希琳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直接划开了次元裂隙从中取出了大量的药剂。 瓶瓶罐罐的碰撞声中，一大堆价值连城的药剂被魔力粗暴地拽了出来。 漫天的药剂漂浮，这些药剂每一个都足够让一位四阶的觉醒者倾家荡产。 但现在，确实不要钱一样不计代价地使用着。 哗啦啦。 液体飞溅，五颜六色的药剂同时作用在宁封胸膛的伤口之上。 “快快快！” 希琳将这些宝贵的药剂超量地用在了宁封的伤口上，可是伤口却没有愈合的迹象。 就算是有一点迹象，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 眼眸大大地睁开，希琳感觉自己的眼前都要出现黑暗。 而就在这个时候，宁封身体中的生命力也在快速地消逝，越来越快！ 不！ 想要大喊，但希琳还是忍住了，有些手忙脚乱地从琳琅满目的瓶罐中抽出了一瓶，送到宁封的嘴边。 她想要让宁封吞服下去，但是宁封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喝，喝啊！求求你……” 希琳慌忙的恳求着，希望宁封能够张开嘴将药剂吞下。 可奇迹不曾发生，宁封的嘴唇闭合，牙关咬的死死的。 那样子就像是生怕自己痛苦时在敌人面前叫喊出声一样。 包括刚才被贯穿之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怎么办…… ！！！ “等！还有这个办法！” 将药剂含进嘴里，希琳将唇用力地覆在宁封嘴唇之上，希望将口中的药剂渡给他。 可嘴唇上感受着血腥的气息，宁封也没有张开自己的嘴唇。 咚。 宁封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生命已经在快速从他的身体中抽离。 死亡，似乎已经成为了定局，就在不久之后。 绝望。 很久了，希琳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绝望。 就算早年父母离世，自己一个人要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希琳都不曾这样绝望。 眼前一黑，希琳趴在宁封的身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相处时的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过。 从最开始的相遇，两人在病房里的互相试探，到后来给他一个小小的奖励调侃他。 他的出现真真切切地改变了她的生活。 是他真正阻止了那场血祭，也是他在她最无力的时候出现，给了她希望。 可现在，自己想要帮助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你好。” “能够不给你血吗？” “那已经不再是误会了。” “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让我们在彼此身边的时候都卸下伪装吧。” “我爱你。” 一句句话语在心底回响，刺痛着希琳不断颤抖着的心。 泪。 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自己悄悄跟过来，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偷偷保护他的安全吗？ 但现在…… 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该死的预言！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死去的人会是他？ 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思想渐渐变得偏激，希琳的心态在痛苦的折磨下开始变得疯狂。 之前没有影响到她的无形力场也终于在这一刻侵蚀了她的思维。 它在同化，在污染！ 身上渐渐飘起了一层血色的力场，希琳的样子看上去向着恶鬼的方向靠近。 【如果我之前直接跟在他的身边。】 【如果我没有把时间花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如果，我的实力更强的话。】 【如果……】 悔恨和痛苦在灵魂深处碰撞交融，每一个如果都变成了一柄利刃刺向她的灵魂。 痛。 【如果我没有主动选择退让……】 “为什么，不能是……嗯！？” 咚…… 就在希琳即将被仇恨吞噬的时候，她忽然感受到另一股力量的颤动！ 那是一声极其微弱的跳动！ 来自宁封的胸口！ 眼睛猛地睁开，希琳惊喜万分地看向了宁封的胸膛。 刚才嘴对嘴喂下去的药剂，在这一刻生效了！ 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力量在那破碎的心脏上弥漫，快速变成了新的虚幻血肉。 虽然没有发挥出正常的效果，但也是一定程度上提供了缓解。 有机会！ 可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坚持多久，那道金芒就被血色的力量击碎！ 什么！？ 有莫名的力量在伤口上缠绕，在抑制了血肉生长的同时，还在进一步破坏着完好的组织。 长矛上残留的力量在不断摧毁着宁封，想要将他彻底杀死！ 而那股力量，毫无疑问是在传奇之上。 都是这个害得…… 都是这个！ 怒。 都是你，害得他差点离开我！ 居然到了现在，你还要阻止他…… 无可抑制的愤怒在心底爆发。 如同烈火，如同野兽啃食着她的内心。 越是思考，心中的愤怒就越是无可遏制。 不能有任何人阻止！ 谁都不可以阻拦我！ 任何阻拦宁封活下去的人，都是敌人！ 更不用说，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报仇！！！ 杀了他。 无论他是谁，一定要杀了他。 只要能够杀了他，那他的力量绝对会消散殆尽。 传奇之上…… 传奇之上又怎么了！？ “杀了他！” 就在希琳森然开口的瞬间，她的耳边响起了虚幻的碎裂声。 有东西破裂了。 那是一直在束缚着她实力，将她压制在四阶巅峰的力场。 