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离别

    方寻吾给薄雾报了一门拳击课，薄雾在众多老师中选了一个短发的女omega老师，方寻吾让他自己再选一门课当兴趣课，薄雾最后选了国际象棋，理由是黑白色的棋子看着很漂亮，于是每天早上方寻吾先送他去上国际象棋课，中午让他来研究院一块儿吃午餐，下午再送他去上拳击课。

    研究院有一个餐厅，是专门给教授们的家属们开设的，本意是希望教授们在工作忙碌之余不要忘记陪伴家人，里面有一个甜品窗口，每天供应不同口味的小蛋糕和冰淇淋，薄雾在家里是很喜欢吃方寻吾做的蛋糕的，但是他对研究院里的蛋糕兴趣度不太高，方寻吾有一次好奇尝了一口，甜度要比他自己做的甜上好多倍，奶油的口感像是吃了一口白花花的脂肪，这也难怪薄雾不喜欢吃了。

    方寻吾一直没有彻底标记薄雾，又担心薄雾自己回家会遇到危险，于是问他愿不愿意戴华夏国研发的止咬环，华夏国近年来设计的止咬环款式很多种，有的看着就像一条银色的项链，还可以搭配各式的坠子，薄雾捧着今天方寻吾做的双皮奶，点点头，然后自己选定了款式，方寻吾想起薄雾的字，打算亲自动手做一个坠子给薄雾。

    华夏国的花店老板娘，是个海盐味的omega，经过华夏国的同僚这几个月的暗中调查，发现她只是个普通的omega，每天的日常都很简单，并没有任何化形动物的可疑迹象，只剩下X国的模特，还未传来有用的消息。

    这一项进展不太可观，好在孙教授那边大脑部分的研究，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一了，方寻吾和严三共同研究了那颗尖牙，他们发现实验体的普通牙齿，和实验体作为大白鲨的时候相同，会不断更换牙齿，但是尖牙不会更换，这个现象很特殊，实验体总的来说不算是人类，因为人类的牙齿一般在更换完乳牙之后，就不会再换了，但是实验体的尖牙却不跟随大白鲨自有的生物本能进行更换，倒像是人类一般。

    这个实验体带给研究院的惊喜非常多，首先他的下半身还保持着半条鲨鱼尾，里面的骨头都是鲨鱼骨，上半部分为人，骨头的形状和排列和人类一致，只是坚韧度远超出人类骨头，内脏器官完好部分也都和人类是一样的功能，但是大白鲨在海底里，是不依靠肺呼吸的，也就是说实验体进化出了肺部，可惜的是没有见过他完整的大白鲨模样，不知道是否还会用肺部进行呼吸。

    大白鲨尾部皮肤很粗糙，虽然没有鳞片，但是长满了无数小小的倒刺，和普通大白鲨相比，倒刺更为尖利，可以轻松割开牦牛皮。

    研究实验体腺体和大脑的，属于最精密的一项研究，实验体的腺体虽然没有即刻死亡，保留了一些原生态腺液以供科研人员研究，但是如果是完好的，可以研究的内容会更多。

    而方寻吾之前设想的一些问题，有很多都没有办法获得答案，他的报告进展速度很慢，严三更亦是如此，此刻只能耐心等待，等孙教授那边彻底研究完，或许会有相对应的解答。

    方寻吾手里之前研究的霸王乌贼的腺液副本，报告已经做好了，早早提交上去等待审批通过，此刻他手里的报告只剩下大白鲨这一个，原本有些忙碌的工作，变得稍微轻松了一些，偶尔他会拿出一块华夏国订购的稀有金属，带去实验室，借用超精密仪器进行打磨抛光。

    最近研究院发了第一季度的奖金，方寻吾听了严三更的推荐，带着薄雾去拜访了一位手工制衣的老先生，老先生自己住在一栋上世纪风格的别墅里，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别墅的风格非常复古华丽，随处可见蔷薇花的图案，但是偌大的别墅，除了一个司机和一个管家，就只有老先生一人。

    方寻吾这次是来给薄雾订衣服的，他发觉薄雾的身材比例很难将就普通市面上的衣服，反正也发了奖金，干脆给他买几件舒适的衣服和外套，老先生的衣服都是全手制，工期比较久，但是尺寸都是量体而做，严三更说这位先生的手艺很是不错，有近一百五十年的手工经验，而且老先生讲究穿着舒适，选用的面料都比较亲肤，这点就很附和华夏人的喜好，他看了几套老先生的作品，不用上手就知道面料肯定很软很舒服，色系搭配也很适宜，不会有太过夸张的。

