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篇:十四【火葬场/太子眉眼低垂:老师,孤好想你(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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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皇后立马慌了,想用咱们娘娘的嫁妆来挽回自己的名声,不过她闺中与皇帝私相授受生下六皇子的事,彻底叫她与那左相府大公子抬不起头来,纷纷闭门不出了两日。” “如今这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盯着皇上的一举一动。皇上也是动了大怒的,命令大理寺彻查到底,这下皇后彻底坐不住,连忙去养心殿求情,听说啊,那一天养心殿了淬了不少摆件儿。” 小太监说着说着,语气有些可惜:“谁承想,没两天皇上就又被洗手作羹汤的皇后哄好了,命令不再查,还将那六皇子认了回去。” 他遗憾了一瞬,咂摸咂摸,又笑眯眯的轻声:“不过也正是如此,才叫徐妃与皇后作对起来。” “徐妃娘娘是个心狠手辣的,直接叫徐家一派的人上奏,折子雪花儿似的飘进内阁,逼着皇上处置了连皇后与左相。那二皇子也被咱们的人撺掇的事事都要找六皇子的麻烦,弄得这位小神童的名声臭不可闻。皇后与六皇子自然也不甘心,又跟疯狗似的反咬回去,啧啧,可精彩着呢。” 江尧表情淡淡的,唇角勾起了一点冷笑。嘉定帝的所作所为,他并不觉得可惜,因为那老东西的反应,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可是他心爱的女人和最骄傲的儿子,若是因为脸面不认下对方,那日后再想认回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自然只能硬着头皮,下旨将连嘉运认回来。 至于,徐妃和二皇子,呵……便叫他们和连皇后狗咬狗去吧。 江尧眼睑微垂,看着自己手中的锦帕,不紧不慢的吩咐:“给另外几位大人通个信,明日早朝,可要有好戏看了。” 小太监恭敬的应下,头还没抬起来,就又听太子冷漠的声音。 “老师还是不肯见孤吗?” 一说到这个,小太监后背瞬间全是冷汗。他们这些太子的心腹,都是连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太子手中的,知道的自然比让人多一些。 比如…… 太子的大逆不道之心。 他咽了咽口水,为难的小声说道:“丞相告假了七日。一直称病不见人,您叫奴才们送的东西,也都被相府管家委婉的退了回来……” 江尧听完有些失落,面无表情的垂着眸,心中又酸又疼。 他断然是可以一直瞒着老师,做那等畜生不如的事,但江尧是真心想与丞相光明正大,长长久久一辈子的,是贪图他整个人。自然要打破丞相心中他永远都只是个孩子,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 书房内气氛压抑,小太监将头低的更低,许久后才听到太子一声说不出是何等情绪的轻叹。 “备马,孤去给老师请安。” 小太监陡然松了口气,恍然惊觉后背已经汗湿了,他咽着口水,恭敬的答道。 “是。” — 丞相府。 唐棠今日穿了身单薄的青色衣裳,墨发仅用一根簪子挽起,落坐在窗边贵妃榻上,青色衣摆松松垂下。他垂眸瞧着手中的书卷。 端的一副淡雅如竹。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轻响。小厮愁眉苦脸的进了门,走到他旁边站好,声音压低:“大人,太子又带了礼物来拜访了……” 唐棠眼皮一跳,淡定的翻过一页:“不见,叫他回去。” 小厮只好“哎”了一声,又愁眉苦脸的出去,面对太子殿下的冷脸了。 贵妃榻上放着一张方桌,上面一盏茶已经凉的透透的。也没被端起来饮上一口。 丞相手中持着书卷,看着熟悉的诗词,渐渐走了神,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低念一句。 但他没想到,这句诗词念出来,窗外便有人轻声接了一句。那声音唐棠日日听,听了九年了,从孩童般的稚嫩一直到如今这般带着冷漠的,清朗的少年音。 唐棠偏过头去,看到窗纸隐隐约约勾画出他养大的孩子的身影,音色淡淡:“殿下何时来的?” 窗外沉默了一瞬,模糊的黑影看不出他的表情,唯有语气能咂摸出几分委屈和难过的情绪。 “并未来多久。” 唐棠在书房内瞧不见,如今外面下起了小雪,江尧立在窗户旁,雪落满了他肩膀。他本就白皙的脸色如今接近病态的苍白,叫唇色更加艳丽,眉眼淡淡戾气也深了些,还有点难过的意味。 他鸦羽似的眼睫微垂着,不敢去看窗纸上的影子,低低的含混嘟哝:“老师,孤好想你。” 江尧还想说别的,但丞相府也有皇帝的人,他唇动了动,又抿了抿,咽下自己大逆不道的心思。 窗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江尧肩上积攒的雪厚了,许久,里面传来一声温柔中带着疏离的声音。 “臣今日身体不适,唯恐过了病气给殿下,殿下且先回去吧。” 江尧眸中闪过落寞,漆黑的眼睛里沉沉的,笑了笑: “好……孤听老师的。” 太子已有七日没有见过丞相,心中想念的厉害,最后离开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窗纸上隐隐约约映出的丞相身影。 窗纸上丞相侧身而坐,发间仅簪着一根玉簪,似乎穿了宽袍大袖的薄衣,手中持着一卷书。 