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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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医院是看尽人情冷暖、世间百态的地方。 产科犹甚。 比如现在,众人都看着一个Ω在打一个α。边打边骂:“你怎么敢这么玩弄他的感情,还让他怀孕……” 这个α来的时候风风火火,带着一大群人,他轻轻一个眼神示意,那些人就四散而去处理各种事宜。显然是一个发号施令惯了的人物。 可现在他在Ω面前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没有。任由对方的咒骂、挠打。英俊的脸上被指甲划出的伤痕都渗着血,顺着线条锋锐的下颌蜿蜒着洇得白衬衫的领子都染了淡淡的红色。领带更是被揪得皱巴巴的,没有半点刚来时衣冠楚楚的样子。 戚守麟一言不发,咬肌紧绷着。 为了缓解池焱的心情忧郁,不能把他的行动限制死。因此还会由着他继续工作、给他单独活动的机会。 明明就已经那么小心了,却还是出了事。他们的孩子甚至还未足月…… “确实是我让他怀孕的,”戚守麟面对谭彻给予自己的打击概不还手,没有告知对方家长,的确是他考虑不周。但他无悔:“可我早就对您说过了。我对池焱的感情是真的,没有任何想要钓着他、玩弄他的意思。” “‘让我来爱他,让我来做他的家人。’到现在,这个决意依然不改,以后也不会变。” 谭彻冷笑,眼神中确是哀痛:“说得倒是轻巧,可你并不能抹去你有灵魂之番的现实。焱焱他因为你……因为你和你的灵魂之番,那段日子过得有多辛苦。你无知无觉,只知道接受那个Ω的信息素,你怎么会懂?!” 灵魂之番、灵魂之番、灵魂之番。 所有人都在拿灵魂之番、拿容姿不匹、拿地位悬殊,来阻挡他和池焱。 可怎么就没有人想想,他和池焱其实根本没什么分别,他们都平平等等的,是个人啊…… 戚守麟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阴翳。 即使是对信息素没有那么敏感的β们都感觉到以这个α为中心,空气好像渐渐凝固了。这并非是夸张,而是因为高量级的α信息素浓烈得像积云,而后仿佛变成了粘稠漆黑的油质,挤占着室内的每一丝空气。 谭彻不由自主地后退,身后几乎有人小跑着逃离。每呼吸一次,极寒、极辛的感觉就是刀子在肺里刮。 他开始还能强撑着,但后来止不住剧烈地咳嗽,因咳嗽又要吸入大量空气,从而更加剧了信息素的摄入…… “君王”并不剥夺任何人呼吸的权利,但却有让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受刑的威能。 谭彻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这时有人拿了什么东西整个罩住了他的脸。 “戚总!他们说池先生现在醒了,但孩子是要顺产还是要剖,得要您去签字……”吴秘书把防毒面具似的信息素隔离罩罩在了谭彻脸上,他一个β都承受不了戚守麟么作的,早有准备。 雕像似的戚守麟这才动了动。 谭彻在面罩里气喘吁吁地说:“我……我才是家属,我才能……”吴秘书赶紧摁住了他。 戚守麟的嘴唇无情地开合着:“您要明白一件事情……”眼睛里还是一点光亮也没有。 “一次又一次伤害池焱的人不是我。” “是您。”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过了好一会,吴秘书才把谭彻扶起来,帮他把面罩取下。 “请您以后千万别再拿灵魂之番的事来攻讦戚总了。”吴秘书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他本来发型整齐,现在乱得可笑。 “我是局外人,可也是整件事的亲历者……我向您坦白,戚总曾经是有灵魂之番,可也早就不了了之了。” 谭彻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吴秘书艰难地吞咽了几下,又思忖了一会才道:“您是池先生的爸爸,我才敢同您讲。” “戚总能摆脱灵魂之番这事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是什么神迹一样对吧?” “不,不……与其说是摆脱,不如说他是……是不知道凭着什么方法,还是意志之类的东西将那条锁链‘转移’了。” “转移到了池先生身上来。