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为谁风露立中宵

    楚旻洲和上级汇报完毕就去医院了，他们此次的任务算圆满完成，同伴发现了教授正在研究的“人造omega”项目，黑颈鹤藏于一只培养皿里，他们人数太少，暂时无法将培养皿带出来，只能由上级与首都那边沟通，派高级军官过来处理。

    驻林员回安全屋之前，楚旻洲找他问了林拓的事，驻林员给他说，林拓包里有几张同伴的身份卡，经过查验，其中一张身份卡是领头人的，这人确实和当地政府申请过进入森林外围拍摄，登记的时候只写明了是个五人团队，其他人的信息没有登记完整。

    楚旻洲心中虽然还有犹疑，但是看驻林员着急回去，只好先将人放了，自己去医院把伤势处理一下。

    楚旻洲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看到姐姐的朋友圈，姐姐结婚了，孩子都七岁了，朋友圈里大部分都是关于小孩儿的事，这世上曾经最关心他的人，有了比自己更珍视的人，心中不禁有些烦躁和嫉妒。

    从兜里拿出那块石头，翻开背面摸了摸上头刻的字，楚旻洲将石头丢进行李箱里，想起在基地时，衣兜曾经装过一只猫，楚旻洲立马起身，找出那堆还未丢掉的作战服。

    口袋的里头有几根橘色的毛，楚旻洲笑了笑，用手指把猫毛捻在指尖，打算回军大后，去宠物店买只相似的猫养着玩。

    林拓从警局出来后没有按照要求去补办身份卡，不过兜里有一位好心警员借给他的一张一百元纸币，他用这钱买了一身便宜衣服和鞋子，布料粗糙的衬衫和没什么版型的牛仔裤穿在他身上，令他摇身一变成了复古港风古惑仔。

    林拓瞧了瞧镜子里的镜子，大概是能融入这个叫华夏国的地方了，最后拿着剩余的钱，问一旁卖衣服的阿婶文玩市场该怎么走。

    小孙风风火火跑进院子，和自家老板说今天的见闻：“老板，老板！今天市场来了新面孔，卖好东西哩！”

    钱鑫躺在红木摇椅上看今天的报纸，抽着水烟自在得很，半撩起眼皮，吐出一个缥缈的烟圈：“什么好东西？”

    “一条玉蹀躞！”小孙站到一旁，把手机拿过去给老板看，“喏，就是这个！”

    钱鑫用烟杆摆了摆，让他把图片放大，小孙照做后，钱鑫看清楚之后，一个鲤鱼打挺从摇椅上起来，抓过手机大步往外走，准备去市场瞧瞧。

    “老板等等我噻！”

    林拓坐在一张隔壁大爷借给他的板凳上，手里捧着一只隔壁的隔壁，那个羞红着脸的小姑娘送的椰子——特意给他插了吸管。

    他打算把玉蹀躞卖了，上头的玉应该可以值些钱，在北辰国，这条玉蹀躞应该能换落衡半座城，但是华夏国，他还不太懂这个国家的货币价值……

    身上的衣服质量很差，穿着刺挠，林拓迫切地想换件舒服点的，最好是女红好些的大师父做的衣服，唔，还要吃顿好的，才有力气去找漂亮花。

    来问价的很多，三千、一万都有，林拓默不作声继续喝椰汁，他来的路上看到一家金店门口的金价，心中大概有了个底。

    有个剃了平头的男人，见林拓一直不说话，火气顿时上来了，趾高气扬地指着腰带，语气带着不屑：“你不会狮子大开口，要卖几十万吧？”

    四周众人立马将眼神投向这个男人，最后又看向云淡风轻的林拓，各自心里都打着算盘，这腰带上的玉品质极佳，这么多块，几十万也很值，若是三五万就能收，岂不是更美？

    此刻来了一个穿着唐装的老先生，腰间挂着一把烟斗，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林拓四周围着的人纷纷给他让了位置，还尊敬地喊这人“钱老”，林拓心想，这人可能会出个不错的价格。

    那人开口，语气热切：“小兄弟随我‘千山阁’喝杯茶怎样？”

    林拓点头，将板凳还给大爷，跟着他去了远处一间茶楼，四周的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林拓耳尖轻动，就算是人身，他的耳力也是极好的，听见那群人在懊悔没有早点出高价拿下腰带，心中舒坦了几秒，这群妄想捡漏的两脚人啊……

    小厮和茶楼底下的交代要上什么茶，林拓跟着钱老走上楼，这楼有些年头了，好在铺了厚实的垫子，走在楼梯上不至于发出奇怪的吱呀声。

    小厮端着碧螺春上去，钱鑫红着耳脖子让他赶紧去换龙井，小厮心下一咯噔，只有遇到大鱼老板才让换龙井，看来这条玉蹀躞值不少钱。

    钱鑫的眼珠子就差黏在玉上了，这一整条蹀躞，镶满了质量上乘的和田玉，而且每一块都很完整丝毫没有瑕疵，实乃极品中的极品，语气不自禁带着讨好：“小兄弟，你看大哥我也是个快人快语的性格……”

    林拓淡淡地说：“你帮我做一件事，可以给你想要的价格。”

    小厮端着龙井上去看到老板面露喜色，看来生意谈妥了，林拓喝了一杯茶，茶叶味道还不错，水质次了些，若是换成瑶泉水……华夏国似乎没有瑶泉，林拓心下叹气，得找一口好一点的泉眼，再弄点这个茶叶，估摸能入口。