江尧的眸色透露出贪恋,喉结上下攒动一瞬,仿佛被定在丞相府的地上,离不开了。 他咬破口腔的软肉,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白雾,才眼睫微颤的敛眸,转身离开了丞相府。 雪花从半空中幽幽落下来,沾染上那人肩头,发带间墨发掺着白,像是求而不得的遗憾。 — 翌日,早朝。 嘉定帝叫大太监宣读圣旨,果然维护了连家与皇后,随便推出去两个替罪羊堵住悠悠众口。朝臣们大震,不敢相那么多百姓的命,雪地中累累的白骨,最后竟然草草了事,甚至放过了罪魁祸首。 右相唐元思不忍,上奏说此事该继续查下去,给南方百姓一个交代,被嘉定帝斥责质疑圣意,勒令罚回府禁足三日,以示惩戒。 有了右相的例子,多数朝臣选择明哲保身,少数为国为民之臣,集体跪在养心殿门外,求皇上彻查贪墨一案。 今日天气寒冷,大臣们之间大多数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者,冻得胡须都在瑟瑟发抖。 江尧披着狐裘从东宫过来,看到地上跪着的朝臣,朝臣也看见了他,强忍着哆嗦对他行了一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 江尧颔首,叫来小太监:“去给几位大人添上些衣物,在搬几个火盆过来。” 小太监有些犹豫,小心往养心殿瞄了一眼,江尧便淡定道:“去吧,出了事孤负责。”说着,便叫东宫的小太监与他一起去了。 几位朝臣听到太子的话,纷纷感激的对他行礼,江尧受了他们的礼,走向养心殿内。 外面朝臣跪了一片,嘉定帝心中也正烦闷着,看奏折也看不下去,眉眼中满是阴郁之色。 江尧进来,他也只是草草看了他一眼,敷衍的说。 “太子来了。今日来找朕有何事啊?” “儿臣今日前来,是想请父皇彻查雪灾一案,莫要让南方百姓死不瞑目,寒了众朝臣的心。” 江尧表情淡定,语气也淡定,但说出来的话叫嘉定帝火冒三丈,拿起一本奏折便扔过去,将他额头砸出了口子,鲜血淋漓。 他怒的眼睛都能冒出火星子,阴狠狠地道:“不忠不孝的东西!你是想说你舅舅或者你娘害死了南方百姓?别人误会她,你做儿子的竟也误会她!枉皇后这些年待你如亲子,竟是个养不熟的!” 江尧扯了扯嘴角,那强烈的反胃翻涌,丝丝血液从他额角蜿蜒,渐渐流淌过侧脸,下颌线微微紧绷了一瞬,漆黑眼眸闪过一起杀意,听到嘉定帝骂他滚,鸦羽般的眼睫颤动一下,杀意消失不见了。 他抬手行礼:“是。” 太子额头流血的出了大殿,吓得百官心一哆嗦,他们方才也听见了方才殿内嘉定帝愤怒的声音,心中怒火更深,为太子抱屈。 江尧没让任何人送,带着小太监回到东宫,脆弱表情陡然消失,锦帕擦了擦额角的血,唇侧扯出一个弧度,喉咙溢出一声低笑。 “老东西体内的毒压不住了。”他心情愉悦的呢喃:“快些去死吧,他死了,就没人敢给老师赐婚了……” 小太监死死低着头。 另一边,江尧走后,连皇后端着食盒来到养心殿,看到大人们跪着,温婉的眉眼间满是忧愁,语气柔柔的劝着: “大人们这是何必呢,兄长的确是受到蒙蔽的,本宫也捐了自己的嫁妆,难道几位大臣,真的要逼死本宫一介女子吗。” 她说的可怜极了,眼眶微微红着,拿着锦帕抹了两滴眼泪,老臣们跪的笔直,看都不看她一眼。 连皇后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又叹了口气:“算了,这天气寒冷,冻坏了各位大人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翡翠,你去给叫御膳房给各位大人做上一碗姜汤,去去寒气。” 一位宫女福了福身,正要往御膳房去。老臣中有一位便冷笑:“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了,不过不必劳烦,臣等不冷。” 其他人也称是。 连皇后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了,她拦住愤怒的宫女,也不再搭理这帮老东西,端着食盒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瓷器玉器的碎片,宫人们不敢过去收拾,死死低着自己的头。 嘉定帝坐在龙椅上,脖子上青筋还没下去,胸腔起伏的粗喘着气,眉眼间满是阴郁和暴戾。 可能是后宫和前朝的烦心事太多,他最近越来越易怒易爆。见皇后拎着食盒进来,也只是瞥了她一眼,皇后便露出委屈的表情,将她煮的汤端出来,温柔小意的陪伴嘉定帝,等嘉定帝露出好脸色,才柔柔弱弱的提起殿外的事,枕边风这么一吹,嘉定帝越想越有道理。 左相是他的小舅子,皇后是他的妻子,连这天下都是他的天下,贪污的事说到底也是皇家的私事,这帮倚老卖老的东西,和该死的唐元思,有什么资格插手皇家之事,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连维护自己心爱之人的能力都没有了?? 还有太子,这对师徒一样可恶! 江尧当了这么多年太子,享受了这么多年储君的待遇,他也够本了,既然如今事情败露,那他就该给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让路了。 嘉定帝眉目阴郁更深,心中像是有一团火似的,半晌才阴测测道:“唐元思……为了除掉他啊,朕可是煞费苦心。” — 丞相府。 唐棠喝着茶的手抖了一下,水洒到他的衣襟,他却顾不上这个,放下茶杯,温柔眸色微冷。 “你说什么?大太监食盒内的糕点,夹杂了寒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