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九章 怜悯之情

    面对此情此景，韩墨忍不住内心一阵唏嘘。

    这时小二端着酒菜上来笑着招呼道：“客官您的酒菜齐了。”

    眼见他张罗布菜，韩墨主动攀谈道：“恕在下眼拙，上面二位可是你们掌柜的跟无双城主？”

    小二见他风尘仆仆，却又一眼识破台上之人的身份，不由得肃然起敬，主动给他倒上美酒，借此压低嗓音说道：“客官好眼力。”

    韩墨拉着他追问道：“说来听听。”

    玄尘听完他们的对话也勾起了兴致，无双城主的大名他早有耳闻，何况当初韩墨跟夜白大婚之日，在御龙山庄还曾有过一面之缘，不曾想短短一年就落地如此田地，实在令人叹息。

    小二被韩墨问起也来了兴致，得劲儿地挽起衣袖，红光满面道：“小的猜客官一定是才回到扬州，所以不知无双城发生的事情吧。”

    韩墨与玄尘对视一眼点头道：“小哥说的正是。”

    小二继续压低嗓音说道：“那就是了，既然客官知晓我们掌柜跟城主的关系，自然也知道城主曾经豢养一名唤做青莲的美妾了吧。”

    韩墨继续点头，因为他确实知晓青莲的存在，这出了名的风流韵妇也不知使用何种手段令姬无双神魂颠倒，哪怕给他戴了绿帽子都能原谅她。

    “半年前，也不知青莲发了什么疯，一杯毒酒下去，毒瞎了姬无双，拔了他的舌头，还把他给阉了，半夜一把烧了无双城不说，还疯疯癫癫不知所踪，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这话在她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韩墨这才了然，原来是青莲搞的鬼，虽然他与此人接触不久，对方善妒泼辣的性子他却深有体会。

    小二甩了甩肩上的汗巾子，边走边道：“后话客官自行了解吧，小的要去干活了。”

    玄尘见他面带思索，不由得单手立于胸前诵了句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世事无常啊。”

    韩墨回过神漠然说道：“咎由自取，若非姬无双在青莲跟月娘之间摇摆不定，也不会惹得青莲醋劲大发不计后果了。”

    他话刚说完陡然识趣闭嘴，回想起自己身上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实在不比姬无双好哪儿去。

    玄尘见他脸色不对劲，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肚子饿了，吃饭吃饭。”韩墨转移话题，并亲自给他夹菜。

    面对玄尘慢斯条理细嚼慢咽，韩墨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小酒，三杯下肚趣味全无。

    他下意识地瞟向台前，只见姬无双被众人戏耍玩弄毫无尊严，心中没来由涌起无名火，倏然起身大声道：“一千两，我要了！”

    玄尘顿时被呛得咳嗽连连，情急间下意识拿起韩墨喝了一半的酒满杯喝下，直到嘴里涌起辛辣的酒味，他才察觉喝错了，又连忙拿起自己的茶杯猛灌一通，即便这样，还是忍不住一阵天旋地转。

    这上等女儿红少说也有几十度，一口下去何止了得。很快燥热之感从腹部涌上头顶，玄尘极力稳住心神，拉着韩墨劝说道：“别管闲事，我们没这么多钱。”

    为时已晚，整个酒楼大厅所有在座人员全部齐刷刷朝这边看来，韩墨拍了拍玄尘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重复道：“我说我出一千两买下姬无双。”

    月娘一双充满魅惑的狐狸眸在他脸上一瞟而过，然后讽刺道：“我猜你连本店的饭钱都付不起，还敢大言不惭买姬无双？”

    此时月娘压根就没认出是韩墨，谁让他前后差别巨大，何况距离相隔甚远，一眼望去不过以为是个叫花子的进来了。

    玄尘见拦不住，只好强忍头昏眼花，重新坐下，从怀中掏出银袋放在桌上，单手撑着额角低声道：“小僧这里只有三百两，你自己看着办吧。”

    韩墨见他面色潮红，目光涣散，再看看桌上的银袋，知道这是他身上全部家当了，他当然不忍心拿去。情急之下他摸了摸身上，发现金丝软甲还在。

    原来当初夜白前往魔教救他的时候担心他再度被羽寒伤害，刻意把金丝软甲带在身边想劝他穿上，最后却遗留在了树儿庄，这次他独自前往又被翻找出来，睹物思人他就穿上了一直到现在。

    现在他庆幸自己带在身边，当下解开自己的腰带脱掉外套，指着姬无双对着月娘朗声道：“南海真人的金丝软甲，如假包换，我拿它换姬无双！”

    在场众人见到金灿灿的金丝软甲纷纷倒抽一口冷气，这可比姬无双值钱多了。

    月娘见状眸中的亮光一闪而逝，没想到穷叫花的身上还有此等宝贝，她爽快道：“成交！”

    如此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月娘把姬无双牵到韩墨身边，刚想说几句客套话，结果认出了他，惊讶道：“是你？”

    韩墨默不作声把金丝软甲取下交给她，并示意她放了姬无双。

    月娘冷笑一声，接过软甲，然后把手中的锁链扔给他，离开之前她忍不住问道：“当初姬无双害你那样惨，你为何要救他？”

    “那么你呢？他对你宠爱有加，你又为何落井下石？”韩墨接住锁链面无表情反问。

    月娘拿着金丝软甲扬长而去，反正她与姬无双之间的恩恩怨怨没必要跟外人道来。

    韩墨望着跪在地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姬无双，顿时心生怜悯，想当年无双城主是何等风光现如今却落到如此地步。他知道他现在又瞎又哑，也说不上什么话，他默默把饭菜端到他跟前说道：“吃吧。”

    姬无双听完他的话顿时毫无姿态，摸索着把盘中饭菜胡乱往嘴里塞去，狼吞虎咽的模样看得人莫名心酸。

    韩墨捡起桌上的银袋交换给玄尘轻声说道：“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玄尘从小就在寺庙中长大，恪守礼法，严于律己，全心向佛。此番随着韩墨不光破了色戒，还破了酒戒。他黯然摇头慢慢起身脚步虚浮朝楼上走去。

    直到他离开，韩墨搀扶姬无双起身亲自带他出了酒楼的大门。外面天彻底黑了，还飘着鹅毛大雪，他带着姬无双进了其中一条小巷，等他出来，已经是孑然一身，第二天姬无双的尸首才被众人发现。

    等韩墨回到客房，推开房门听见玄尘诵经的声音：“出家人需持五戒，不杀生戒、不偷盗戒、不邪淫戒、不妄语戒、不戒酒戒......不得杀害含生以充滋味，不得淫邪败真秽慢灵气，不得饮酒食肉犯律违禁......”

    他来到玄尘跟前蹲下，打量着他俊美的容颜，轻声问道：“求问方丈，韩墨满身孽债，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