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真正意义上的人（同人插图）

    自那之后，袁初还是准备和洛文成在这多待几天。

    既然鬼对他们来说并不神秘，自然也没什么好可怕的，换了个房继续住着了。其他客户得知情况有陆续离开的，第二天反而清净了不少。

    “在发呆吗？”

    白子悠坐在落地窗边，听到一声清朗的男声。转头一看，洛文成端着一盘早餐走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儿有位吗？”

    白子悠隐蔽地环顾一圈，其实还有空位，但还是温和地说：“没问题，这儿只有我一个。”

    洛文成拿着早餐坐过来：“我刚刚看你在这儿，坐了很久。”

    “嗯，我……”白子悠还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只是温和地笑，遮掩住自己刚刚其实在发呆的事情。

    “其实……昨天袁初，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事情？”洛文成斟酌几下，还是问道。

    白子悠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洛文成，还是点点头：“是。”

    按理来说，昨天袁初和他说话的时候是关了门的，去取房卡的时候才打开门，是洛文成隔着门听到了什么。

    “其实我不知道你和他说了什么，但是……我一直很羡慕你。”洛文成开口，“因为你很有能力，是能和袁初并肩作战的人。”

    他即使再努力，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有宝物护身，可能无法安全活到现在。

    如果没有白子悠，袁初的行动一定会遇到诸多阻碍，而他也只能干着急。

    白子悠静静地看着洛文成，等着听他接下来准备说什么。

    “你别看袁初平时那么厉害，其实他对很多事情都很执着。他不需要保护，总需要陪伴。人都是需要陪伴的。”洛文成接着说：“你不要怕，你哄哄他，追追他，把自己放到和他平等的位置上。别让他站得太高了，因为你也很厉害……”洛文成有些紧张，问：“我说这些，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白子悠笑了笑，摇摇头：“不会，你说。”

    “所以其实你在他面前，在我面前，也不用那么拘着。我既然认了你是……朋友，就不会多说什么。其实他让你自己睡，他过来陪我，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尤其是洛文成早上醒来出门的时候，大堂经理还把卡还给他了。

    白子悠看着洛文成。

    袁初喜欢性格乖巧的，情商高的，心思敏锐的。不是因为是他的恋人而拥有这样的特质，而是因为拥有这样的特质才能成为他的恋人。其实只要看一眼洛文成，就知道袁初肯定会喜欢这样的。

    即使这样，洛文成的善良和坦率依旧让人诧异。

    除去本身性格因素，洛文成其实被袁初保护得很好。只有被稳稳地爱着的人，才有自信踏出主动着去爱、去理解的那一步。

    因为他不用害怕他身后的那个人会突然发怒，或者转身离开。

    洛文成把手中餐盘推到白子悠面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你在这儿坐了挺久了，这个时候说不定刚醒，你还能让他吃上一口热早餐。不过他很好养活的，吃凉的也可以。快去吧。”

    他说的真不是假话，很多时候袁初抄起饭盒就往影棚跑，真吃到的时候饭菜早已经凉了，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白子悠深深看了洛文成一眼，微笑着开口：“谢谢。”

    他拿起餐盘，看了一眼餐盘里的早点。都是袁初爱吃的。很多事情上，其实不止他格外用心。

    白子悠其实明白为什么袁初会那么喜欢洛文成。

    有的人，其实用一两个细节就可以看出，这个人是可以过一辈子的。温柔、善良而妥帖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格外耀眼。

    白子悠端着餐盘去了袁初的客房，稍微敲了敲门，袁初就过来开门。看到是白子悠，还惊讶了一下：“子悠？”

    然后袁初的视线很快落到白子悠手上端着的餐盘上，咽了一口口水：“……你先坐，我去刷个牙。”

    “好。”

    白子悠环顾一圈，将餐盘放到套间的桌子上。

    桌子上也放着袁初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有一个视频，是袁初的不露脸采访。视频还是开着的，白子悠停下来，看着视频。

    这是之前电影节的时候，那个喜欢袁初的小记者给袁初拍摄的。出于特殊原因，袁初的脸部做了遮光处理。

    弹幕上一片唉声叹气，都因为看不到印象中的美貌而惋惜不已。

    即使是袁初自己的视频，他露脸的次数其实也很少，大多数时候都在拍摄洛文成。就算只是拍摄日常vlog的时候，袁初给人的感觉都很像导演：稳居幕后，而不是站在台前。

    这个视频是袁初刚刚点开的。

    “拍电影，其实就是在创造出另一个可控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剧情、节奏、人物，只要导演的实力到位，就会把所有的一切限制在一个范围内。所有的东西，都逃不出这一个二维平面。”

