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郑檀莘晚餐时间回家，还是熟悉的配方，一张长桌，有的是空位，郑父郑母非要紧紧贴着你侬我侬的吃饭，他的边上是林管家和冯阿姨，他们虽然不像郑家夫妇一样明目张胆的恨不得要把人秀瞎，但那种细水流长的淡淡温情氛围却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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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檀莘……他家没有狗，他就是唯一的单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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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郑少爷竟然有一丝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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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少爷目光灼灼，被死死盯着的郑氏夫妇终是不能心安理得的无视这个讨债鬼，继续无人之境的发射粉红泡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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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郑父心累的不行，“臭小子，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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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郑檀莘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我要跳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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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云淡风轻，就像说“再来一碗”那样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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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轮到郑母咳嗽了，林管家和冯阿姨赶忙又找个借口离桌了，面面相觑，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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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家这对夫妇自从生下郑檀莘就没为这个小灯泡操过什么心，郑檀莘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可爱”的范围逐步进化成大魔王，对那些被他外表蒙骗想用棒棒糖收买他的小朋友实施了反向统治，纷纷收为旗下小弟，完成了成为魔王的第一步——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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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郑檀莘慢慢长大，成为大魔王的过程简直是白朴等小弟的血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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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檀莘总是对任何事都胸有成足，随着成长对父母的依赖也越来越少，过于早熟过于聪颖，让他逐渐对很多东西失去兴趣。郑父郑母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理智具有强大的自制力，连青春期该有的叛逆都不曾在郑檀莘身上见过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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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自从前段时间郑檀莘似乎喜欢上了学校的什么老师，他们就发现自家的儿子不一样了，每天熬夜的时间越来越长，主动要求承担家族的工作，明明更辛苦了，整个人却好像拥有了生机。郑母每次心疼的想要劝他休息的时候，一看见儿子亮晶晶的眼就再说不出什么话了，那里面全是她不曾见过的少年人的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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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母有时甚至会想，人/　妻也好，老师也好，只要不犯法，她举双手加双脚赞同郑檀莘追求那个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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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对于循规蹈矩的校园生活一直不排斥的郑檀莘现在甚至有了跳级的想法，如果不是为了感情，还能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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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母抢在孩子他爹前面发言：“当然可以了，儿子，以你的水平直接大学毕业都行，你是想几个月后直接高考对不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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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父想说些什么，直接被郑母掐住大腿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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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想直接高考。”郑檀莘直言不讳，自从上次询问“横刀夺爱”后，他经过观察加上白天见到了秦弘景，心里一下就明白，那天在校园里与江绫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秦家那位掌权人，而他们，没有在一起，更别说亲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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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误会，他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但竞争对手的强大让他如弦紧绷，再不舍也要尽快脱离当前的学生身份，好让他能离江绫再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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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永远是江绫眼中的“郑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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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郑檀莘几乎不曾犹豫，就下了决心，提前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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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氏夫妇坐在对面，看着郑檀莘一脸坚定的样子，从小到大，他很少问他们要求些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零花钱都不需要了，拥有了自己的经济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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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们的儿子说要跳级，除了答应，他们还能有什么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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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爸爸一直不多插手你的决定不是不管你，而是相信你，所以你可以大胆的往前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什么时候，郑家都会是你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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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上晚自习，郑檀莘出门的时候，郑父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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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檀莘抿了抿嘴，他飞快的俯身抱了一下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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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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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少年已经比他的父亲还要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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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2日，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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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江绫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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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零点开始，就有无数条对话框弹了出来，轰炸江绫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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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注定要在从不熬夜、手机静音的江绫身上再次遭遇滑铁卢，只乖乖静等着低血压的雪美人清晨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一个的翻牌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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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收拾好东西，一出门就看见院外停在那的深色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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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江绫，车的主人赶忙现身，他走了下来，还是一丝不苟的发型以及长款的呢子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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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绫快步上前：“因为秦先生，我都快要不会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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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的荣幸。”秦弘景笑意醉人，不要钱的往外散发荷尔蒙，“阿绫，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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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他拉开车门，护住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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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就绪，只待出发，秦弘景偏过头对江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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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绫，生日快乐。”递过去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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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秦先生，但零点的时候不是已经发过信息了吗，不必总这样费心再说一次。”江绫接

