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新历】全民情人5那是他的真爱啊。
1 【老天,老天,这是个恐怖电影jg??ffjsg】 【……谁来证明一下,这位大公在下的命令——翻译出了问题??】 【今年以来见识过最魔幻的场景,什么时候‘赛利安’这个词汇能和超过100以上的数目挂钩了?又什么时候‘赛利安’像破坏草坪的地鼠似的——老天!那又不是地鼠!!!!!为什么能够那么轻描淡写的用清理害虫的语气说出这种决定??? 】 【赛利安……三千万的赛利安……个十百千万……至少数字还是一套体系的……我在做梦吗,三千万的赛利安说杀就杀?】 【那都是活生生的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啊!这个银发赛利安,涅柔斯·赛利安还有哪怕一点属于智慧生物的同理心与共情吗??三千万——那他妈的是个总和吧!!!里面会有多少幼虫!天杀的,他是暴君吗??】 【他就是能啊……这个赛利安都是用他的血弄出来的产物……】 【等等等等——都等等,历史院是死了吗不出来干活??赛利安家谱历史我记得应该保留了40%左右吧?里面但凡能拿出一点点,哪怕是一条几百字有关‘赛利安’血脉分支的证据,不是和这个疯子一个主脉的近亲吧——操!!这个银发雌虫是神经病吗??那个被杀的赛利安虫族提出来的只是询问意见吧??】 【这个叫做涅柔斯的雌虫到底有什么毛病??】 【就算是为了符合历史背景的帝制,三千万的同族说杀就杀,这根本就是恐怖分子了吧!!种族主义者搞大屠杀的那一套都没有这个疯子说的轻描淡写!他真的知道自己这个命令执行下去——老天,三千万的生命,仅仅就因为一个提议死掉了吗?这太离谱了,天哪...那不是社会...那不是…】 【水银体说过不能用现在的想法看待过去,但是这个真的是太夸张了,就是,只是,天哪……那是你的同族啊……有你的血不是吗?】 如果说前面呈二倍速-五倍速快速转场而过的默片-异形侵略星球是恐怖怪兽电影,是一种庞大而可怕,让人觉得如同史诗般不可撼动的死亡侵袭————一场,起码受害者能够看到危险袭来,能够组织起力量去反抗的袭击。 尽管很微弱,反抗的力量被异形们随意踏碎。但起码在这场侵略战争中,败者的一方有过反抗的机会,有过为自己命运拼搏一次的机会。 无数观众都觉得异形危险恐怖。但在那个时代,这种属于侵略与杀戮的可怕归根结底,可以算生物本能被死亡凝视,被死亡必定眷顾的命定感。 只要稍微想一想,这是一个血腥原始野蛮的种族,并且时间线在中古之上,万物泯灭的灾变前的消逝历史——很多人觉得恐怖,可怕,但会有一种隔膜般的失真。 好比如,异形侵略符合了新历人对原始社会的权利斗争构想,是一种被研究过的生物本能。 这场充斥着杀戮血腥与强权的大侵略让人不适,却能够在大家缓过神后,用常理能解释清楚。 侵略源于生物的本能,是能够被证实的东西,是清楚的东西。 能被看清且有迹可循的存在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涅柔斯·赛利安这种无视人伦,无视血脉,无视任何一切——智慧生物该有的情感,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同理心——这个居高临下,微微带着厌烦脸色看着舞池的银发雌虫都没有。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他的手指头甚至还沾着‘自己’的血!却已经开始觉得这一切无趣了! 哪怕此刻涅柔斯·赛利安的外表再完美,再与沉睡的阿弗洛狄德相似,大家都开始对他的看法转变了。 涅柔斯·赛利安是一个怪物。 披着人皮,有着温柔的脸,优雅的气质,甚至是笑起来的样子都迷人至极。 全息场景里的银发赛利安在执事送上的清水中弄干净了自己的手,权势滔天的银发雌虫厌恶的说着,“真是倒胃口。” “贪婪的血管生物怎么敢抬头。”几分钟前还对年幼雄虫温柔以待的银发大公说:“没经过允许竟然敢生出妄念,我的东西就算是烂在我手里,都不会赐予这种野心之辈。瞧瞧罗杰,他的眼神。哈!好像在说成功了。” “真恶心。”