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
最后还是蒋鸿良把宋阳送回去的。等他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夕阳镀出窗边倚立的朦胧的影。这影子轮廓朗硬,侧着脸,引人注目的是一双映成金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平时总是神韵异常,而此刻却写满了倦意,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微张着嘴,显得孤独又寂寞。 蒋鸿良上前几步,轻声唤道:“余总?” 影子静悄悄的,余洲也没有回头。 蒋鸿良又叫“少爷?” “……” “少爷?” 余洲扭过头,脸就落在暗处,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头是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烦:“过来”。 似乎是嫌蒋鸿良的站的远,又迈了半步将手臂倚在人身上。 蒋鸿良总是站的笔直,他浸在昏黄的天色里时,仍高冷的融不进俗世欲望。 余洲盯了他两秒,随后深吸一口气,叹了出去。 “他今天,都和你说什么了。” “他”,指的自然是宋阳。 “宋先生向我表达了想要交好的意思。”顿了顿,蒋鸿良补充道,“刚刚我送宋先生回去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可能是累了。” “他一向怕你,怎么突然变性了。”余洲偏头盯着蒋鸿良的眼睛,“我早和你说过,他这人没分寸,叫你少掺和他的私事,你忙我一个人不够,都有闲功夫管他了!” 余洲的声音逐渐拔高,眼神瞪的厉害,搭在蒋鸿良肩头的手臂却没放下。 蒋鸿良略一低头:“只是在车载音乐里添了首宋先生喜欢的曲子。” “呦,连他喜欢什么曲子都知道,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了解他了解的这么清楚,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少爷!”蒋鸿良打断了他。轻轻卸下肩膀上的手臂,蒋鸿良伸出两只手,为余洲理平衣服上出现的褶皱,“您今天心情不太好。” 余洲自知自己乱发脾气,看着蒋鸿良因为给自己整理衣服而低下的头,一腔抱怨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那双手动作很轻,很缓,很慢,足够给余洲留下冷静的时间。 “哼”随着那双手的离开,余洲晃了晃脖子。 “前几天您说想听一听古典乐,是很经典的一首,我想宋先生喜欢的话,您大概也会想要听一听,这才会把它加入列表。如果您不喜欢这样的话,我会把曲子删掉的。” 见余洲的脸色缓和不少,蒋鸿良又道:“我所为宋先生所做的一切,全部基于他是您男朋友的身份,这一点,少爷应当心知肚明。” “嗯。”又是一声语气词,余洲的嘴角虽然还倔强的低垂着,但眉眼显然已经是扬起的状态:“你不是最懂分寸了吗,下次他的事,没有我的允许,你少管!” “好。” “那首曲子,就勉为其难的留着吧。” “好。” 一阵风从未关的窗户吹了进来,吹的窗帘发出哗哗的响声。 明明已经转好的脸色不知为何又落了下来,余洲扭头望向窗外,窗外层层叠叠的晚霞红的耀眼,却也要消散了。他看了一会,喃喃出声。 “算了,那首曲子,我不想听了。” 蒋鸿良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室内与室外的空气,没有打扰余洲的独自沉浸,只等在他重新转回头时才小声问道:“少爷,要回家吗?” 这位短暂哀伤了一下的余少爷又露出了他的虎牙:“不回家,去吃火锅,我要吃变态辣,你不许点鸳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