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庄逸宫的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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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庄逸宫的佛堂 昙妃气呼呼地从碧泉宫走出,大步流星,步伐急促,身后的秋水不得不时而小跑着才能跟上。 “主子……这是要去哪儿……”秋水气喘吁吁。 昙妃还在生闷气,根本不理他。 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真不知该说是季氏好运还是自己走了霉运,每次都是胜券在握时横生枝节,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突然停住,身后的秋水来不及刹住差点撞到他身上。“去落棠宫吧。”他说。 现在唯有旼妃能缓解他高度紧张的神经。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就见行香子朝他走来:“昙主子,太皇太后请您到庄逸宫一叙。” “什么事?” “太皇太后没说。” “容我先回思明宫一趟,然后马上就去。”他招来步辇坐上,一路往回走,脑子里思来想去。 从今日之事来看,要彻底搬倒季氏非得太皇太后出面不可,那老家伙权力大得惊人,而且似乎也很乐于除掉季氏,仅仅给其透露一点信息,就巴巴地跟过来要处置。 只是夏太妃说的那句话很值得深思,太皇太后究竟在给谁铺路呢。 肯定不是给他这个外乡人扫除障碍的,这点他有自知之明。 冯、墨、应……到底是谁入了太皇太后的眼? 他把几人想了一遍,大概猜出人选,不过他并不担心,无论是谁,他都有办法解决掉。 倒是永宁宫的那位不好办。想起夏太妃,他气不打一处来,仗着是先帝宠妃在宫中横行霸道也就算了,竟还欺辱到他头上,他顺手撩起长发,棕金色的头发丝滑如缎。 皇上最喜欢他的发色,这么漂亮的颜色居然被说成狗毛……可恶死了!上一个敢这么说的人骨头渣子都已经烂没了。 然而,夏太妃又是怎么跟季氏勾搭上的呢,他们之间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共同利益。 他想了一路,越想越乱,待回到思明宫,却发现旼妃正在院中等他。 “怎么不进去,外面多热呀。”他把旼妃请到屋中,“我刚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就已经来了。” “这叫心有灵犀。”旼妃笑道。 昙妃惋惜道:“真遗憾不能陪你多说几句,太皇太后还等着见我。”他换下衣服,套上件崭新的桃红色薄衫,衣裳下摆绣着饱满的嫩黄色缠枝花。 “这颜色你不觉太艳了吗?”旼妃问。 昙妃看着穿衣镜里的人,露出明艳的笑:“太皇太后喜欢桃红色。” “你还真是投其所好。”旼妃道,“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提醒你的,和他保持距离,别被他利用了。” 昙妃一转身软在旼妃怀中,慵懒地打个哈欠:“起得早了,困。” 旼妃见他避开话题,说道:“太皇太后不是等闲之辈,你离他远些,别到时候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知道了,知道了。”昙妃不耐烦地起身,朝他挤眼睛,“你就放心吧,从来都是我耍别人的份。” 旼妃抚摸他柔顺长发,恼道:“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可不是皇贵妃,那季氏虽然可恶,但到底是害怕皇上的,行事有所顾忌,可太皇太后不同,惹火了能立时要你的命。” 昙妃想起那条白绫,更加遗憾没有吊起季氏的脖子。他戴上一顶环形珍珠冠,璀璨的米白珠子闪闪发亮。“我知道你的担忧,可我已经和季如湄彻底撕破脸,现在要想把他彻底打压下去唯有依靠太皇太后。” “你可以让皇上……” “那个脚踩数条船的家伙最是靠不住,他可舍不得季氏受委屈。” 旼妃说不过他,只得作罢:“你自己心里有数即可,在宫里可没有永远的朋友,脑子里要时刻绷根弦才行。” 昙妃笑道:“谁说没有永远的朋友,我们不就是吗?” “在你眼中我只是朋友?” 昙妃勾住旼妃的脖子,手指划过鹅颈上的微突:“我们是床上的朋友,直达灵魂深处。” 旼妃被哄得高兴,和他拥吻了很长时间才松开怀抱,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打扮一新的昙妃走出宫门,去往庄逸宫。 他坐在步辇上居高临下,发现迎面而来的宫人们大都交头接耳,表情微妙复杂,好像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秋水也觉出来不对劲,随便扯住一人询问,听完后跑回他身边:“皇贵妃现在在银汉宫门口呢。” “这有什么,皇上本来就要见他。” “是跪在银汉宫门口,散着头发,还写了血书。” 他先是一愣,复又不屑道:“他这是要演苦肉计啊。” “主子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用管他,已经耽误时间了,别再让太皇太后久等。” 行香子在宫门口张望了很久才看见昙妃一行人,他把人请进庄逸宫,却不领进正殿,而是绕过去来到后面单辟出来的一栋二层小楼前,掀开薄纱门帘,说:“老祖宗在二楼,楼梯窄,您留神脚下。”说完又对秋水道,“你跟我到别处等着吧,这里不许有旁人。” 