——金碧辉煌的一切与冷漠的银发大公消失在破散开来的全息粒子灰雾中,只有那句音调如歌般的词在播音器中轻悠回荡。 ——真恶心。 再怎么迟钝,再怎么被这位银发大公神似阿弗洛狄德容貌的新历虫族们都意识到了,银发大公的皮囊下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 相比起能够被归类的异形侵略,涅柔斯这般反复的性格没有根基可寻,完美的皮囊下是空洞洞的黑水,没有底子,折射不进光线。 最可怕的是,他会伪装自己是个正常人。哪怕耐心不够好,但涅柔斯·赛利安的确擅长在伪装时发挥最好的水准。 像捕猎的虫,抛出自己最完美的诱饵,勾引猎物靠近,再用獠牙撕开对方的喉咙,享受猎物垂死挣扎。 是一个完美的原始虫族。 【我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起小公爵了……至少,至少小公爵现在,天哪,为什么会这样……提摩西看上去就非常正常,他甚至有自己的小脾气不是吗?他能理解安慰,能理解快乐,看看先前几个场景,那个阿克希!提摩西和那个阿克希的相处里,他甚至能理解什么叫做开玩笑和得意的炫耀!天哪,如果不是那则通讯进来,我敢打赌,提摩西一定会为此,为自己的朋友找来那件新奇的玩意!他们真的差太多了……】 【水银体说过两次不要用新历的想法去猜测旧历,但真的没想到会是这般夸张。看看银发赛利安之前对待自己卵生兄弟的样子,谁能想到呢,他面对提摩西的时候如此正常。对待其他同族,那个就算是他的后代吧!起码是用他自己的血液所创,态度上来看简直天差地别,也太过吝啬了吧??】 【赛利安,我的天。怎么可能真的就是科技产物??克隆吗??但是这种科技生命不都是会存在重大缺陷?想想看,新历以来,科研院与基因中心一直在试图克隆那些高基因雄虫的复制体,哪一次有成功过?三千万,你们在开玩笑吗????三千万的克隆生命,这又不是在拍魔幻电影!!】 【别被数字蛊惑了。万一其中只有少数是来自这位大公的血脉,其他都是嫁进来,或者是生育的新生儿呢?...老天,一这样想,这个命令简直更加难以让人接受了,其他嫁入赛利安家族的虫又做错了什么..】 【连坐制早该被淘汰了。】 【别。银发赛利安根本不把那些子嗣当一回事吧。直接就用血管生物称呼对方。血管生物,这个族群对他来时仅仅只是一个‘生物’。】 【OK,先不说血管生物这种称呼。从直播中展露出来的信息可以得知,三千万这一脉赛利安虫族是源自—涅柔斯赛利安的子嗣。但这个“子嗣”在赛利安大公口中,用的却是“培育”这个词,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科技产物。三千万这一脉的诞生才不过5年,自然生长的虫族怎么可能在5年间长大到这个地步!——[银发虫族背面图][银发虫族跪地侧面图]——作为赛利安大公单体DNA培育出的生命,不被当成同一个类别的同类...情理之中。但赛利安大公..还是太冷酷了,那至少是成型的生命,看看那个下跪的雌虫,他起码已经二次觉醒过了吧。】 【嗯?你真的搞清楚吗?有没有认真看?之前水银体不才介绍过,他们是原始虫族,直产于mother同一批的卵。从银发赛利安的反应上来看,他根本不把原始虫族以外的…叫一代种吧,他根本不把一代种及以下的虫族放在眼里。典型的自命不凡啊,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本就是了。】 【我回放了部分录播。从录播里来看,一些刚被孵化不久,大约在15岁左右这个年龄段的原始虫族…看这段[截图][截图][截图]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其中的原始虫族的确对长期陪在自己身边的一代种产生友善倾向。3张截图中的原始虫族往前倒播一点,可以看出依旧存在杀戮暴虐惯性——但重点!!原始虫族是可以感受到友善与感恩这种情感的!!涅柔斯·赛利安这种性格不能完全推到原始虫族性格特性上啊!他就是个变态好吧!!要说原始虫族都那么恐怖,也不见得吧!看看小公爵的反应!】 【对比一下,要换位思考。