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戚颜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他动了动身体，除了有些酸软，倒是没有别的不舒服的感觉，陆稚烽帮他洗了澡，清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

    伸了个懒腰，戚颜小声嘀咕一句：“这还差不多。”

    从卧室出来，陆稚烽没在，茶几上摆了几盒未开封的外卖，戚颜过去看了看，都是些清淡的食物，是他事后爱吃的，挪到沙发前面坐下，拆着外卖包装盒，戚颜轻笑一声：“今天还挺乖。”

    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节目，戚颜夹起一片黄瓜塞进嘴里，又立刻吐了出来，他眉头微蹙自言自语道：“怎么是凉的？”

    他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全然忘了这些饭菜不知放了多久，早就凉透了。

    没办法，他只能端着饭盒去到厨房，然后站在厨房里发愣，他从没进过这地方，他连火要怎么打都不知道，甚至他都不知道有微波炉这个东西的存在。

    戚颜左右看了看，陆稚烽家的厨房很大，却也是一尘不染干净整齐，看不出经常使用的痕迹，叮叮哐哐地翻找一圈，戚颜总算从一排空着的橱柜里，找到了几个叠落在一起的锅。

    随便拿出来一个，在水下冲洗了将近十分钟，戚颜勉强满意地拎着锅，放到了燃气架上。

    他试着拧了一下开关，居然把火点着了，戚颜惊叹一声：“卧槽，这么牛逼！”

    看了看被他挪到料理台上的几个饭盒，戚颜一股脑地全部倒了进去，锅还是凉的，并没有他期待的“刺啦”一声，有些失望，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之后，他就叉着腰，站在灶台前，看着锅里的食物，等他变热。

    空气里渐渐飘散出来一股糊味，戚颜吸了吸鼻子，伸着头往锅里看了一眼，没见到有糊的东西，他瞥到旁边的窗户开着，猜想是谁家做东西，做糊了，跟他没关系，于是继续站在那里等着。

    刺鼻的味道越来越大，锅里冒出滚滚浓烟，戚颜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锅出了问题，他一手扇着烟气，一手快速关上燃气开关，边咳边跑出了厨房。

    这时候，陆稚烽也从外面回来了，才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家里烟雾缭绕，戚颜站在客厅，大口地呼吸窗外换进来的新鲜空气。

    “操！你要把我房子点了啊。”陆稚烽放下手里的东西，第一时间冲去厨房，各处检查一遍，才放心下来，除了烧坏了一个不常用的锅，其他都没问题。

    从厨房出来，陆稚烽无语地看着戚颜：“你干嘛呢？”

    戚颜发现陆稚烽买了巧克力蛋糕回来，正在拆包装，听见问话，他抬起头：“嗯？吃蛋糕啊，不是给我买的吗？”

    “是给你买的。”陆稚烽回答的有些别扭，随后又咳了一声，用严肃的语气问：“我是说，你刚才做什么呢？”

    “哦。”戚颜切了一角蛋糕，托着托盘吃上一口，才黏糊糊地回答：“你还问我，那菜都凉了，你知不知道，你不会保温吗？”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废物，连菜都不会热。”陆稚烽翻了个白眼，见戚颜的蛋糕吃得有些狼吞虎咽，又软下心，抽过一张纸巾来递给他，“以后搞不定的事少做，少吃点蛋糕，我再给你叫点东西。”

    “不用。”戚颜接过陆稚烽的纸巾，扔在一旁，又去切第二块，“这块吃完我就够了。”

    陆稚烽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收拾厨房，等他再出来，戚颜已经放下托盘，擦好嘴，坐在沙发上叼着棒棒糖看电视了。

    陆稚烽看着茶几上，那整整一大桶的棒棒糖，额角直跳，他之前就想说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会儿，两个人都没事，还刚刚经历了一场不错的情事，正好闲聊。

    他坐到戚颜旁边，从那个大桶里也拿了一根，拆了包装，放进嘴里，随即皱起眉，一股劣质糖精的味道，他把棒棒糖拿出来，裹着包装纸放到一边，看着身边人吃得津津有味，好奇开口：“这东西，你就那么爱吃？”