    最后问了薄雾的意见，和老先生订了一年的常服，以及出门穿的西装和春秋冬季的外套，给自己也订了几套要出席大型会议的西装，最后又订了几双适配的皮鞋和靴子。

    老先生很满意薄雾的身材，取下脖子上的软尺给他量尺寸，说是近数十年来，难得碰到的好架子，薄雾对四周各式布料很感兴趣，老先生就问他想不想学，他摇摇头，对老先生很认真地说：“我的手很笨，但是我可以帮您画图稿。”

    老先生也不勉强，喊薄雾可以常来玩，临走前送了他们两条手工制作的皮带，方寻吾捏了捏薄雾的手指，拜别了老先生，准备回家去。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E国的天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概率下雨，清明这天毫不意外也下了一小会儿的雨，方寻吾接了上完早课的薄雾，去“蜀道难”吃饭，今天老板通知他，从华夏国运了一批杏花酒来，有兴趣可以去店里尝尝。

    薄雾对华夏国的酒很感兴趣，一连喝了大半壶，白皙的脸蛋染上一层绯红，方寻吾干脆和老板订了酒，每个月送一坛去家里，老板今天穿得很素雅，摆手间腕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动声，她大方地拒绝了这笔单子：“又不是只有这一款酒喃，后面还有别的，你下回来就有梨花白喝咯。”

    “那先买一坛吧，我的小酒鬼很喜欢杏花酒。”方寻吾给薄雾夹了一筷子凉拌腐竹，把桌子上的酒壶放远，让他先吃饭。

    “这得行，我让大周给你装一壶起来。”说完话，老板转身去了后厨，给方寻吾装酒。

    薄雾凑到方寻吾耳边，小声地说：“我想把下棋课换成别的课。”

    方寻吾嚼完嘴里的青菜点点头，兴趣课若失去了兴趣，确实没必要再上，用汤勺给薄雾盛了一碗鲫鱼豆腐汤：“想换成什么课呢？”

    薄雾喝了一口汤，不假思索地回答：“换一门可以赚钱的课，最近花了好多钱呀。”

    “最近花的钱不多，都是必需物品。”方寻吾又给他夹了一块糖醋里脊，笑了下，“可以获得营生的技能，也可以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小酌怡情，过量伤身，方寻吾提出自己的要求：“不可以一次性把酒都喝了，每次只能150毫升。”

    薄雾擦干净嘴上的汤汁，翡翠色的眼瞳满含笑意，他凑过去亲了亲方寻吾的嘴唇。

    夜里起了三道惊雷，薄雾瞬间醒了，方寻吾感应到怀里的人全身都在颤抖，迷迷糊糊收紧胳膊，回忆起院里副院长曾经哄孩子入睡的歌谣，小声安抚：“小乖乖要睡觉，风不吹，浪不高，小小船儿轻轻摇。”

    薄雾将脸贴近方寻吾的肩窝，温热的嘴唇亲上他的侧颈，他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希望他的爱人能等他归来。

    清晨天还未亮，薄雾就起来了，方寻吾以为他只是如往常一样去卫生间，没想到等了一会儿还没回来，就起身出去找人，原来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外头下雨的景色。

    方寻吾过去从沙发上拿起一块毛毯，盖在薄雾身上，摸了摸他的头发：“乖乖今天醒得好早。”

    薄雾拉下方寻的手，亲了亲手背，没有说话。

    方寻吾察觉到他的异样，但是薄雾既然不愿意主动说，他只得按捺下自己的好奇。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薄雾如同往常一样，早上参加绘画课，下午去打拳，但是方寻吾一直觉得他在谋划什么。

    谷雨那天，他做好了止咬器的吊坠，形状是一条胖乎乎的海豚尾巴，薄雾怔楞片刻直直将方寻吾扑倒在地毯上，疯狂亲吻方寻吾的脸和嘴唇。

    晚上做爱的时候，他跪趴在浴缸边，嘴里咬着那片尾巴吊坠，向后挺翘着屁股，接受身后的alpha猛烈撞击，直到实在受不了才松开嘴里的吊坠，只需一个眼神，方寻吾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凑过去擒住薄雾的嘴唇，放任那根柔软的舌头进入自己的口腔，满浴室的松针味求欢信息素铺天盖地卷上薄雾的身体，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立夏过后，薄雾留了一张纸条，就离开了，带走了一件方寻吾昨晚穿的睡衣还有止咬器和吊坠，其余的东西都还留在家里。

    方寻吾像是早就做好了薄雾会离开的准备，平时照旧去研究院做实验，只是降低了去“蜀道难”吃饭的频率，跟着孙教授吃起了营养剂。

    “寻吾，

    我要去远方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请你等我回来。

    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