在愤怒的刺激之下，希琳原本的力量冲破了越来越弱的束缚！ 原本被压制着的力量，再也不被限制。 传奇！！！ 此刻，在这个世界，有第二位传奇降临。 一位无比愤怒，满是杀意的传奇施法者。 轰轰轰…… 天空上的雷鸣出现了一些停顿，接着浓密的云层被爆发的气势直接冲散。 只要力量足够强大，传奇的情绪是足以影响天象的。 虽然身上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势，但在希琳怀中的宁封却没有被影响到。 面容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掉，露出了透着些惨白的面容。 低下头，怜爱的亲吻了一下宁封的嘴唇，希琳不舍却坚定地将他放倒在了地面。 “等着我。” 直起身子，希琳眼中流着泪水，眼白里满是血丝，她对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宁封轻声说： “我不会让你死的。” 身体飘起，她义无反顾地向着王宫飞驰而去！ “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 …… 别去。 危险！ 希琳，别去！！！ 想要呐喊，想要抬起手臂，但宁封却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和希琳想的不同，他并没有昏迷，宁封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 在刚刚相遇的瞬间，宁封还没有看穿希琳的伪装，还以为是另一位参赛者。 当她抱着自己的时候一切都都暴露了。 她身上的气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以及那泪水…… 是希琳呢。 虽然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理由混进来的，但眼前地这个女人，一定是希琳。m. 自己要死了吗？ 宁封不知道。 但他现在很紧张，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是担心希琳会出问题。 自己还是小看了神灵。 以为有着雅莉安娜兜底，就可以肆意妄为，但他错了。 错的很离谱。 当幽灵王后成为了神灵真正的载体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他看见月亮从天空坠落。 不，那只是错觉。 而真正的事实是…… 神灵，降临了。 这场战斗，再也不再是一个层级之上了。 凡人与觉醒者之间的差距很大，但觉醒者和神灵领域之间的差距更大。 令人感受不到可以战胜的希望。 第一次令宁封感觉到了绝望。 一举一动都带动着法则的牵引，只是一个挥手的动作，就能带动元素的暴动。 如果不是莱恩哈特爆发一样的挡在前面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风暴，宁封在第一个瞬间就会被直接送走。 “啧……” “雅莉安娜！？” “你这个坏女人，不要装死啊！” 眼前一黑，宁封感觉自己的意识从身体里抽离，来到了灵魂之中。 睁开眼睛想要寻觅雅莉安娜，但眼前却依旧是黑暗。 ！！！ 可是这一次，眼前不再是熟悉的木屋，而是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依旧保持着躺倒在地面上的姿势。 什么情况？ “希琳有危险！先别闹了！” 雅莉安娜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不知为何看上去要比之前看上去要年轻许多，像是少女一样。 恶魔少女嬉笑着坐在了倒地不能动的宁封身边，调侃道： “着急了？哎呀，还真是爱操心呢？不过比起别人，你倒是多在意一下你自己吧~” “你可是快要死了呢！” 宁封没有开口，只是用有些微怒的目光看着她。 别闹了，真的没时间了。 “啊哈哈，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想要去找别的女人，那人家就不问了。” 茶里茶气说着，恶魔少女表情收敛了一点，低头着宁封道： “现在，你明白了神灵的可怕了吗？” “那仅仅只是一个伪神，甚至只是被本能操控，没有多少自主意识的残缺伪神而已。” “你明白了差距吗？” 宁封无言，找不到话语。 “意识到差距是好的，不然，我也没办法帮到你呢~”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令你们觉醒者的自尊受到挑衅，不过……【只有神灵才能对抗神灵】。” 语气少见的没有带上嘲讽，雅莉安娜抱膝坐在宁封的身边，感慨道： “能做到现在的程度，你们其实真的很不错了。” “但很可惜，即使你们人类现在获取的力量，本质上也都是来自神灵。” 敌我同源。 闭着眼，宁封依旧沉默。 雅莉安娜放缓了语气，轻声说道： “我确实是能帮助你，但这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许会让你走上神灵的道路也不一定。” “也许，我其实一直在骗你，暗中的目的在试图占据你的身体也说不准呢。” 终于，宁封睁开眼，开口打断了雅莉安娜。 “不要再说了。” 他说： “我说了，我要去救她。” “我需要你的帮助。” 嘴角勾起，雅莉安娜俯身看着躺在地上的宁封，忽然笑道： “你知道你这种在一个女人身边不断说着另一个女人事情的男人，是会被怎么对待吗？” ……怎么样？ “渣男，是会被柴刀的哦~” 嗯！？？ 宁封想要回答，就感觉胸口传来了一股剧痛。 啊啊啊！ 像是将灵魂贯穿的痛苦，就连宁封都忍不住！ 艰难地低下头，宁封看到了自己胸口上正捅着一柄闪烁着妖异血光的匕首。 “你……” 脸颊被轻轻抬起，宁封看到一张面孔快速接近，然后…… 温软的唇，毫不犹豫地覆在了他的嘴唇。 “既然你选择相信我，既然这是你希望的结果，那么……” 宁封听见了雅莉安娜嬉笑着的声音： “就亲身体会一下吧。” “神灵的领域吧。” 在黑暗中，有光芒爆发！巴赫伦的开局被魅魔拖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