    “怎么了？”戚颜不解地看他一眼，完全不觉得自己吃根棒棒糖有什么问题。

    “没事，只是觉得，你也吃得有点太多了，这种小作坊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少吃点好。”

    戚颜在口腔里把棒棒糖从左边挪到右边，陆稚烽离得近，能听到糖果磕碰牙齿的声音，随后戚颜含糊说道：“我喜欢吃，陆少爷管得有点太宽了吧。”

    “不是，我只是觉得……”

    “这是我和我初恋的定情信物。”戚颜打断陆稚烽的解释。

    陆稚烽的声音戛然而止，戚颜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我和我初恋的定情信物。”

    说完，他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手指撵着下面的塑料棒，低头看向旋转的棒棒糖出神：“我中学的时候，学会了抽烟，他不让我抽，就买了棒棒糖给我，说是想抽烟的时候，就吃一颗糖，然后就成了习惯，烟也戒了。”

    “以前，他也不让我多吃，我不知道他是在哪儿买的这个糖，就只能从他那里拿，每个星期，他只给我两根，小气得很。”说着戚颜轻笑一声，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现在终于没人管我了，我想吃多少都行。”

    陆稚烽并不想听戚颜的恋爱故事，他盯着那满满一桶的棒棒糖，鄙夷地嘲笑出声：“你那初恋确实小气，这种廉价的东西也拿得出手。”

    戚颜斜过眼睛去看陆稚烽，没有忍住，笑出声音，又赶紧收住：“是吧，我也觉得我初恋是个傻逼。”

    陆稚烽也在看他，虽然他对戚颜的情感史没兴趣，却鬼使神差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分手？”

    “分手啊……”戚颜轻轻叹了一口，“他出了车祸。”

    “他死了？”陆稚烽试探着问道，看戚颜的脸色不像这么严重的感觉，又改口道，“还是残了？”

    戚颜抿着唇摇摇头，把手里拿着的已经变得黏软的棒棒糖裹上包装纸扔到茶几上，看向陆稚烽，答道：“他把我忘了。”

    说完，戚颜又笑了，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就分手喽，他都不记得我了，我干嘛浪费时间在一个完全不认识我的人身上啊，我又不是真的贱，也不是非他不可，反正都是睡觉嘛，天底下男人那么多，和谁睡不是睡啊，你说是不是啊，陆少爷。”

    陆稚烽没再理他，起身将戚颜吃剩下的蛋糕收进冰箱，又回来拿起茶几上的桶盖盖在棒棒糖桶上，整桶抱进怀里，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冷淡说道：“这个我没收了，以后一周两根，你来找我领。”

    戚颜自然是不同意，立刻跳脚：“操！这他妈我花钱买的，你凭什么没收？”

    陆稚烽收回转身离开的动作，又看回戚颜，问：“你多少钱买的？”

    戚颜报了个数，陆稚烽掏出手机一顿操作，完事又将手机放回兜里：“钱转你了，你查收一下。”

    “哇塞，铁公鸡拔毛了啊。”戚颜激动地立刻查看手机，在看到陆稚烽给他转的钱上有好几个零的时候，傻了眼，“我操，你给我转了多少钱啊？”

    “20万。”陆稚烽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的……”

    “嫖资啊。”戚颜接过他的话，丝毫不觉羞耻，“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终于在你这儿见到钱了，不错不错，陆少爷要是一直这么大方，天天上床也可以啊。”

    说着话，戚颜蹦到陆稚烽跟前，看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仿佛写着，快来操我：“陆少爷，陆总，大金主，我们下次什么时候？”

    “再说吧。”陆稚烽冷冷回答完戚颜的问题，转身就走。

    戚颜没再追问，抱着手机激动去了。

    而转过身的陆稚烽紧了紧怀里搂着的糖桶，他知道戚颜天性凉薄，能那么快从他父亲身边爬到他的床上的人，会有多少真情实感，今天听他说起初恋，更是对他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他不知道这一桶糖和不算多的钱，能留戚颜在身边多久。

    他不承认自己对戚颜动了感情，但他却希望戚颜能在自己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如果可以，他想将他拴牢一辈子，让他眼中只有自己，只能在自己身下高潮。

    情感世界一片空白的陆稚烽将这一切想法，理解为男人的占有欲作祟，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因戚颜而变得多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