    “作者的实力是有局限性的，即使不能通过人物来评判作者是一个怎样的人，作者也绝不可能制作出一个其认知之外的形象。人的认知资源有限，习惯的东西也各有不同。一部作品，反应的是作者思想的侧面，除非作者有意遮掩；一个人对其他人的行为模式也一样，除非刻意遮掩，否则不可能完全不同。”

    “一个角色的丰富性，不可能超越作者的认知而存在。”

    “但如果，导演发现自己摄像机下的人物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认知，甚至越过自己的认知而存在呢？他会怎么想？”

    “我所掌控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角色？他是否真的在我的掌控之内？……他真的是我创造出来的吗？还是通过某种方式，和我形成了某种感应，从而进入我的作品？真实地超出作者认知的角色是让人诧异的，而这个时候作者并不会感觉到失控的愤怒，而是好奇，纯粹地好奇。”

    “因为在导演的认知中，他作品中的角色，不可能作为一个真正的‘人’而存在。”

    做了处理，加上前景的植物挡着，这个视频看不清画面中袁初的脸，只留下声音。

    白子悠站在桌前，微微低头，静静地看着视频里阴影中的画面，睁着眼睛。

    “子悠，帮我关一下视频，我忘关了！”袁初忽然想起什么，含着牙刷向外喊道。

    这视频刚传成功，申诉了几次，不知道为什么都被拒绝了。

    估计是又被人举报了。

    白子悠按下视频的暂停键，画面停止。他又看了电脑屏幕一眼，转身走到床边。

    他一件件地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落地窗还是大敞着的，他并没有拉上窗帘，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

    随着他的行动，他乳环、阴茎上的小铃铛发出铃铃的细微声响。

    落地窗处的光笼罩着他的身体，勾勒出漂亮修长的形状。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具无可挑剔的完美身体。

    但这具身体对白子悠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甚至是陌生的。

    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自己的身体上，也并不认为全身赤裸代表着什么。

    在他生命的前十八年，所有的情感都被打碎、漠视，再在遇见袁初的那三年开始拼凑出近似人的形态。

    等到袁初刷完牙出来的时候，白子悠已经浑身赤裸，跪在浴室门口的软垫上，端着餐盘，抬头看着袁初。

    他胸前的乳环和细银链一直挂到腹部和性器，因为白子悠的腹肌偏向于马甲线加肉感，这样的银链就尤为精致好看。

    袁初伸出手，揉了揉白子悠的头发。“洛文成和你说过什么了？”

    如果不是洛文成说了什么，白子悠不会敢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自己跑到这来。

    “嗯。”白子悠跪着，还是承认：“他真的……很好。”

    好到让他羡慕。

    “吃早餐没？”袁初问。

    “吃过了，不过还想吃。”白子悠诚实地回答。

    袁初拿过白子悠始终端着的餐盘：“这东西能买下来吗？”

    “可以。”白子悠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袁初想要，他把一整个餐厅的厨具送给袁初都没问题。

    袁初坐回床上，白子悠就顺着在床前跪好，再举好餐盘。

    “他是很好，从小就是这样。”

    袁初从白子悠端着的餐盘中拿过一块蛋糕，吃下去。白子悠低垂着头，跪得稳稳当当，是个适宜的人形餐具。

    这样的人形餐具，不需要袁初多费心思教养，白子悠从来都将自己规训得极好。或者说，其实是因为他极强的学习能力，而将所有能做到的都做到了极致。

    学业如此，事业如此。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被在精神病院里关三年。

    也很难想象，这个人的布置了一个怎样的局，展开了一张怎样的网。

    陈总被带走蹊跷，萨朗波大股东的死更是蹊跷。

    而究竟为什么陈总宁愿冒着巨大的风险偷走现金流，也必须雇佣一个张小丹这样的超能力者？

    他提前看到了什么？他恐惧着的，到底是什么？

    “你做得也不错。”袁初诚实地开口。

    白子悠听到夸赞，眸光闪烁了一下，看向袁初。

    “……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