    林拓站在钱鑫提供的酒店vip房的落地窗前，低头看着这座城市，底下灯火通明，与天上稀疏的星星形成极大的对比。

    今天一天的接触，令林拓对华夏国有了一点点了解，比如晚上吃的肘子不错，炸虾也好吃，做法和北辰国很相似，以及物价也很像……还有这个国家的一些传统手工制品都能卖到不错的价格。

    那条玉蹀躞卖了五百万，林拓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现在还缺一件顶重要的东西，拿到之后就可以出发去找漂亮花了，不知道漂亮花那边是否也是这般黯淡的星夜？

    隆冬的夜，萧瑟的风不断在这座北方城市的犄角旮旯处流窜，阴冷的雨稀稀疏疏落下，脏污不堪的城中村里，路灯忽闪忽闪，隐隐可以瞧见乞讨者披着一块破旧的雨披，在垃圾桶附近翻找可以卖钱的矿泉水瓶或者金属片，偶有刚放学归家的学生，步伐轻快亦或小心谨慎，前者归心似箭，后者担心地缝里的污水溅湿鞋子。

    天气一冷，又下着雨，烤串店的生意有些荒凉，此时从一旁侧门走出来一个身姿曼妙，面容清丽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杏色、法式毛呢格子连衣裙，腰身羸弱，用一只手掌即可握住，打着一把伞迈小步走去小超市买东西，一旁开江湖菜菜馆的老板色眯眯地盯着那颗摇曳生姿的屁股，不自觉吞咽口水，这模样不小心被老板娘瞅见了，一巴掌立马拍在自家没出息的男人胳膊上，嘴里怒骂“再看让你断子绝孙”，连带着烤串店的女人一起骂，骂对方“骚里骚气”像狐狸精，又羡慕对方就算生了孩子身材依旧保持凹凸有致，心下尤不解恨，又是狠绝的一巴掌拍在男人背上，男人连连求饶躲去后厨洗菜。

    老板娘冷哼一声，利落地抱起一箱啤酒，越想越气，说到底还是自家男人定力不足，世上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老不要脸的东西见哪个都这模样！

    女人买了几盒新日期的纯牛奶，准备给弟弟做炸鲜奶吃，系上围裙洗干净手，正巧电话响起，一手接电话一手拿纸笔，声音柔软：“您好——”

    “轰轰轰”，大摩托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流浪猫们听见轰鸣声纷纷逃窜进自己的安全窝。

    萧瑟的冬雨被疾风打断，留下一阵清淡的花香，勾的猫儿们不断嗅着味道跟着大摩托跑，奈何摩托车的速度太快了，夜猫们追了没一会儿，这缕味道就消弭于天际了。

    李念儿连忙递过去一块儿干净的毛巾，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弟弟的脸，微皱起一对柳叶眉：“你最近又没有好好吃饭。”

    楚旻洲随意擦了擦头发和脖子，揭下湿掉的信息素阻隔贴丢进垃圾桶，让姐姐给他贴一个新的，伸手捻了一块刚炸好的鲜奶块进嘴里，狭长的丹凤眼只有在这家烤串店才能流露出轻微的笑意。

    李念儿轻手轻脚贴好信息素阻隔贴，顺手把弟弟脖子上的毛巾拿走，又从炖锅里拿出一盅下午就开始炖的鸡汤，加了一勺细盐：“烤箱里的焗饭应该好了，我去给你拿。”

    又说道：“上次买的芒果，等不到你出任务回来，给你做成冰淇淋了，今天的水果只有柚子。”

    楚旻洲乖乖地喝了一口清淡的鸡汤：“阿姐，我都吃的。”

    李念儿抿着唇笑，她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嘴巴挑得很，大部分的蔬菜都不爱吃，炒出来颜色怪的也不吃，鸡鸭鱼等常见肉类挑部位吃，妥妥是个王子嘴，只是没想到是个真王子……

    从一旁挂钩处将厚手套戴好，拿出烤箱里的焗饭，嘴里念叨着：“不要一次都吃完了，我给你分好了量，每次吃一盒。”

    楚旻洲点点头，修长的两条腿包裹在深灰色牛仔裤中，安逸的交叠着，餐桌很旧了，表面刷了两层新的木料漆，他知道姐姐很努力擦洗过这些桌子，最后实在去不掉上面的油污，只能刷漆，地板也全部刷洗过，比最早过来盘店的时候，干净了很多，除了烤肉的油烟味，还有淡淡的消AO信息素的味道，很舒服也很安逸。

    姐姐洗干净手，安静地坐在对面剥柚子，这样的画面在从前经常出现，楚旻洲吃了一口裹着浓郁芝士的虾仁，碗里的虾仁量很多，姐姐总是会给自己买贵的食材，她自己身上这件裙子还是五年前买的……

    楚旻洲拎着一只很大的保冷食盒，抬脚跨上摩托，李念儿跑过来塞给他一盒刚刚剥好的柚子肉，不放心地说：“多吃点水果，下回来给你做菠萝饭。”

    楚旻洲扣好头盔，戴上手套，目光温柔：“阿姐和我一起吃。”

    “好啊，”李念儿眼含笑意，拍拍弟弟的小臂，“路上注意安全，出任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