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冲动的理智 只剩潮声
韩欢含着牙刷,躺在阳台外的摇椅上晃着脚,地平线上朝阳初升,山顶旅馆的好风景让它昂贵的价值有了意义。 红霞清天,疏叶高林。 一想到旅馆的费用都可以报销,这片景色更让人心胸开阔了。 绕好最后一圈皮筋,在头顶扎好一个小揪揪,他慢腾腾地开始刷牙。 洗手间里传来漱口的声音,不一会儿卢子洋赤裸着上身走到他身后,把拧好的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 巧克力肤色的少年脚尖勾着拖鞋要掉不掉,宽松的薄背心错位露出半边胸膛,仰着头看向只穿着沙滩裤的队友,睁大漂亮的桃花眼,然后眨了眨。 “哇,你比尹星泉贴心多了。”由于含着牙刷,他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一会儿擦完脸还帮我放回去么?” 卢子洋没应他,转身去玄关拨了前台的电话,语气沉稳地要了两份早餐送房间。 “……嗯,一份豆浆要冰的……谢谢。”他瞥了一眼正后仰倒挂着头光明正大看他的队医,又补充一句:“多放糖。” 才一挂电话,韩欢又含含糊糊地赞叹。 “真靠谱啊阿洋,果然旅游是检验一个朋友和自己相性最好的方式!” “你不怕把牙膏咽下去么?”卢子洋接过他擦完脸的毛巾,叹了口气,“我也才发觉我和你相性很一般。” 韩欢在身后笑道:“那你就忍忍。” 忍倒也不至于…… 卢子洋帮他把毛巾洗好挂好,看向镜中的自己。 蜜色肌肤轮廓清晰,棕发凌乱,五官没有额外的修饰,英挺精致,气质冷淡。 棕发是他入队前染的,为了与他们的教官,他的哥哥做出区分,一直保留到了现在,温和的深棕色让他看起来顺从乖巧,不再那么引人注目,帮他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卫生间外一阵开门关门声,光脚踩在地板上的闷响由远及近,玻璃门窗被敲了两下。 “喂,别待厕所臭美了——来吃饭。” 两人坐在阳台的圆桌边解决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以韩欢一口气喝完半杯冰豆浆为结尾开始正式的情报收集。 说是正式的情报收集,其实无非也就是地形勘测线路熟悉做好前期保障,能抓到犯罪团伙的马脚更好,和以往的训练任务没什么大的区别,两人换好休闲服离开旅馆,一起在避暑山庄逛了一上午,很快摸清了大半的区域。 “下午去周边看看?” 韩欢顶着宽檐的鸭舌帽,坐在半开放式的面馆边上,一边低头点着手机一边嗦面,随意地问道。 “嗯。” 坐在他对面的卢子洋还戴着黑框眼镜,也低头摆弄着单反,状似挑选上午照的照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抿了下唇,抬起手。 “嘴巴沾到了。”他自然地用纸巾帮韩欢抹去嘴角的油点,像个交往已久的男友那样娴熟亲密。 韩欢想笑却被呛到,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顺了顺气。 阿洋真是……该说你谨慎呢,还是演技出色呢? 时刻处于假男友的人设里不可自拔啊。 为了不辜负队友的努力,让他单方面真情实感,韩欢决定积极配合,于是把手机屏幕伸过去。 “这张照得我俩都好看。” 卢子洋偏过头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嗯了一声:“还是你更好看……比我照得好看,我总是拍不好你。” 操,肉麻死了。 韩欢微笑,不甘示弱,飞快地在他凑过来的脸上亲了一下。 蜜肤少年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弯起嘴角:“……都是油。”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半会儿没有话能说。 然后不约而同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震惊于刚刚的戏瘾大发。 远处零星的游客没注意到这对磨磨唧唧的小情侣,韩欢坐回座位憋着笑。 “牛逼啊。” 卢子洋扯扯嘴角,也感到一阵不适:“要不然别用这个当幌子了吧?” 韩欢单手托腮,把手机放在大腿上随便划了两下,很是珍惜出门在外可以自由使用电子设备的时间:“再说吧。” —— —— 两人吃完午餐,顺着山路往下走,去山脚底下的居民区看看,顺便消食。 寒山周边的住宅区多半老旧而缺乏规划,密集成群,两步一道坡三步一个弯,小路密密匝匝掩映在稀疏的绿植里,最适合藏身不过。 休闲景区山坡平缓,海拔也不算多高,少年们身高腿长,边走边看风景不用多久就下了山。 眼前山路顿时开阔,人群的笑闹还有孩童的哭喊接踵而至,脚下的水泥地板有种回归日常的亲切感。 虽然作为“少年班计划”的重点培养对象,他们也没什么和一般人沾边的生活轨迹。 “嗯……比我想象的干净不少。”韩欢看着面前一栋栋三四层高的旧楼,还算宽敞的道路,径直走进这片建筑群里。 “都刚刷过外漆,怪不得看起来这么齐整……” 道路旁不乏私家车,一连排对街的商店还有在路边玩的小孩,明显是游客的人不算少,或许是因为这里地方小,道路拥挤,显得烟火气很浓。 两人边逛边看,这一条街卖什么的都有,商人们都不叫买,只让游客自己挑选,闹而不燥,氛围很不错。 应该是当地人经营的家庭生意……不知道有没有民宿? 犯罪据点的人员进出频繁,正当的与外界沟通的理由在人员相对固定的住宅区里并不多,而且热兵器和交易货物的藏匿储存也需要一定的空间……这也许是一个突破点。 韩欢停在一间店面前,玻璃门大敞,柜台就摆在门口,满桌的木雕手链扇子,墨镜帽子水杯等等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排得整整齐齐。 他低头挑选着,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的很随意,手里还摇着一把扇子,锃亮的头顶那几根飘逸的发丝在风中左摇右摆。 “小伙子,看好了么?” “这个,还有这个,多少钱?” 韩欢随手挑了副墨镜,指了下旁边的木雕扇子,抬起头打量屋里的情况。 电视开着,有两个货架,一座沙发,看起来是店主人打发时间用的,不像有第二个人居住的样子,边上有个门,看来里头才是平时住的地方。 “七十,扫码支付,微信支付宝都行。” 韩欢点开手机,一边付款一边开口攀谈。 “老板知道这附近哪儿有过夜的酒店么?” “这么点儿小破地方哪有酒店的?”老板摇扇子,身子晃晃悠悠,“老马家倒是办了个农家乐,管吃管住,他们两夫妻烧菜手艺也好,就是挤点儿,都是大房间,四五个人一间房。” 他说着瞄了一眼旁边沉默着的卢子洋:“你们两个大小伙子,问题也不大。” “啊……还有别的么?有双人间的那种。”韩欢露出为难的表情。 老板表情不变,扇子扇得更快了:“有,多着了——但那可贵啊,你们刚从山上下来吧,这可就便宜不了多少了!” 韩欢干笑一声:“比山上便宜就行,您多给我讲几个,我货比三家好吧。” 看在他刚刚消费完的面子上,中年男人点点头:“也不用多讲,从这儿往前走,走大路,你顺溜着看,就五六家,都是我们老乡自己办的啊,大招牌摆路边了。地方就这么大点儿,自家的房子也不遮不掩的,看看那个合你们心意就得了。” “好,谢谢您了啊。” 老板摇摇扇子,回屋了。 韩欢转头看卢子洋:“走了。” “嗯。” —— 他们顺着大路走,这附近地形平坦,没走几步果然就看见了挂在路边的招牌。 “福顺农家乐”。 两人左拐顺着路又走了几百米,远远地沿着挂着横幅的独栋楼绕了一圈。 树荫下,韩欢单手插兜摘下帽子扇风,顺手整理发型,摇摇头:“太显眼了。” 卢子洋也轻轻点头:“只有一扇大门,还正对着监控和马路。” 是据点的概率无限低。 “先看看其他的吧。”这样没有一点线索的搜查无异于大海捞针,韩欢也没指望一天就找出线索来。 他们重点观察了这几家民宿,最后只锁定了两家有一定嫌疑的,一家叫“寒山脚下”,打着背靠树林招牌的格调民宿,百米之内没有监控,正门宽敞足够货车进入,背面直接对接树林,发挥空间很大。另一家叫“老杨农家乐”,地处偏僻,是几家里条件最差的,客人很少,不大的庭院还修了两个仓库,仓门紧闭,不知用途。 出发前卢炎特意强调,这次任务哪怕失败也不能造成额外的伤亡——不管是普通群众还是他们自己,所以给了很长的期限,让他们做足准备找准机会打闪电战。 