如果是从涅柔斯赛利安的角度来看,一代种及以下的虫族,其实换到新历这边来看...要是有个F级的雌虫异想天开,发匹配申请给我家B级,乃至A级基因的雄子。我他妈扒了他的皮都是轻的————自己换算一下啊!别听到三千万赛利安就高潮了,怎么着,早都是历史还要你在这里指指点点吗?】 【我还是觉得不太科学,单体繁殖出的生命……或者说按照银发大公自己的说法,是培育出的血管生物……这不科学好吧,也不生物学!】 【我更好奇赛利安大公所说的纯血度80%是个什么样的定义?】 【……】一阵几乎是大雨般的省略号滑过评论区,其中夹杂着零星的针对性辱骂,但寥寥无几的只翻起来一个波澜。 要说新历当代的赛利安家族后裔还剩多少? 能被冠以这个姓氏的虫族早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沾边的血缘关系亲戚。像似军部中的扛把子阿克希家中就有几位雄子娶过赛利安雌虫,奎恩与奈特利,罗兰与墨菲家多少都进行过嫁娶。可后裔中几乎没有子嗣往赛利安雌虫——也就是红额白蜘蛛的方向二次觉醒过。 整个新历历史算下来,赛利安这个家族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一样,只有不停的稀释自身血脉,为其他虫族提纯着自身能力,把属于‘赛利安’的部分一点一点地磨灭消失在其他虫族血脉中,这些沾着赛利安名头的虫族才能活过二次觉醒。 稀释久了,赛利安就悄然成为了历史。 导致现在大多高基因的雌虫中,谁家都和赛利安沾亲带故,远远追溯都能发现家族族谱上有个赛利安雌虫或是雄子,可真要算下来,谁都不是赛利安。 就导致了评论区出现很奇怪的走向。 当涅柔斯·赛利安做出这种行为时 无数各有各站位说法的评论在留言区相间交杂着并排,一时间倒也显得没什么火气,因为谁都在各种找理由,急于证明新历史下的赛利安不全是这般低等。 唯一有证明的纯血被证实为仅仅是科技造物,血统劣变更严重的克隆产物?—————要知道克隆产物可是公认的短期时效品。健康,强大,并充满了基因不稳定性的短寿命。 【所以整合一下,水银体口中的意思:真正的‘赛利安’只有一位。——那么新历的赛利安家族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另外几支‘子嗣’的后代?仅仅只是初代赛利安的家臣?】 【想想旧历史复古的衣着打扮和建筑,还有称谓。其中几个一闪而过的画面里,基本都是阶级分明的展现场景啊。很眼熟对吗?只要你们点开一些电影电视剧……[诸如xx王朝],[梦回xxx],[德邦和艾迪]——这些转场画面简直和复古电影里的那些贵族一模一样,活脱脱一副上等人的傲慢表情啊。这样一想,家臣能用主人的名字……这不就和主人与狗一样吗……】 【太笃定了!这才开始多久,万一我们新历的赛利安里……有真正由这位银发大公诞下的幼虫呢?别忘了!你看他的角,他妈的这个暴君是个雌虫!】 【而且想想吧!这个赛利安大公拥有那么多……看看直播里的大厅,直接把能源矿石当成装饰品,更别提墙上那些还没被解析出来的藏品,一句金山银山不为过吧?武力值方面,看看之前小公爵的执事……很明显属于赛利安大公的人手,那个白化种军雌一对比像个铁废物……等等这些,想想啊,赛利安在大灾变中唯一能够活下来的纯血家族……还不够证明吗?新历的赛利安肯定有这个涅柔斯·赛利安的亲生幼虫!】 【真要说那么多原始虫族,为什么只有赛利安这一脉能够延续到新历?】 【阿弗洛狄德……提摩西大公都能以那种诡异的姿态活到新历,自己亲哥哥的子嗣为什么不行!操这样一算,他妈的,赛利安甚至能和塑像扯上血缘关系呢!】 【新历的赛利安,绝对不止是科技产物。】 2 “所以。”白化种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试图摆脱自己的头脑风暴。对康奈利·德拉昂这种生在在新历下,接受的所有教育与知识都是在巩固他对血统基因认知的历史院军雌,一个支撑着理论的常识点突然崩塌——就好像一直以来他以为天空是蓝色的,直到某天有个更正确的答案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开,朝他说:错了,天空是黑色的。 