但您也知道,池先生根本就对信息素没有感觉,也没法控制。所以偶尔池先生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就会出现刚才那种不受控制的情况。” “最近池先生好像也过得郁郁寡欢,戚总要当父亲表面上笑着呢,可其实心里不知道沉到哪去了。连带着我们做下属的都得小心翼翼。” 吴秘书神情凝重:“因此池先生就是戚总的‘枷锁’这种说法,真的不是什么痴情的比喻而已。” 戚屿钊和乔霖夫妇俩隔着玻璃看向保温箱里的婴儿。 她那么小,跟幼猫似的。因为还未足月,甚至都得插着导管辅助呼吸。 两天前接到戚守麟的电话,他语气轻快,说出的事却犹如惊雷:“你们有孙女了。” 于是夫妻二人便立刻定了最近的班机回国。 孩子的爸爸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当初见过的那个β青年。乔霖幽怨地看着戚屿钊,戚屿钊也没辙。当初父子二人聊得好好的,戚守麟也一脸凝重要认真思考将来的模样。 谁知道这小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不是选择自己的灵魂之番呢?简直是把“阳奉阴违”这个词诠释到了极致。 戚守麟站在父母中间,一左一右地扶着他们的肩膀:“看看她……” “像不像妹妹?” 那个二十多年前死去的女婴是这个家里一个不愿提及的存在,对戚守麟更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正是因为她才差点让戚守麟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可现在他竟又能毫无芥蒂地提起,甚至脸上还能有笑容。 “爸、妈就把愧疚和遗憾,当然还有爱,都给她好不好?” 乔霖看着戚守麟,心中五味杂陈。他竟然能那么揭自己的疤,就是为了能让他们接受这个孩子,这个不被任何人抱有希望的孩子。 “别担心,她是不会像妹妹那样那么早死掉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戚守麟又稍显冷然,手足的夭亡在他心里本就没有什么伤感,远比不上对她差点夺走乔霖的恨。 “她是我的孩子,我和池焱的孩子。她会活下去的……” 乔霖知道再没什么能阻断儿子对那个β青年的执念了。 因为此刻戚守麟的话语仿佛不是什么柔情的期许,而是一道必须遵循的命令。 池焱睁开眼睛,一旁的男人立即收紧了握着他的手。 他眼珠迟滞地转动,停在了那人的脸上。 纵使横亘着几条长长的划痕和眼下浓重的黛色,也无法使这张英俊的脸明珠蒙尘。 “池焱……”戚守麟唤着他的名字都是夹杂着气声。 池焱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喉咙干疼得难受。戚守麟赶紧拿了水杯插上吸管给他喝了一口。 “孩子挺好的,别担心,”戚守麟摸了摸他的头发,“是个女孩。” 对这个自己曾经几度短暂昏迷又清醒过来,用尽力气甚至弄得生殖口都撕裂才生下的孩子,池焱的反应却很淡。 不知道是没有身为爸爸的实感亦或是……只是当做完成了使命。 过了一会,他才点点头。又说道:“累……” 戚守麟赶忙回应:“那就别说话,好好休息。” 池焱微微偏过头去,闭上眼睛。 其实并不是想睡,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戚守麟。 可能是身体还虚弱,连呼吸都很轻的缘故。甚至连池焱都不知道自己的装睡骗过了戚守麟。 要不然,现在他怎么会头挨在自己的旁边,有源源不断的泪水流到自己的颈窝里。 戚守麟怎么会哭呢? 为什么现在要流泪。 这种他嗤之以鼻,毫无用处的宣泄,总不比机关算尽,连劣势也要当做筹码来得有用吧。 他那么厉害,就连病到失智也是一副猛兽要杀人的做派,一点都不肯服软。 可现在又像一个泉眼,流不尽他曾不耻的热液。 池焱想,真是搞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