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太平岁月（太子大婚/二皇子回京）

    二十　　太平岁月

    陆渊急急忙忙地沐浴更衣，拾掇停当后便赶去了兴隆殿。

    萧绰正坐在桌边，端着一只银碗喝汤。陆渊小心翼翼的进了屋，站在门口轻声说道：“陛下！微臣给陛下请安！”

    “来了？”萧绰抬头瞟了他一眼，“进来坐罢。”

    “是！陛下！”他心神不安地走过去坐到了萧绰身旁。

    俩人默默地吃饭，陆渊时不时偷瞄萧绰几眼，萧绰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就好笑道：“有话就说！别总偷偷摸摸的看朕。”

    “臣还以为、还以为陛下不要臣了。”他说着鼻头一酸，忍不住就要流下泪来。

    萧绰伸手来摸他的头发，他就势滚到了皇帝的怀里。

    “哟！”萧绰惊讶道。“半月不见，竟然还学会撒娇了！真是难得！”

    陆渊在萧绰怀里蹭了几下，接着便把脸贴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他不觉得自己这是在撒娇，他只是太依赖、太害怕萧绰了。孟山的事发生后，他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萧绰的宠爱，一时间慌张得不行。

    他深知皇恩浩荡、帝王恩泽，幼时曾因为皇上的一道圣旨，他的父亲被治以叛国之罪，以至于小小年纪的他被流放到了岭南，虽然有江叔叔的庇护和照料，但他还是过了七年艰苦的童年生活。后来又因为皇帝开恩，为他父亲平了反，他这才得以重返京城。从那时起，他就明白天下只有君主一人才拥有生杀夺予的大权，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逆来顺受，既食君之俸禄，必当分君之忧。

    所以他怕，他怕自己会变成第二个陈玉，或者是，第二个孟山。

    “渊儿啊！”萧绰轻抚陆渊的长发，略显感慨地说道，“朕日夜操劳国事，身边难得有你这么个伴儿，你以后乖乖的好吗？可别再惹朕生气了。你看你小时候多乖啊！现在长大了，怎么就变了呢？”

    “臣没变！”他委屈巴巴的为自己辩解道，“臣还像从前那般恋着陛下。”

    “是吗？”萧绰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那就让朕试试，看朕的渊儿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说罢，皇帝就动手去剥他的衣衫。

    陆渊没有半点儿挣扎，他顺从地让萧绰除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他一丝不挂地坐在皇帝的腿上，任凭对方亲吻和抚摸着自己。

    原先侍奉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早就已经识趣地退了出去，俩人就在这饭桌旁上演了一场无比热闹的活春宫。

    长久的温存过后，萧绰仍抱着陆渊不肯撒手，陆渊则依偎在皇帝怀里，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因为思虑过重，导致夜不能寐，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今日总算是能安心地歇息歇息了。

    陆渊没有再回侍卫处，因为萧绰不许他去忙别的事，只让他安心陪在自己身边。

    至于侍卫处的公事，暂时由白祈文全权代理。

    过了几日，自并州送来的一则战报递到了兴隆殿，皇上阅后龙颜大悦。原来是二皇子和陶将军在并州打了胜仗，叛军如今已被全体歼灭，不日大军将班师回朝。

    陆渊听了这个好消息也很开心，心想陶钺果真骁勇善战，倘若陶叔叔获悉此事的话，想必定会感到很欣慰的。同时他也为二皇子感到高兴，萧澜这回算是建功立业了。

    这天夜里，陆渊起夜时发现萧绰不在床上，于是他就走到前殿去寻那人。谁知刚走到屏风后，就听到萧绰正在同一个人说话，他连忙停下来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只听萧绰说道：“继续找吧！朕还是那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臣谨遵圣喻！”另一人回道。

    “嗯。去吧！”

    “是！”

    听见脚步声渐远，陆渊急忙蹑手蹑脚地回到寝殿，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装睡。

    宫廷侍卫分为两拨，即明卫和暗卫，明卫负责近身保卫皇帝的安全，陆渊与白祈文皆隶属于明卫。所谓暗卫，正如其名，于暗处监管视百官，专为皇帝办事，可与皇帝直接对话。明卫与暗卫并无交集，暗卫所做的事情，陆渊也不清楚，他今夜是无意中听到萧绰与那人的对话的，他可以确定的是，那人正是一名暗卫，但他实在猜不到萧绰是在寻找何人。