这个认知不仅是在赛利安家族是科技产物上,还由他心心念念的梦中情人-提摩西很大可能性也是个疯子所压迫而成。 为什么会这样?康奈利已经做过很多有关于提摩西的身份设想,可当涅柔斯这种毫不讲理的暴君行为一出——尽管康奈利并不想真的把赛利安的行为套在自己公爵身上——可是就目前所有给出的信息来看……提摩西·伯恩斯是个疯子的概率又有多大呢? 太大了。康奈利双目失神的看着那团重新凝聚出投影的全息粒子灰雾,在人形成像前,他努力告诉自己:不,不,不。一切尚未定性。我得相信他,至少要相信大公不会——不一定会变成那样,无情并且无心。 梦里的大公,红发的雄虫一直是很温柔的状态,他总是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看书,仿佛时光不能惊扰他半分专心。一直坐着,会在自己跟随过去时,对自己说些很温柔并鼓励的话。 ——相信自己。 ——坚定自己的念想。 ——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为那个目标而找回自己。 这几句话总是会频繁出现在自己梦中。康奈利在一片狂乱的思维中用这几句拽回自己的理智,他翕动着唇舌,用了很大的耐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所以。新历的赛利安家族只是单体繁殖的延续吗?……或者,也许有没有可能,这些活下来的赛利安虫族中,有没有这位大公亲自生育的血脉?当然,如果这冒犯到什么,请您慷慨理解,毕竟……”白化种僵硬的笑了笑,“常识甚至是基础的科学信仰的崩塌总是伴随致命性的。” 珍珠体很轻的‘噢’了一声。“对不起。”它的声音又变得低沉了起来,轻缓地说道:“事情一开始知道答案就没有惊喜感了,不是吗?” 随着珍珠体暧昧不清的暗示话语落下,本该凝成宴会后续的全息粒子,瞬间溃散,再次飞速重凝。 这次,场景变成了一个房间的阳台。 3 “为什么你又把匹配对象吃掉了?”一个年幼的声音这样询问着。 康奈利和珍珠体来到了一个带着全景开放式的大阳台上,时间在一个模拟出来的午后,阳台很大,足够放下半圈的景观花盆,两张撞色拼合的地毯,与三四件镶嵌着能源矿石的金属摆件,还有一些标准的下午茶配置,很简约的布置。 视野极佳的开阔阳台正前方是一场正在表演的斗兽演出,其中不乏很多在新历常识里早已灭绝的异种……或者说,珍惜动物。 它们正被驯兽人加以电击与鞭子调教着,强权与死亡勒着它们的脖子,牵着它们的手脚,让它们轻柔地在主人们眼底下表演着滑稽又荒诞的舞台剧。 最顶级的资源——在新历的智慧生物眼中——在此刻,也不过是一场乐子。 珍珠体能够在那些装饰被完全凝聚出来后,顺着亿万网络的光脉,听到那些来自贪婪与渴求的细微声音。 故事的两位主人公正在喝下午茶。 “可以说。”涅柔斯给自己的奶茶加了两块糖,抿了一口,露出一个愉悦的表情,“中央星那几个老不死强制要求的匹配任务很蠢。……事实上,我亲爱的,没有几个虫族能受得了那种被强制侵入还不能反抗的要求。哈。那种感觉总是令人怒火上涨,没人会喜欢。脑子没有点问题的虫族都想不出这种机制,狗屎。” “讨厌机制就把你的交配对象吃掉,那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的给你送新的雄虫过来不是吗?”年幼雄虫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很轻的疑问和不可思议,仿佛在他印象里,自己哥哥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涅柔斯就喜欢提摩西这点,自己的弟弟总是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强者,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开心的事情? 银发的赛利安笑了一下,凑过来把弟弟掐着腋下抱起来,搂进自己怀里,像搂抱一个大娃娃,很任性的抱法,搂着提摩西肩膀的大手稍微压到他的头发。