两人一天下来逛的地方其实已经有点多了,虽然一路上看看买买顺道体验了好几个游乐项目看起来很像一般游客,此时还是不敢有丁点侥幸心理,打算趁天黑前回山上。还要特意绕开之前进来的那条街,免得被中年老板发现他们没留下住宿。 “呼——”韩欢勾脚踢路边的石头,昏暗的灯光和金红的晚霞一并映亮他的侧脸,后颈乌黑的发丝蜷曲,修饰出少年干净的耳廓。 他T恤的领口挂着先前买的墨镜,随着他摇晃的身体敲打他的胸口,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卢子洋一手拎着他的鸭舌帽,一手扶着胸前的单反,背着一包的零碎小玩意儿和韩欢并肩走在崎岖不平的乡间小路上,开口提议:“回去泡温泉?” “我要打游戏。”韩欢用鼻子发出拒绝的“嗯”声,“好不容易拿到手机……我昨天登了下游戏,发现居然被公会踢了。” 说着他小声骂了一句,大概是老子充那么多钱还敢踢老子之类的屁话。 “……我们上次自由活动是两个月前吧?你两个月不上线,不踢你才不正常呢。” 韩欢拖着长音:“嗯嗯——你这种天天碰得到电脑的人是不会懂我的,闭嘴听我抱怨就好了。” 我那是军用计算器,是正经用的。 卢子洋在心里默默反驳:“真的不泡温泉?” “不泡。”他突然转了语气,“我新加了个养老公会,还加了他们公会群,只要我这几天在群里活跃一些打点好关系,之后拿不到手机也不会被踢!” “哦?你怎么和他们说的?”卢子洋有点奇怪。 韩欢得意道:“就说我是高三生,家长管的很严就好啦。” “那你打算做几年高三生?”卢子洋指出这个谎言的蹩脚之处,“马上就要高考了。” 少年班的几个人名义上都是被特招进高校的,初高中的年纪被发掘征召秘密特训,压根没人参加过高考。 韩欢只思考了一秒钟:“……那就准高三生,然后失利复读,再然后……再然后我指不定都退坑了,没大问题,放心吧!” “……” —— —— 回到温泉旅馆,两人换好拖鞋,卢子洋去前台询问温泉开放的时间,韩欢等不及先上楼洗澡。 “叮——” 电梯开门,韩欢戴着墨镜,哼着歌欢快地往房间方向走。 走廊的门突然打开,一位高大的男子打着哈欠单手揣在怀里迎面而来。 他穿着竹编的拖鞋,披散着浴袍,骨架宽大,肌肉精壮,腰带松松垮垮地卡在胯间,不羁地打了个粗糙的单边蝴蝶结,导致宽松轻薄的布料垂敞,窄而直的腰一览无余,体态修长而强健。 随着他的大步迈进,丝滑的布料一点点滑开,肩颈上激烈的抓痕一点点暴露出来。 “……” 男人没什么精神,眼尾懒散,没看见韩欢一样直直地走了过去。 韩欢控制着余光瞥了一眼,麦色的肩背上满满的红痕非常醒目……看样子是昨晚新鲜出炉的,啧,会玩儿啊。 少年暗暗咋舌,飞快地刷卡开门回了房间。 嘶…… 超过185cm的身高,胸腹上交错的淡淡疤痕,银发蓝眼的混血面孔,还有生人勿近的强悍气场。 …… ……怎么有点熟悉。 等他洗完澡包着头巾,坐到房间里打开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对着白天空闲时整理的资料开始绘制地图,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表情有些迟疑,不太能把刚刚那个纵欲裸露的种马和两年前一身整齐军装的禁欲少年联系在一起,奈何这人辨识度实在太高,怎么也不会是撞脸。 “……乌少校……乌靖和前辈?他怎么在这儿?” —— —— 乌靖和任由浴衣滑落,整个上半身赤裸。 贵宾单独一层楼,楼道大厅空旷,现在除了他再没别人。 “哈……” 他又打了个哈欠,两根手指捏住鼻子晃了晃,呼出一团迷迷糊糊的浊气。 昨晚做到凌晨四点多,趁着太阳升起来前回了房间,结果又是晨勃又是酒店送餐,他起了一趟又一趟,中午才睡下,直到刚刚被两人乱挥的胳膊大腿缠住胸腹生生压醒,也才睡了三四个小时。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昨晚那么折腾,不应该睡死了么?”银发青年揉揉头发,活动了下僵硬的嘴角,走到自助区接了一大杯冷牛奶,腰靠着柜台就地开喝。 “咕噜……咕噜……哈——”喉头滚动,他很快灌下整杯天然蛋白,舒爽地呼了口气,盯着杯底残余的乳白液体发呆。 