    过礼物，不愿辜负秦弘景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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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弘景启动车辆，见江绫并不推辞笑意更浓：“总要当面亲口说一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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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识三年，秦弘景无论昨天在哪，有多忙，只要是江绫的生日，他必会当天改回来，亲口说那一句“生日快乐”，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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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首都中学，秦弘景照常想要下车，却突然被江绫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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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呼风唤雨的秦大佬睁大眼睛迷茫的样子一下逗笑了江绫，他指指自己的眼睛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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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先生，你该好好休息了，眼下都要黑成国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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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秦弘景反应，江绫便迅速下了车，站在外面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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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车里的秦大佬有些无计可施，心里却愈发甜蜜，他越过副驾驶摇下车窗：“那不知道等到我恢复容光焕发的晚上能不能有幸与江老师共进晚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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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应了外公晚上要去他那，秦先生不介意的话，不如与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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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弘景一愣，喜上眉梢：“能够去拜见左老，简直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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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门口，奢华的豪车配上雪絮雕章的绝色，有人带着恶意按下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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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弘景浸在喜悦中，难得没能发现异常，还想争取目送江绫进学校的机会，也被一把拒绝，无奈驶车离去的时候，都还一脸会败坏形象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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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收到的礼物盒走进校园，路过门卫室时江绫被大爷一把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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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老师，江老师！有你的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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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江绫手中捧着方方正正的盒子，面前摆着快有他半人高的快递盒，劝回了一心要开巡逻车送他的警卫员，独自在寒风中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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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他准备一路拖着这大件行走的时候，“江老师？”救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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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檀莘一走进校园就发现门口有些异常，有三五成群的学生躲在不同角落对着同一方向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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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头一皱，顺着目光一眼就看到了忘戴口罩出门，小脸被冻的通红的江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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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连忙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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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同学，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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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早上好。”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大概扫了一眼就明白了江绫的情况，弯下腰一把将那个巨大的快递抱起，大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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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我们快走，您要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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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绫懵了一会儿，快步追上他：“郑同学，很感谢你的帮忙，我们还是换一下吧，你帮我拿着这个，我来搬那个。”他举了举手中包装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礼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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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檀莘瞥了一眼那个盒子，目光深邃，脚步却没丝毫放缓，步步生风，完全不像捧了个半人高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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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老师，您搬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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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绫……江绫觉得他的学生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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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同学，我虽然没有你高，看上去也没有你健壮，但也不至于是你想的那样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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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米85还在成长期的郑大少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目光真挚的看着比他矮至少半个头的江绫，一本正经：“老师，我今天校服里面套的是运动卫衣，单层不加绒配一件毛衣，穿的轻便，您穿的太厚了，不好搬，所以不是说您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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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绫更觉得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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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议无果，一路就这样任着郑檀莘帮忙把东西搬到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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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同学，辛苦了，上次带你蹭了秦先生的饭，下次由我亲自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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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檀莘双眼一亮：“没有那位秦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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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江老师眨眨眼：“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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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大少爷颇为严肃：“好，那老师，我们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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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江老师又眨眨眼：“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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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疑惑，一顿饭怎么弄得像什么盟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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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教室之前，郑檀莘看了眼江绫摆在桌上的礼盒，又看了眼存在感强烈的快递，欲言又止，想了一下终是问出口：“今天，是老师的生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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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江绫惊讶的看着他，心下了然，面上又带上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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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生日快乐。对不起，我才知道，都没有准备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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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绫为郑檀莘的敏锐感到惊讶，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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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的祝福，心意到了就足够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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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约的办公室堆满了各类作业、试卷，颇有些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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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骨重神寒，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出尘人立在这室内却不显突兀，仿佛生来便该是这草堂松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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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檀莘注视着他的小老师，身体里有只小蜜蜂昼夜不分在他的五脏六腑里酿制蜜糖，一看到眼前人就不停撞到心室，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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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今天是老师的生日，郑大少想，那么以后12月22日就是他的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