小提摩西皱着鼻子,试图给自己哥哥的眼窝来一下。 “好啦,我的小拳击手。”银发的雌虫此刻心情好极了,难得多解释了几句。“但我就是喜欢钓着他们,给他们希望又碾碎,让他们露出可怜巴巴的崩溃样子啊。” “交配——啊哈。对着mother以外的本能下跪求饶,他们怎么敢啊?对着另外一个本能求饶,却还来奢求母亲的庇护。真倒胃口不是?” 涅柔斯捏了捏弟弟的脸,在惹毛弟弟张嘴咬他前把手指收回来,眼神还带着点笑意,但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那种被进入身体的感觉太恶心了。像被毫无遮掩的用刀刺入肌肉——刨开内脏,把肠子挖出来——最糟糕的是,这是必须要承受的……哈。凭什么?”涅柔斯抱着小提摩西晃了晃,笑眯眯的问他:“凭什么呢?就这些杂种也配撕裂我的身躯吗?” 没等提摩西回应,他又自顾自的说:“如果是提摩西的话,哥哥倒是能忍受你多一会。” “骗子。”年幼的弟弟慢吞吞的说,他正试图从哥哥怀里挣扎着伸出一只手,去给自己的苹果茶加一茶匙的糖。涅柔斯总是喜欢味道古怪的东西,然后在喝的过程里疯狂加糖,成功让饮品变得更难喝。提摩西的苹果茶就酸的他差点一口吐回自己的杯子里去。 “真聪明。”哥哥认真的点了点头,一点都不觉得哪里奇怪,哈哈哈一笑,“所以我让他们也体验一下,被撕裂身体的感觉。公平点,回合制。” 提摩西勾到了茶匙,给自己加了两勺糖。涅柔斯见状,也跟着给弟弟的茶加了奶块,“更甜一点。” “……”年幼的弟弟沉默了一下,他把茶杯推远了。“那是因为本身这个饮料就很难喝。” “加料调和一下,你就会喜欢了。” “……” “你会喜欢的。”涅柔斯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变得很温柔。 ——康奈利这一刻突然又感受到了上一个场景出现过的波纹辐射,那个被称之为精神力溢散的波纹正在慢慢晕开。 提摩西正在慢慢释放着那股温暖的想让人落泪的柔和波纹,他的神色很平静,丝毫看不出两次被哥哥反驳的怒意,看了笑着的哥哥一眼,就拿起了那股骨瓷茶杯。慢慢地说:“下次起码提前告诉我,好吗?” “也许。”涅柔斯看着弟弟喝下自己喜欢的饮品,他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红眼睛才微微眯了起来,露出一个真正没什么攻击力的笑容。 “凡事总不是绝对的,我亲爱的。你得学会习惯。” “可你就从不对生育交配妥协。” 涅柔斯说:“让我吃垃圾,真的太刻薄了,提米。” 提摩西:“……” 年幼的雄虫神色沉思,似乎在想象自己哥哥吃垃圾的样子,然后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嫌弃神情——很轻微很轻微,如果不是涅柔斯(包括康奈利和镜头)一直专注的看着他,就要错过了。 双生哥哥哈哈大笑,他总是在提摩西这里笑着,快乐的大笑,发怒的冷笑,阴晴不定的嗤笑,种种的笑容总是让他看上去充满魅力。 “放心……哈哈哈……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你现在来担心还太早。” 就这又温馨互动的一小会,评论区里又出现了很多质疑不解的声音……有人在说他疯疯癫癫,有人在说他只是位高权重不懂生命贵重,有人在说不要揣测上位,有人在说,有人再说…… 涅柔斯说:“我怎么会去吃那些玩意。”他摸了摸提米尚未一觉脱落的细长小触角,只是用指尖碰了碰,难得声音里没有阴阳怪气专用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你也不准去吃。” “那要看是什么了吧。”在自己哥哥说变就变的眼神和脸色中,提摩西冷静的又给自己加了一勺糖,康奈利看着都觉得多到发苦,年幼的雄虫说:“我总会长大,也许我的基因一觉之后,阈值很低呢?” 涅柔斯掐了一下弟弟的嘴,被对方面无表情打掉手,哥哥沉默了很短一个小瞬间,就又恢复了笑模样,亲昵的靠过去。 “别惹我生气,提米。” “可这的确是一个可能会出现的现实方向,不是吗?”年幼的雄虫突然变得像个小大人,他认真点了点头,“我得先让你适应一下,免得到时候你又来冲我发火。