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撩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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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题难吗?”梁允初坐在对面,撑着脸,笑吟吟地看他。 嵇瑾轩伸着筷子够汤里的羊肉,舔唇道:“尚可。” 上半日考的是四书,囊括。题量大,多为求解释意变通,上句对下句,出处为何,且需凭引书中内容另作文章。此次所考篇目多偏门晦涩,结尾标注的文意另有玄机,若不能熟背中引全篇,卷末作出的文章必失骨干。 梁允初想着美人聪慧,嘴上却道:“我记得,瑾轩不擅长五经文?” 单不大通罢了。嵇瑾轩嚼食的动作一顿,看他一眼,咬着筷子道:“梁兄也不擅长韵诗。” 你来我往,梁允初只觉得嵇瑾轩的动作勾人的紧,看过来时更是要命般的怜爱,他忍不住想去握他拿汤勺的手,又怕吓到人,只得压住心思凑近了些,道:“后日便要考了,瑾轩晚上教教我。” 嵇瑾轩没回,匆匆夹了一块肉堵他:“后面考策论,快些吃完回去,莫要说话了。” 梁允初看也没看,张口接过,心里甜丝丝的。快要吃完的时候才发觉这肉长相奇怪,吐出来知道是羊鞭。 “哈哈哈哈……”嵇瑾轩笑出声,绒眉轻展,主动倒茶给他漱口。 梁允初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人笑起来晃乱了他的眼。 回去的路上,他们默契地没说答题的内容,晌午匆匆睡一觉,起来便去赶考策论了。策论即议论当前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的文章,包括政信经济、政信变法、政信行政、政信外交、政信军民几个方面。 殿试中策论是为最要紧一科,两人对答的方式各有不同,相较于梁允初的稳妥,嵇瑾轩往往另辟蹊径,让人眼前一亮。 考试很快,大约一钟三刻众人便下了考场,后两日要考五经文及五言八韵诗,第二日下午开考,考生能够再温习半日。 五经即为。孔子赞易以后,被儒门奉为儒门圣典,六经之首。是一部讲卜筮的书,卜筮就是算卦。它由卦画、卦辞、爻辞、彖辞、象辞等内容组成,辞多艰涩难懂,其理论基础是“阴”和“阳”,认为万事万物、一切现象无不可抽象为阴阳两大类…… 这般复杂弯绕,也无怪乎嵇瑾轩一知半解了,他晚饭后先打了水沐浴,梁允初外出采买宣纸,回来看到美人擦着湿发拨炭,兴许是屋内有些热,他浑身只穿了一件绛红中衣,衣带勾勒出腰线,露出的脖颈白中泛粉。 梁允初垂眸,把东西放在桌上,拿了一件自己的外衣过去给人披上。美人回头推他,拒绝道:“屋里很热。” “屋外冷。”他碰了一下他的手,很冰。 两句话下来嵇瑾轩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能帮你暖暖……唔。” 话音刚落,梁允初就抱了上去。 嵇瑾轩被人搂进怀里靠着,有些纠结地想着,不是该暖手么……? 梁允初一只手搭在他腰后,一只手从后面环住肩,胸膛趁机和美人贴在一起,紧紧的。嵇瑾轩任他这样抱了一会儿,有些不自然地侧过头,说:“头发还湿呢,你别……别挨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梁允初闻着淡淡香味,抱的舒服极了。他藏下满足的喟叹,一本正经道:“脸也冷。” “……” “梁衡。”嵇瑾轩退开一些看他,“明日要考周易。” 梁允初不舍地松开他,帮人拢好衣服,自己在桌边坐下,道:“我知道。” “你想学什么?”他看过来。 嵇瑾轩叹了口气,把书拿起来翻到后面,说:“前面还好,后面几乎都不懂,每次都是硬背……” “那你乡试如何考的?”梁允初柔声道。 不管是乡试还是会试,五经都必考一书,其中推算爻卦类似于童子学的算术,有复杂多变的规律。如若掌握规律,应对科举所考内容其实就不难。 说到乡试,嵇瑾轩顿了顿,说:“大概是气运好。” “我……我去了两次乡试的。”嵇瑾轩咽了口唾沫。 乡试三年一次,梁允初估算了一下时间,问道:“嗯……太康元年你多大?” 嵇瑾轩老实答道:“才及束发。”他首回参加乡试仅十五岁,少年豪气一下便跌在了周易上。 梁允初暗中松了一口气,听着他绵软的声音,心里痒痒的,又问:“那太康三年的时候,你怎么过的?” “是因为做过相似的。”说来巧了,嵇瑾轩科考的前半月,镇上人来家里说媒,请了一个老头算生辰八字,恰好嵇瑾轩在旁听着,暗里多看了几眼,偷着学到几个速算方法,没想到正在乡试派上了用场。 