昙妃步入楼中,迎面正中供奉着一尊金佛,前方桌案上的紫檀香烟袅袅升起。 他不太信这些,更不知道供奉的是具体哪尊佛,但仍忍不住细看,纯金塑身,宝石镶嵌,眉目端庄。 佛堂右面有些礼佛用的东西,左边墙上挂着绣毯和一幅菩萨画像。 墙边有楼梯。 他扶着扶手,仰头向上看,圆顶上刻画着亭台楼阁云雾花卉,三两只仙鹤呈俯冲的姿态向下飞,大有冲出仙境之势。 “是梦华吗?上来吧。”太皇太后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空间,好像从天而降的佛语。 他踩着楼梯一步步向上,二层没有任何雕像,布置成休息室的样子,地上铺着白色长毛地毯,淡绿色的纱幔将房间分割成两部分,太皇太后就坐在纱幔之内临窗的椅子上,身影朦胧。 “老祖宗?”他掀开纱幔。 太皇太后指了指对面让他坐下,说:“你是第一次来吧?” 昙妃只坐了椅子边沿,整个人紧绷着,大致看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面前的茶盏上:“的确是第一次来,以前只去过前殿。” “喝茶吧,应该不烫了。”太皇太后望向窗外,“平时这里不许别人来,能上二楼的都不是一般人。” 昙妃喝了口茶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等着对方往下说。 太皇太后接着道:“上一个人来时还是很多年前了,他不小心从二楼摔了下去。” 昙妃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弱地动了一下,他小心观察对方的表情,老态尽显的脸上平和安详,好像刚才碧泉宫的那些危言恫吓是出自别人之口。 太皇太后看出他的紧张,笑道:“别怕,那人没死,只是摔断腿,成了瘸子。” “真是……”昙妃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但又拿不准是该说万幸还是不幸,于是中途改口,“太不小心了。” “可不是嘛,你可别学他,站得高跌得惨。”太皇太后似笑非笑,些许阳光照在脸上,把苍老的面庞切割成两半,半边阴影半边明亮。 昙妃听出弦外之音,心底忐忑:“老祖宗专程叫我来是……” “你是聪明人,别做傻事。晴贵人如何死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昙妃心跳得厉害,胃液翻来滚去,搅得他想吐。他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老祖宗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看着我的眼睛。” 昙妃对上那双灰色的眼珠,里面映出渺小微弱的人影。 “能看见你自己吗?”太皇太后问。 “能。” “那你就该知道,我的眼中一切无所遁形。” 昙妃移开眼:“晴贵人的死是皇贵妃一手造成,这是您在碧泉宫已经认定了的。” “我的认定并不代表事实真相,这两者我一向分得清清楚楚。”太皇太后道,“你要是觉得我好骗好利用,那就大错特错了。” “晴贵人的死跟我真的没关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 “闭嘴!”太皇太后灰色眼珠里闪着前所未有的狠厉,“你之所以还坐在椅子里而不是从这里摔出去的唯一原因就是……你父亲是灵海洲的顺天王。” 昙妃放下茶杯,揉搓着泛凉的指端,鼻尖沁出汗珠:“您真的误会我了,晴贵人死时我在毓臻宫,等出来时才知道消息,您若不信可以去问应常在,他能作证。” “像你我这样的人,手上都是干净的,但并不代表心也干净。”太皇太后皮笑肉不笑。 “您真的想多了,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真是嘴硬,我有很多种方法能让你开口。” “您要屈打成招吗?” 许久,太皇太后的表情缓和下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清楚,我愿意帮你是出于我自己的考量,并不代表我糊涂。” 昙妃沉默好久,才低声道:“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应常在的伤好些了吗?”太皇太后忽然换了话题,站起来在身后的柜橱里拿出个小瓷罐,放到昙妃面前,“吃吧,这是时下最流行的蜜饯,我回来时专门买的。” 昙妃垂眼看着蓝色瓷罐,太皇太后的转变之大犹如翻书页,让他很不适应。 他用竹签插了一块类似青梅的东西放在嘴里,食不知味,吐出果核后抬起头,却见太皇太后正笑盈盈地看着他,才想起来没有回话,于是道:“应常在好多了,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那我就放心了。说起来,上次封赏的事怎么样了,皇上是何反应?” “已经写信告诉皇上,但一直没有回信,后来就出了事……” “得空你问问,一定把这件事办妥了,明白吗?” “要是万一皇上驳回……” 太皇太后满是皱纹沟壑的手摸上昙妃的脸:“有些事我能知道,皇上也能知道。” “我这就去办。”昙妃无波无澜,像一潭死水。 “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太皇太后翘起腿,不再看他,兀自望着天边的云彩出神。 昙妃站起来,感觉左腿有些麻疼,这才发觉刚才一直是一个姿势没动过。他强忍着刺痛下楼,走到拐角处时,楼上又飘下一句话:“我不喜欢桃红了,太俗,现在我更中意柳色,素净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