你经常这样干,每次都成功了。” “……”涅柔斯嗤了一声,倒也没否认。但他这会真的很喜欢自己这个弟弟——哪怕是康奈利这些局外人都能看得出——“也许吧。” 银发的雌虫搂着自己弟弟,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盯着提摩西的侧脸看,提摩西让执事换了杯茶,这次是稀奇古怪的酒红色液体,看上去有点像葡萄汁。 年幼的雄虫又露出了那个,很细微很细微的嫌弃表情,但他的选择却是给这杯奇怪的茶加了糖。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涅柔斯(康奈利以自己绝佳视力发誓,他看到了小公爵刘海下额头鼓起来的青筋)看着自己弟弟喝了一口,抿着唇,半天没有动喉咙。 涅柔斯又笑了。 小提摩西:“有时你总是走在我不能理解的前端。”他晃了晃杯子,“比如这个。” 涅柔斯确信,有那么一个短短的瞬间,他的弟弟哪怕没有在笑,严肃着一张脸,他很笃定那绝对是被果茶苦出来的——但这个短短的瞬间,他觉得这个弟弟比自己喝过的任何液体饮料重,总是满当当填满几大茶匙的糖都要‘甜蜜’。甜兮兮的,让精神舒缓,可爱至极却极度不健康,令人上瘾的玩意。 涅柔斯捏了捏小提摩西的后颈,以一种带着占有欲的合拢手势,他说:“基因这种问题,有哥哥在,你怕什么?” 靠在沙发上的银发赛利安用那种很古怪的嗤笑语调说着,“我亲爱的,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一代种想要一颗我诞下的卵吗?” 他在提摩西转头过来看他之时坐直腰来,从后面抱住了自己的弟弟,低沉的笑声里很纯然只剩下傲慢的自信,涅柔斯亲了亲提摩西的后颈,那是一个相对来说,压迫性十足的标记动作。 属于雄虫对雌虫的,但涅柔斯并不在乎。他只是以一种保证的口吻对自己的弟弟说:“不用担心,你还有我。” 涅柔斯搂抱着小小的提摩西,一如康奈利几刻钟之前,看到那个正在解冻的白卵中的样子。 他们重新贴合着,形成了一个回扣的半圆。 双子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相似动作。 涅柔斯总是爱挂着笑,大多时候都很虚伪和刻意。此刻他的脸上又没有笑了,闭着眼睛把脸埋在了弟弟的颈窝里,银色的睫毛蹭在提摩西的颈侧上,安静的样子像极了那座沉睡的塑像。 “谢谢你。”年幼的雄虫说,“为了你这一刻对我的宽容。” “别惹我生气。” “到底谁总是在挑事?” “……”明明是个大高个,雌虫却嗤了一声,“你。” “……我现在要开始讨厌你了。” 温馨的一幕很快再次碎于全息投影的粒子中,康奈利还怔了一下,他好似找到了什么希望般,扭头回来询问一直沉默不语的珍珠体。 “所以……赛利安……”康奈利几乎算得上小心翼翼了,比任何时候,“刚刚那个想法……这位赛利安是和大公,我是说,新历的赛利安中,至少是有这两位大公的后代子嗣,对吗?” 康奈利把话说出来以后,心里的忧虑缓解了很多,他又礼貌措辞了一番,才更慎重的询问珍珠体。 “那么…大公…伯恩斯大公,他的性格,他就是您说的‘凡事都有例外’中的例外对吗?”白化种似乎在躲避什么危险的猜想,他说出这个疑问后像拔出了心中堵得慌的塞子,一股脑的把自己更多的推测举了出来。 像是之前兄弟都能够容忍对方触碰自己的额触角,很自然不抗拒的拥抱,每一个充满小斗嘴一样的幕间,他们就像一对正在磨合的三棱体,互相对撞着,又小心翼翼的不伤到对方。尤其是,年幼的提摩西的确有几次明显的忍让情况出现——很自然,似乎根本不为难。 而他又有那般让人舒缓的精神异能。康奈利绞尽脑汁的在一点儿的信息提取关键,一些关于提摩西精神正常的证据。 珍珠体意识到了这点,说实话康奈利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之前全息投影中有关原始虫族的部分,所展露出的一切像一个个石锤。比如:所有的原始虫族都很凶残,性格天生就左,兄弟们直接的问好基本你好开头,互相肢解对方结尾。