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雁书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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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雁书万金 高应麟一怔,手上力道放松了几分,说道:“真的?” 荣世祯说道:“当然是真的了,好端端的,我寻死做什么?” 高应麟把脸转到了别处,无言望着一地澄黄金叶。 荣世祯两手撑着他的肩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回过头一看,那半截儿衣带飘飘荡荡挂在枝头,倒真像是戏文里悬梁自尽的样子。 想到方才高应麟大声喝止又出手相救,素日冷若霜雪的人,难得焦心之情见于颜色,荣世祯心中一阵柔软,将手伸到高应麟面前,说道:“四殿下起来罢,仔细弄脏了你衣服。” 高应麟握住他的手,慢慢站起身来。 荣世祯说道:“你怎么还没回家去呀?” 高应麟说道:“我和你父王聊得太久,时辰晚了,他留我在这里歇一夜再走。” 荣世祯微笑道:“他老人家说话啰嗦,谈得兴起就停不住了,你可别见怪。其实你要是急着回去,只管打断他就是了,他不会生气的。” 高应麟说道:“我不急着回去。” 荣世祯笑了笑,慢慢转过身去,自行除下外袍,反手递给高应麟,说道:“你帮我拿着。” 高应麟又是一怔,说道:“你要做什么?” 荣世祯一边撸起袖子,一边笑道:“你的短剑还钉在树上呢,我去拿下来。” 高应麟说道:“叫下人拿梯子来取就行了,何必自己爬树?” 荣世祯笑道:“那人家要是问你,四殿下的短剑怎么飞到树上去了,你怎么答呢?你不怕人家笑,我还怕呢。” 他自幼翻墙上树已是熟极而流,两手攀住树干,双足交替蹬爬,三两下就蹿上了梧桐树。 高应麟仰头看去,只见荣世祯立上横枝,躬身走到短剑所在的上方,弯腰伸手一拔,轻轻巧巧摘下了那柄短剑。 他低头冲高应麟喊道:“接住了!”手腕一翻挽了个剑花,寒光闪动之处,作势就要飞抛下来。 高应麟先要走过去接,再想不对,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剑刃锋利,怎生接得?” 荣世祯呵呵一笑,说道:“我吓唬你的。”将短剑打横叼在口中,手足并用爬了下来。 高应麟一言不发,荣世祯走过来一弯腰,亲手把剑刃插回他靴中剑鞘。这柄短剑打造得甚是轻薄锋锐,藏在靴中,半点儿也看不出来形迹。 荣世祯又接过外袍,一边穿衣一边笑道:“怎么你来我家做客,还带着兵刃?” 高应麟说道:“我去哪里都随身带着的。” 荣世祯说道:“我不信,什么时候你进宫面圣也带着兵器,我才服你呢。仔细我告诉我父王,再也不请你来了。” 高应麟说道:“你别瞎说。” 荣世祯有说有笑将高应麟送到客舍,王府仆人上来迎接,见到世子衣衫宽大松散,便道:“世子的衣带怎么不见了?” 荣世祯向高应麟挤了挤眼睛,笑道:“被他弄断了。” 高应麟冷声道:“没工夫跟你闲话。”再不顾旁人,径直走入房中。 荣世祯笑着回去了。夜里睡在床上,想到高应麟的一言一行,不由又笑出了声。这些天来他心事重重,所思所念都是前线战事,难得心里如此轻快。 继而想到高应麟没有妻小,孤身一人来到云南,身边不过三五幕僚而已。平时不是处分公事,就是官场来往,既无亲友相伴,又不出门游玩。金枝玉叶的皇子,却过得如此无滋无味,想想也真是可叹。 荣世祯翻了个身,暗暗打定主意,翌日自告奋勇送高应麟回绣绮园,对他说道:“四殿下难得来到云南,我们春锦城里,也有好些知书达理的文人才子,大家仰慕你的文采风流,都想认识你呢。” 高应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什么意思?” 荣世祯笑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替你牵线搭桥,多多结交朋友,也不算白来云南一趟,如何?” 高应麟沉吟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是你父王的意思么?” 荣世祯说道:“不是啊,是我自己的主意。你要是不肯,那就当我没说。我不过是怕你一个人在云南太寂寞了。” 高应麟淡淡道:“是么?” 荣世祯见他并无反感之意,于是找了几位相熟的王孙公子说了缘由。众人热心帮忙引荐,给城里有名的名士大儒都下了帖子,邀请众人到平南王府,品论现世文章诗词。 高应麟拗不过荣世祯竭力相邀,当日按时出席。不曾想云南文人见识非凡,谈吐得体,于当时流行的奢靡文风,颇有讽喻之处,甚合高应麟的心意。 几次聚会之后,荣世祯在中间奔走联络,高应麟与几个清流文人有了来往,不时请人到绣绮园讲论书画。 时间一长,绣绮圆文人聚会的名声传了出去,外人称之为“昭王文社”,又说绣绮园变成了云南的小惠文院,一时成为城中美探。 这一天,高应麟到平南王府做客,荣元量因说起“昭王文社”,笑道:“我们乡下地方,不比京城人杰地灵。