难道昨天折腾的还不够厉害? 其实可以再放纵一些? 长眉微皱,乌靖和摸着下巴浅青几乎不可见的胡渣,认真地后悔起来。 “嘶……那可就亏大了啊。” 做尽了淫欲之事终于思起了温饱,他又从自助柜台上取了份三明治,掰开夹层多塞了两片火腿,面无表情地撇掉生菜,一手捏紧加厚版定制三明治,放松地享用这简单多肉的一餐。 “……咕噜。” 他吃东西很快,随意而不粗鲁,腮帮子一鼓一鼓没嚼两口就喉结一滚吞下去,吃得鲜活张扬,很让人有食欲。 乌靖和吃得正起劲,一转头看见一个深肤色的高挑少年从门廊走过来,头发半长微湿,眉目俊朗,睡衣宽松,露出大片矫健的流线型肌肉。 也是个美人啊…… 等他走近了,乌靖和才解决完最后一口,慢悠悠地抽过纸巾擦手,等人开口。 这几天运气不错,这个比昨天两个更合我胃口。他表情自持,直白地打量着眼前比他稍矮的巧克力色肌肤少年,丝毫不为自己全裸的上半身和半露的下腹感到羞耻。 是想过夜,还是长期炮友? 他猜想着,正心想就算他想和自己来段正经关系调调情也不是不行的时候,面前的少年表情奇怪地开口了。 “……乌前辈?” “?”嗯? 狼尾少年见他一愣,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眉眼露出笑意,有点兴奋地和他自我介绍:“我叫韩欢,两年前我在台下见过你,那时候你是特邀嘉宾。” “刚刚差点没认出来乌前辈你,幸好我多出来看了一眼。” 乌靖和有点麻了,只觉得胸腹前凉飕飕的,嘴角的奶油存在感愈发明显:“……啊,哦。” 韩欢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冷淡,反而觉得这才符合他所知乌靖和的性格,眼睛一眨,很有眼色地忽略了男人一身的暧昧痕迹,只是在心里感概原来乌少校也玩儿这么大,嘴上乖乖道:“我就是不太确定过来打个招呼,前辈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就打算回房间。 “等下。” 乌靖和整理了下浴袍,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弄不利索,索性放弃。 “……我后面几天都在这儿度假,有什么问题不好解决的可以找我帮忙。”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一点,“加个联系方式?” 说完他自己都有点心虚。 对自己太了解了,这话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搭讪。 不过还好面前的少年没察觉异常,欣然同意,掏出手机主动交了码,还告诉他自己被限制使用手机,不一定能看到消息。 从来都是对着规矩干没交过手机的乌前辈淡淡地回答:“嗯,好好训练。” —— 乖巧的后辈走远了。 乌靖和吐了口气,扯了扯腰带,低声骂了一句。 “操……差点真的不做人了。” —— —— 乖巧的后辈回到房间,火速点开手机窥屏乌前辈的朋友圈。 让我看看! 仅显示半年,发得不多,没一点和军营有关的,看来是生活号。 “唔……全是旅游九宫格。” 他坐在床头盘腿飞快刷屏,戳开风景照右划。 瀑布,雪山,大草原……这张露脸了,藏服版乌前辈,有点酷。 照片里的乌靖和没有看镜头,骑在马上冷峻地看向前方,脸上有点红晕,肤色比刚刚深很多,裹得严严实实的胸膛斜侧,露出鼓囊囊的弧度,牵着缰绳的手还戴着毛绒边的皮质厚手套。 下一张,下一张…… …… ……这是夏威夷么?他居然能出国? 他从最后往前翻,很快翻到最新一条,是一张机票预告,目的地是寒山,没有配字。 韩欢渐渐平复激动的心情,毕竟是军方推在台面上的年经俊杰,十七八的少年对比他只大几岁就战功累累优秀出众的同辈人总是有莫名的崇拜。 “好像所有的假期都用来旅游了……真好啊,我还没有假期呢。” 他撇撇嘴,羡慕很快变成了不爽,划掉朋友圈界面点开公会群开始水群,飞速把发现前辈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件事忘在脑后。 —— —— 不夜城,边缘城区。 温勋的家中。 