暴虐与不当人,血腥与残酷如影随形,最像人的涅柔斯·赛利安已经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杀人连坐的独裁性。 “……”珍珠体很微妙的沉默了一下,它在空中缓缓地转了一下球体,仿佛把眼睛扭过来看人一样礼貌地问:“你似乎很笃定——提摩西——的性格——会很好——呢?” “你有——什么证据,吗?” 再说一次。康奈利·德拉昂是一个生长在新历史下,在法制与人权并行,规章制度与人道主义同存的和谐共荣社会中的新历虫族。 虫族性格中残暴,血腥并且神经质的一面已经在断代的血脉中被稀释了很多。新历的虫族依旧存在这样的特性,基因值越高越明显,但同时新社会也教会了他们克制。 不仅仅是克制。还有谦恭,英勇,荣誉,牺牲。 牺牲这一项中包含很多意义。康奈利可以为了一个虚无的梦牺牲自己父辈与为之努力的一切,并重头再来。 谦恭的应对全新而陌生的一切,尊重并去学习。 但当他为之努力那么久的一切,那个雪白无瑕的梦境突然在更多的现实和史料面前,染上了让他一直以来都没有试图去想象过的颜色。一些肮脏的,残酷的黑泥。几乎与康奈利信仰,坚持,一切认为正确的法理背道而驰。 康奈利无法忍受,却又无法松手,只能强迫自己再去看更多,在那些既定成逻辑的现实里,挖出更稀有,更不合理的东西。 如砂砾淘金,找出与梦中大公身上相似——哪怕只是一点的地方。 白化种的心中充满了一种为之奋斗多年的信念崩塌,他爱着自己的梦境,现在正在跨梦而出,可梦境外有一条毒蛇。 他像是一个信仰正在崩塌的骑士,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奉侍多年的爱与欲全是原始暴虐的结合体——最可怕的是,康奈利发现他竟然没有放弃的念头。 这才是最让康奈利沉默而绝望的。 当他看到小提摩西有这番表现时,康奈利好像抓住了一个希望,他忍耐却又急切。 白化种对着珍珠体沉默了一会,他很艰涩的说着,仿佛喉咙里含着一把碎石,每说出一个段落,都要刮走一些血肉。 “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我知道这很没有逻辑且荒唐。”白化种抬起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解开自己扣紧的制服上衣,伸进去,在内袋里掏出了一个表面已经彻底氧化发暗的旧怀表。 “我有一个‘遗留物’。”白化种握着这个旧怀表,已经摘掉手套的手背因为太用力而鼓出青筋,“这里面,刻印留存了大公,提摩西的信息素。……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自从激活这个特殊纳米金属后,里面被刻印留存的信息素一直帮助我度过了所有发情期……那个时候起,我就会做一个梦……一个永远在重复的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红发雄虫……现在我知道了,他叫提摩西·伯恩斯。但不是这样的……梦里他不是这样的……”康奈利仿佛是在对自己解释,“……他会一直鼓励我,温柔并充满耐心,仿佛爱与宽容源源不断……就只是,对我。” “他不是这样的……”白化种几乎说不下去了,他的表情很勉强的保持着一股平稳,但玫瑰粉的眼中是一种破碎而摇摇欲坠的神色,他站得很直,却只是给人一直,有什么东西已经要把他压垮了的沉重。 啊。珍珠体很轻的应了句。在康奈利抬眼看过来后,珍珠体很礼貌的问:“我可以看看这只怀表吗?”它顿了顿,“你打开,然后举着就好。” 白化种闻言,抿着唇,用拇指摁开了表盖。氧化的怀表已经很旧了,表面被摩擦出了一层哑光的圆滑感,表壳里面的指针早已不在转动,白水晶外壳的表盘有一圈很漂亮的花纹,和一些本该镶嵌碎宝石的空孔。表壳内层可以内置相片的位置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已经差不多要被磨平的浮雕家纹,缺了很大一块,分不清到底是哪个虫族的家徽。 但无疑,这块被打开的怀表,慢慢氤出一点点冷香。