本地出名的墨客骚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或有浅薄无知之论,四殿下不要见怪。” 高应麟说道:“平南王殿下太谦了。近来宫中文臣崇尚浮华妩媚文风,自以为是盛世气象,实则一味颓靡奢丽。帝后崇尚简朴自然,如此岂非违背了圣人之意?可叹京畿一带文人只知跟风,挖空心思效仿宫体文风。云南与京城相隔千里,文词诗画纯挚天然,返璞归真,倒是颇有古风。” 荣世祯笑道:“四殿下从前说话惜字如金,如今也打开话头了。可见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荣元量满面微笑,高应麟又带了几幅新得的水墨画给平南王父子鉴赏。荣元量于书画之道本来有限,让旁边诸位清客相公与高应麟对谈品评。 荣世祯本来也能说上几句,但见其中有一幅将军出阵图,他蓦地想起了萧在雍,暗道:“当初要是留下一幅他的半身影就好了,不知我们何时才能相见,想他的时候能看一眼也好。”不觉幽幽叹了一口气。 高应麟向荣世祯脸上看了看,见他一脸黯然,又见他在看那幅将军图,高应麟就不言语了。 又过了几日,这一天晚上,荣世祯正要上床就寝,下人匆匆来报:“昭王来了。”荣世祯说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忙换上衣服出去相见。 只见高应麟仍是穿着凶服,神色冷峭。 荣世祯笑道:“四殿下又得了什么好字画?巴巴大晚上就赶过来了。” 高应麟问道:“你父王呢?” 荣世祯说道:“我父王一早就去城外大营视察了,还没回来呢,怕是给什么事情耽搁住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高应麟从袖中取出一封军檄,说道:“你不是盼着知道前线军情吗?这是刚刚送到我府上的,我还没看,立即拿过来了。” 荣世祯又惊又喜,忙道:“多谢四殿下,总算有消息了,快拆开看看罢。” 两人拆开军檄,并肩坐在烛下观看,只见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页纸,开头就说:“二皇子和定北王联军攻下了庆州府,大破元氏贼军,一十四郡县全部收复!” 荣世祯大喜,拉着高应麟的衣袖,笑道:“这可太好了!” 高应麟轻轻“唔”了一声,眼神不离纸张。荣世祯高兴了一会儿,也跟着继续浏览。 只见上面又写着:“可惜火狮子早已逃离庆州,其余贼军退败之时,放火烧毁了庆州粮仓兵库,因此官军入城之后无处补给,兵马疲惫,处境不易。” 荣世祯登时又是满腔挂怀,再匆匆往下看,越看越觉得不对。 ——原来收服庆州之后,定北王活捉了那降城的大叛徒冯鹏翔,将他剥皮揎草,尸体吊在城头示众。冯氏的部下家人,不分老幼,尽数处死。二皇子部下一个随军言官,因此上书参了定北王一本,说:“定北王行事太过残酷,令百姓惊惧不安,心有犹疑者不敢归顺我朝。”定北王并无一字辩解,朝廷亦未批复,二皇子就自罚了那言官。 看到这里,高应麟心中暗道:“这言官往京城递折子,二哥既然并未阻拦,那看来是二哥授意的了。十有八九是定北王战功赫赫,二哥看不过眼,借机要杀一杀定北王的威风。但朝廷还要靠着定北王攻打贼军,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压功臣?二哥心胸狭窄,这一着走得莽撞了。” 荣世祯也猜出了其中缘由,愤愤道:“大敌当前,还只顾着窝里斗!见挑不出他的错处来,便拿大帽子来压他。” 两人正要再往下细看,忽听得家人通报道:“老王爷回来了!”两人便放下军檄,不一会儿荣元量进入厅上,父子主宾问候过了,荣世祯说道:“四殿下带了前线军情来给咱们看。”荣元量说道:“有劳!老夫也正想着前线,不知战事如何进展呢。” 三人一同坐下再看。那封军檄的最后又说,朝廷下旨嘉奖二皇子和定北王,命令两人在庆州整顿军队,探查贼情,伺机追击,一举收服关中失地。 荣世祯长长松了一口气,心里高兴极了:“在雍打了大胜仗,火狮子吃了个大亏,不知下一步会如何行动。官军贼军互相观望,看来暂时不会再打起来了。”想到萧在雍平安无恙,荣世祯整个人如释重负,满脸都是喜悦微笑。 荣元量看罢军情,也说:“贼寇尚未扫平,大伙儿该当齐心协力才是。”又问起联军如何布阵。 高应麟说道:“我听说联军攻打庆州之时,定北王军在前冲锋陷阵,我二哥率领帝师押在阵后。定北王有好几回亲自上阵发箭攻敌,我二哥他……他则很少离开中军大帐。” 荣元量摇了摇头,说道:“这话本来轮不到我们说,但二皇子初掌军权,正是身先士卒、积累军功的时候,如今他退避在后,虽能保得平安无虞,但长此以往,军心自有所向,那时再想立威服众,可就难于登天了。” 荣世祯问道:“父王,你一早就去军营视察,何故深夜方归?” 荣元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上到了军营,刚好接到云南边防万里加急送回的飞檄,天池山有一伙儿土酋反叛作乱,我急调两万精兵前去平叛,因此忙到这会儿功夫才回来。” 荣世祯脸色一变,起身惊道:“咱们云南也有人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