挂钟滴答前进,乳白色肌肤的少年又热了一次炒饭,收拾好了客厅的一片狼藉,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走进卧室,温勋躺在床中央,裹着薄被子,清清爽爽,睡得香甜。 “我去酒吧了,饭在锅里。” 林轩把便条放在他床头柜上,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话。 “你安心休息。” 然后,他去浴室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离开了这里。 —— 他拨开门帘,迷幻的灯光扫射,为他浓烈的五官增添一抹迷醉勾人。 林轩快速穿过人群,微笑着和几个熟人打招呼,走到最深处的角落开门进了后台。 里面几个20出头的青年正在换衣服,有上身衬衫下身大裤衩的也有穿着宽松T恤的,见他进来了立刻热闹地打招呼。 “安哥来了啊!” “……快穿裤子。” “哦哦哦。”小年轻也不避讳,扯下大裤衩蹦跶着往上拉西裤,“……我去……真难穿……” 林轩拉开自己的衣柜,昨天西装西裤衬衫一整套全都糟蹋了个遍,现在只剩一件休闲衬衫还有黑色的牛仔裤,没有领带。 “……” 他一言不发,干脆地反手脱掉了紧身T恤,没急着穿衬衫,抬腿脱掉工装裤,赤裸着一身男人味十足的饱满肌肉把衬衫一点点捋平,解开扣子套上。 刚刚的小年轻换好衣服走到他旁边锁柜子,瞥了他一眼,笑道:“卧槽安哥,够骚啊。” 林轩疑惑回头,衬衫敞着,还在系袖扣:“怎么?” 小年轻面相清爽阳光,是队里的鼓手,这会儿笑得揶揄:“你这……昨天够激烈的哈,怎么样,她活儿好么?” 林轩很快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自己胸上和肩上的咬痕,只是笑了一下:“还不错。” 然后抬腿穿进牛仔裤,他不太习惯子弹头内裤,先是往上提裤腰的时候大家伙卡在外面鼓鼓囊囊的一大条来回摇晃,硬塞进去后拉链又拉不上。 “啧。”林轩皱眉。 鼓手看得发愣,眼看着这个前几周过来顶班的空降大帅哥粗暴地用中指食指摁住肥硕的肉杵,捏着拉链慢慢地贴着弧度向上拉,扣好裤腰,活动了下双腿让鼓囊囊的大包不那么显眼。 这可是子弹头,没一定大小都不敢穿,他居然还嫌太挤…… “哈……号买的有点小?”他干笑两声,眼神止不住的往林轩两腿间瞥。 太他妈大了吧?是人? “嗯。”温勋买的新内裤,确实小了,款型不适合他,勒得形状都显出来了。 林轩活动了下手指,转身开门。 “上台了。” —— 林轩坐在舞台右后方,十指灵巧地按下琴键。 这首歌的键盘部分很简单,不作为主要伴奏,他弹得有些分心,忽略掉台下或直白或隐晦地投向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门口。 主唱唱到第二段副歌,下台和观众互动,观众都配合地向他敬酒,呼声成片,其他几个队员也笑得开心。 鼓手小小地摇摆着,完全投入,自娱自乐似地加重了鼓点,让气氛愈发躁动。 林轩也有些被感染,嘴角带笑,眼神扫过观众。 ……还没醒么? …… “谢谢大家!” 主唱撩了撩碎发,像往常一样和大家道别,鼓手和键盘手都站起来和贝斯吉他一起向大家鞠躬。 “谢谢。” 林轩趁着弯腰接过台下递来的花,朝台下笑了一下,抬眼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昨天的位置远远地看向这边。 —— 温勋百无聊赖地喝着酒,调酒师还在问他昨晚体验如何,打趣的语调让他心情愈发烦躁。 他仰头喝掉半杯酒,重重的哈了口气,闷声道:“一点也不好,他光器大了,活儿烂得很。” 调酒师闭嘴了,安静得有点诡异。 风雅的松香从他身后传来,还有只有亲密接触后才能察觉的麝香。 “哦,昨晚我没让你满意?” 他没穿西装,休闲衬衫清爽利落,依旧透出饱满的乳白胸膛,紧身的黑色牛仔裤把他的胯臀束紧,只有那一大包雄厚本钱坚挺地保持性感的弧度。 男人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如昨天初见帅得浓墨重彩,长眉旷放不羁,碎发凌乱,笑意盈盈,生得一副俊美出尘的年轻面孔。 只是经过昨夜今晨,他见识了男人更多的样子——下坠的发丝,情动的表情,还有性感的呻吟低喘和生猛如野兽的力道。 