好似这个怀表曾经被这种味道的熏香长久的熏烤过,这股冷香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表壳内的白水晶表盘与纳米金属上,一旦打开怀表就能闻到。 这股冷香,和立方体中一直沉睡着的阿弗洛狄德所溢散出的信息素味道一模一样。 无可辩驳的事实。 “……是这个啊。”珍珠体的话语让康奈利颤了颤睫毛,在白化种忍耐克制又痛苦的目光中,珍珠体用一种轻飘飘的口吻说着:“那你看得没错。” “如果你拿着这块表,所——看到的——提摩西,的确,就是这样温柔。”珍珠体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年轻的男声,有一种空灵悦耳的愉悦,“这毕竟……是提摩西送给他最……珍爱……之人的定情礼物呀……” “哪怕——是涅柔斯·赛利安,也比不过——的,珍视——。你也可以这样理解,提摩西,的确——是,那个,例子。” “他和他的兄弟们——比起来,提摩西,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康奈利骤然睁大了眼睛。 4 新历幻想乡星系——哈瓦那主星——黄昏庭院。 一位金发身着银白并金饰祭师服的侍从突然被吓了一大跳。 黄昏庭院中,最里面那间属于王的静想室里突然传出来一声恐怖的巨响,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瞬间被砸烂,随后还跟着其他零零碎碎又非常恐怖的砸东西声音。 随后,在庭院中沉默守卫的侍从们看到自己的王猛地从静想室里推开门,橡木做成的巨大拱形门直接重重砸木质墙体的两侧,坚硬的圣树木壁瞬息间爬满了裂纹。 王的静想室在圣树根脉的一角。 最先出来的是王。随后鱼贯而随的是身着白色祭师服变体军装的执政官们,他们俊美的面容上没了以往的漠视高冷,眼神跟在在王的身上,全是焦急。 “请等一等,请您等一等——现在去虫族的星系并不安全。陛下,请您三思,请您——” 侍从们都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见一阵铺天盖地的黑影掠过,像是什么蠕动物体组成的巨手,将其中那位执政官劝导者扇远,重重的撞在雕刻着无数精美花纹的橡木树墙上,昏迷过去。 操纵这一切的主人只是沉默前行,面若冰霜,他越过一道又一道的白岩石与橡木构建的回廊,影子在庭院内恒定的人造黄昏光中无限拉长,一路上其他的人不敢再劝导任何一句话。 这种沉默一直保持到主人登上目标航线最终目的地定在虫族中央星的迁越星舰。 “如果您执意要怎么做……陛下,请容许我们跟随。”重现换了人选的执行官谦卑的说着,他知道他面对的是自己种族历史上最喜怒无常,最难揣测心思的统治者——关键是,这位拥有着整个幻想星系王国主权的国王有着足够支撑自己来任性的力量。 “陛下,虫族星系正在发生变化,我们需要更警惕一些。” 执行官们乌压压的跪了一地,都有一头柔顺的金发服帖的垂在肩后,他们低着头,朝着那位正站在星舰主台的观星窗口前的身影。 背影主人很瘦,穿在身上的锦衣华服一层又一层的叠着,仿佛比他自己的体重还要沉重的压在这具高挑纤瘦的骨架上。可他又不是瘦成一具骷髅,高挑的身材维持着只比骨架子多匀一层皮肉的枯瘦感,像一片脉络极多,但已经开始泛黄的叶子。极限奢靡过后的黄昏美,充满了死气。 好像一具骨架美丽的亡灵穿着一层人皮,被华贵的一切吊着最后一个气,又轻盈又恐怖。但他又很美丽,他的皮囊非常美丽,却不女气。很难想象一个纤瘦充满骨感的男人还能有这样的皮囊,但他的美丽不仅仅是在容貌上,还在自身空灵的气质中。哪怕身高临近190,身上也就依旧存在着一种堪称触目惊心般贬义的怪异美感。 “随你们。”金发男人说着,声音很特别,哪怕只是随意说着,都像有乐器在共鸣,有一点如同管弦乐小调的低沉,很令人着迷的声音。极其压抑的语调都压不下的‘美’。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简单的桂冠,枝叶编织而成的华美树冠上点缀的不是浆果,而是深色的绿宝石,宝石树冠下,面若冰霜充满了死气的美人有一对尖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