当然,那时嵇瑾轩一心考学,祖母便在媒人面前替他报了个难相配的生辰日子,姻缘自然没能牵上。 这些话嵇瑾轩简单掠过。梁允初认真点头,问道:“你生辰几月?” “十一月……梁兄问这个做什么?” “你来算这个。”梁允初抽出一张宣纸,拿笔蘸上墨递给他,“爻几何,卦几何……再结合天干地支,算算冬至那日,宜不宜出行。” 嵇瑾轩认真接过笔,低头很快画出了自己的卦象,但该算到后面时,他数着冬至的日子,却怎么都推演不出来了。 “只会前面的?”梁允初见他咬着一点笔杆,忍着笑意问。 嵇瑾轩小声“嗯”了一下。 “之前……半月以前,为何不来问?” 嵇瑾轩心里想着“那时谁知你什么样”,嘴硬道:“那时又不考这个。” “……” 梁允初看他有些怨气的样子,觉得可爱,于是轻声逗道:“你若又不乐意,我便得罚你了——” “我想想……罚你叫声哥哥。叫了我高兴,才愿意教你解。” “我考了两轮乡试。”嵇瑾轩奇怪地看他,“长你三岁……” “我及十八才考了一回乡试。” “至于生辰。”梁允初淡声说,“我是二月生人。”他比美人年长九个月。不算血缘,就是该叫哥哥的。 嵇瑾轩眨了几下眼睛,嘴唇抿起嗫嚅,在对面人灼热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半天才松口,放低声音喊道:“梁兄,梁……哥哥。” 他别开眼,脸红了个彻底。 梁允初心尖颤了两下,深吸一口气,拿笔时别开视线,不自然地应道:“嗯……来看这个。” 原本就是阴阳难懂的东西,梁允初知道短时间内嵇瑾轩不能马上理解那些道理,于是避开解读,直接将推算的技巧悉数讲给他,又举一反三出了几道题。两人一直学到嵇瑾轩长发完全干透,才裹入锦被中阖上眼睛休息。 第二日上午,两人没再说话。用过早饭便坐在寝舍内温习五本经书。说是温习,其实不过再前后翻一翻,将道理在心中大致过一遍罢了。 下午反转来的很快。考过五经一科后,嵇瑾轩晚饭时便忍不住与他讲韵诗的技巧。梁允初虽不擅长,但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十分艰涩的。他一面心不在焉地听着,一面盯着美人的嘴唇。 他回味着昨夜抱人的温暖,和嵇瑾轩喊自己梁哥哥的样子,梁允初在脑中将美人压在身下,翻来覆去地—— “梁衡。”嵇瑾轩喊他。 “如若。如若明日考题为情,你怎么写?” 梁允初没怎么认真听,道:“写什么情?” 情之一题,难也不难。纵览到,无一不写情。这囊括的多了,亲情,友情,离别相思,高兴时作诗,不高兴了也会作诗……只是在科举中,要写情可不是能乱写的。 “譬如……”嵇瑾轩沉思一会儿,“譬如拟美人的相思情,篇中点引报国志。” 这有些类似于唐朝朱庆馀写过的一首:“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此首诗便是借题发挥,巧问仕途,那年考后朱庆馀的这首诗因而为人称赞、广为流传。 “回去写。”梁允初顿了顿,给他夹了块肉。 …… 饭后,嵇瑾轩主动给他研墨,梁允初无奈地笑着,只得作起诗来。他写的很慢,到最后空了两句,搁下笔,道:“不如瑾轩。” “嗯?”嵇瑾轩靠过来看—— “玉树临风舞,金茎露气清。一朝辞帝阙,千载见宫城。白雪调何和,青云志未成。” 他写的是律诗,恰能压住韵。只是末尾像是少了两句点题。 嵇瑾轩弯了弯眼睛,没说话。 “瑾轩……”梁允初闭了闭眼,屏息喊道。 “你靠太近了。” 美人低头看诗,乌漆柔软的发丝滑下肩头,不经意扫过梁允初的嘴唇,对方眼眸一下便热起来。可撩拨的人无知无觉,心不在焉地答:“……嗯?怎么。” 怎么? 心跳声渐如擂鼓,那人蓦然凑近,梁允初欲如河海,素日里自持的章法乱的不成样子,想着若是嵇瑾轩现在抬头,他便把人扣进怀里,狠狠亲过去…… 对方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笑了一下,离远了些。没等他再想点别的什么,嵇瑾轩拾笔在纸上添上了后两句。 “——愿言同此日,万岁共长生。” 梁允初盯着后两句,强压下心悸,哑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言字为语助,无实意。”嵇瑾轩道,“前面已经见到了宫廷美人……我的意思是,愿今日同以后,能够在你身边长长久久。” “嵇徽。”被这样拨弄心弦,他缓着呼吸,忍不住出声喊他。 嵇瑾轩抬头,眼中笑意潋滟,语气平缓和睦:“梁兄有不同想法?” 梁允初笑着摇头,覆上他的手,而后郑重道:“我是要说,我也是这般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