他刷地红了脸蛋,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男人貌似并不在意他的口出狂言,没为难他,点了一杯和他一样的酒,侧过头撑着脸望他:“好在你还满意我的尺寸……看来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男人眉眼带笑,气息温热,舞台上的热气微熏的微微风尘汗味让温勋有些恍惚。 ……怪不得能闷得那么醇香,这么一身包的严严实实的,难怪了。 不知道现在的他……它是什么味道?会不会比昨晚更…… “咕噜……”要命,太勾人了……他光是坐在这里就让人浮想连篇。 明明刚刚还在胡思乱想,一看到他大脑又填满了黄色废料……这是什么人形春药么? 温勋低头喝酒,男人看着他喝酒。 温勋起身离开,男人也不紧不慢地跟他离开。 两人走在人烟稀少的街上。 月光晦暗,只有连排街灯不断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甩远。 林轩走在他身后半米,犹豫了一下,快走两步与他并肩。 他偏过头,没了刚刚酒吧里的轻佻试探。 “对不起,我不该直接走的……你生气了么?”他和温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诚恳地发问。 温勋有点意外,沉默了一会儿:“我没生气……没因为这个。”男人既煮了饭又帮他清理了身体,离开前还留了便条,简直是十佳好炮友。 林轩靠近他一点,能闻到清甜的酒气:“那是因为什么?” 温勋又闭嘴了,一言不发地加快了步伐。 林轩只好跟紧他,两人无言地走了一段路,他突然有了个猜想。 他挠挠头,底气不足地问:“咳……你看见我接花了?” ……会不会是我太自恋了? 温勋脸色不变,淡淡的,清亮的五官在灯光下明艳非常。 林轩有点拿不准,看着他表情接着说:“那是对我的嘉赏,他们没别的意思,我之前也经常收到……如果你介意,我以后就不收了。” —— 温勋心跳得很快。 从他醒来没有看见林定安开始,他的心跳就没有慢下来过。 刚开始,他以为男人不辞而别,要和他干净利落的结束这一段露水姻缘。然后才发现厨房的饭菜,急匆匆回房间又发现了他留下的字条。 “你安心休息。” 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让他在家等他,还是从此不见的委婉说法? 他不想在家一个人乱猜,于是下楼打车来了酒吧。 远远地望见男人的身影,他稍稍平静下来,又看见他对台下的观众露出一如昨晚搭讪他时的清浅笑容,接过了他的花束。 红玫瑰,毫不掩饰。 一个爱慕者,追求者,大胆而浪漫,没有似是而非的调情,没有左右为难的关系,更没有纷乱的心思。 他居然很快平静下来,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必要患得患失,他们只是一夜情的肉体关系。 温勋安静地听着林定安的承诺,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 两人走了一路,越走越远,温勋意识到自己应该打车而不是傻傻地试图用双腿在半夜12点走完近二十公里的路,但诡异的氛围让他不敢停下脚步。 海风清爽,带着浪花的凉爽咸湿拂面而来。 他们走在海边,台阶下是沙滩,右手边是忽闪忽闪的节能灯,远处是不夜的高楼大厦。 ……腿好酸。 温勋其实已经想得很清楚,自己也说不上有多重感情,这样简单的占有欲很大部分来自对男人肉体的渴望——他的调情太对自己的胃口,那散漫暧昧的温柔与亲密给了他爱意的错觉,快感太强烈,高潮太持久,肉欲冲昏了头脑——他只是不想放走这样和他心意的床伴,并恶劣地想让他与自己演出情意绵绵的前戏……然后不断赐下绵长沉重的欢愉。 不想让他再亲吻抚摸其他人,再从背后环抱,啃咬别人的脖颈……至少在我们分开之前。 想留住他,要留住他。 看他现在一直跟着我,机会应该不小。 温勋从来不拖延决策,他脚步一点点放慢,想要开口。 “我……” “我以后不会收他们的花了。” “也不会再和别人走太近,不会再像这次和留你一个人醒来,不会再让你配合我做不喜欢的事……” 海浪刷刷响,男人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是独属少年的直率。 “所以,我可以……可以拥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么?” 温勋站定,男人也停住脚步,站在他身侧,偏头看他。 “和你更进一步的关系。” 温勋动动嘴角。 林轩沉默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肩膀收紧又放松。 乳白肌肤的键盘手盯着地板,声音一下子变小,衣领在海风中轻颤,锁骨若隐若现。 “我知道了……” 他胸膛起伏了一下,卷翘的睫毛轻颤,露出一贯的笑容,恢复潇洒肆意的姿态:“抱歉。” “还陪我走了这么久……我打车送你回去?” 他看向远处的海面,黑沉沉的天漾着破碎的波光,路灯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林轩抚平脑后的一缕碎发,手像是黏在了脖子上,五指蜷曲着,他笑了两声:“哈,幸好我酒店还没退……哦,对了,你的衣服我放在酒吧后台了,最近还来么?要是不方便的话两周以后也可以找小李要,就是染头发那个敲架子鼓的,他……” 男人话多得好像说不完,时快时慢,语气却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端倪。 但温勋就是听出了一点慌张,一点尴尬,一点不知所措。 ……有点新奇。 他的心跳终于平缓下来,抬眼看向白衬衫黑牛仔裤的俊美键盘手,再一次感叹对方的杀人的美貌。 他提一口气,搂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唔!” 林轩原本盯着海面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眉梢上挑然后舒展开来,双手一时不知该放在何处,犹豫了一会儿才安分地搂住他的腰。 好细…… 他半睁着眼睛,眼尾微醺,一点一点重新掌握主动权,两人吻得情动,舌头纠缠在一起互相交换着津液,在无人的大街上发出淫靡的啧啧声。 “嗯……” 温勋在解他的衬衫。 林轩任他摆弄,衬衫的扣子从领口开到了小腹,一个不剩。乳白色的强健肌肉在灯光下呈现令人踏实的体积感,触感干爽,隐隐约约的沟壑暗藏渗出的细密汗水。 “哗——” 他牛仔裤的拉链被拉开,费了大力气才塞进去的粗硕巨物迫不及待地挣脱布料的束缚弹射出来,充盈的触感让温勋忍不住捏了两下。 林轩闷闷地哼了一声,停留在他腰上的手力道变重,胸膛起伏剧烈……最最直观的变化就是这热气腾腾的鼓包迅速膨胀起来。 “嗯——呼……这是,什么意思?” 林轩被他的手指摸得精神紧绷,情愫难耐,双手却牢牢停在腰上没有更进一步,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发问。 一吻毕,两人都涨红了脸,林轩墨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最深处泛出点金光。 衬衫扎在牛仔裤里,松散凌乱的布料下属于年轻雄性肉体的精壮腰身一览无余,平坦的小腹上隐约的青筋渐渐消失在黑色的毛茬下,一根匀称粗壮向上弯弓的白皙巨屌直挺挺地立在皱巴巴的衣料里,一抖一抖兴奋的茎身还有不断膨胀收缩的狰狞青筋无声地宣告它主人的凶悍性奋。 温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被男人整齐衣装下的美妙景色所吸引,好半天才回过神。 “……” 林定安表情微妙,白皙的面庞大面积泛红竟然显得有几分可爱,和他下方夸张的勃发肉欲毫不匹配。 “我还挺愿意配合你做那些,我本来不太愿意做的事的。”温勋遵从内心的想法,手掌轻飘飘地按在男人的小腹上,手肘抵着他滚烫湿润的龟头。 想起那天幽暗楼道里放荡激烈,随时有可能暴露的性高潮,他喉咙有点发干。 街道无人,只有海浪声反复冲刷凌晨滞涩的空气。 “要不然……这些事,也更进一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