    脚步声响起，是萧绰回来了。

    陆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萧绰回到床上，在陆渊身边躺下，盖上被子继续睡觉。

    陆渊伸出一条手臂，轻轻地放在了萧绰的胸前，算是抱住了对方。

    萧绰在黑暗中露出来了一个宠溺的微笑，抬起手握住了陆渊的手，同他掌心相对、十指相扣。

    陆渊和萧绰算是度过了一段太平无忧的安稳岁月，陆渊派李桃去打听了，据说陈玉其实没死，而是被皇上关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他对此半信半疑，很想在暗地里调查此事，无奈总是找不到机会。

    腊月中旬，皇太子于宫中举行大婚庆典，迎娶窦将军的小女儿窦心兰为太子妃。二皇子赶在婚礼前一日回到了京城，婚礼上宾客云集，自是热闹非凡。但陆渊并没有出现在婚礼上，倒不是萧绰不让他去，而是他自己不想去。一来他身份尴尬，皇后和太子都很不喜欢他；二来他如今大概是由于年岁渐增，心态发生了变化，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喜爱热闹了。

    太子成婚后，萧绰很开心，但这日他忽然问了陆渊一个问题：“渊儿，你实话告诉朕，朕是不是老了？”

    陆渊当时愣了一下，随即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说道：“陛下一点儿也不老！陛下今年才四十岁，正当盛年，年富力强，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还和当年一样。”

    萧绰听后笑了笑，说道：“你这坏孩子，分明没讲实话！”

    陆渊搜肠刮肚地正想再做解释，但萧绰却看着窗外，幽幽地感慨道：“怎么可能不老呢？过了年就四十一了，真真是岁月不饶人呐！唉！程儿都成亲了，澜儿也快了，朕再过几年就要做皇爷爷了……”

    陆渊不太会劝慰人，心想若是此时杜岚在这里就好了，杜公公会说话，准能讨皇上欢心，他刚开口叫了一句“陛下”，萧绰却转过头问他：“渊儿，你觉得依照澜儿的性子，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啊？”陆渊怔住了，“这个……”他想了想萧澜的样子，“微臣猜想，二皇子应该会比较喜欢那种温柔的女孩子吧。”其实他不是很能想来萧澜娶妻生子会是何种情形，因为一直以来，他都觉着萧澜这个人宛若天上的谪仙，颇有种误入凡尘俗世、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萧绰却说：“嗯，朕和你想得一样，也觉得澜儿喜欢的应该是温柔可人的姑娘。不如朕当面问问他，看看他有没有心上人。”

    “这个可以啊，二皇子的眼光肯定很好的。”陆渊忙附和道。

    过了几日，萧澜入宫向萧绰请安，萧绰果真问了二儿子这个问题，可萧澜却说自己并无心儿女情长，萧绰哈哈一笑，告诉他儿子：“澜儿，你的婚事，父皇并不想过多地干涉，既然还没有心上人，那还在等什么呢？赶快抓紧时间去找吧！等找到了记得要告诉朕和你的母妃，你大哥已经成亲了，接下来就该到你了。”

    这时碰巧宰相也来求见皇帝，萧澜便跪安了，陆渊溜出去送萧澜，同时祝贺对方打了胜仗、凯旋归来。

    “是陶将军会领兵作战，我这趟能够平安归来，全要仰仗陶将军的本领。”萧澜说话很谦逊。

    陆渊向萧澜道贺：“听说皇上封了殿下为睿王，还听说王府盖得很漂亮，真是恭喜殿下了！”

    萧澜一点头，说道：“是！我现在已经搬到宫外住了，你想不想去参观我的王府？”

    “我？”陆渊受宠若惊，“我真得可以吗？”

    “有何不可？”萧澜说道。“你若是想去，我带你去就是了，只怕我父皇不肯放你出宫。”

    “多谢殿下，我……”陆渊苦笑了一下，“愿日后能有这个机会吧！”

    “嗯，那我走了。”萧澜裹了裹披风。

    “嗯，殿下慢走！”陆渊躬身行礼，目送萧澜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