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 从来满盈,不曾阴缺的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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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涯,浮空岛。 白止卿拢着少年的后脑,低头吻他。 丝来线去的情愫试探着,在唇齿触碰的间隙,缓缓地淌入了心房,他一点点深入,探到了少年的灵魂,看到了沉在心池之下的玫瑰。 一片一片、一朵一朵、一束一束,一丛一丛。 白止卿搂着怀中软下去的人,像是捧起一把揉碎了的春,怕他凋零迟迟不盛放、又怕他怒放后悄然消逝。 少年的手被吻得无处安放,下意识去寻找着支撑点来承托酥软的身子,胡乱地触碰了身后的琴键,带动弦轴敲击了音板,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嗡——咚—— 白止卿闻声顿了顿,却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引着他的手离开琴板。将他的重心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才不舍地离开了温软的唇。 少年的银白色的眼睫扑闪,在白止卿的深情中,徐徐睁开,露出了一双剔透的眸子。 在白止卿的印象里…… 他的桉儿的眸子,是一面镜子。见光是光,见水是水。 他的桉儿见了世间最凉薄、荒芜的景色,于是便呈现了一种凉薄、荒芜的姿态。他的灵魂无辜纯澈,明知自己无法承托这样的悲凉,也未曾对荒诞的命运抱有一丝怨怼。 他的桉儿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于是那双如明镜一般的眸子,连同灵魂一起碎了、散了。 自那之后,白桉总是迷惘的,他内心的贫瘠、荒寂。 白止卿寻来最柔和的光,觅来最甘甜的水,用爱意将光和水糅杂在一起,滋养着他寸草不生的灵魂,等他结出玫瑰。 可他的桉儿始终不肯放过自己,沉湎于过去,彷徨于黑暗。 他的桉儿不愿意伤害他,宁愿在痛苦中茕茕孑立,也不愿意去触碰他给的爱意。 于是,白止卿寻来的光穿过破碎的灵魂,变成一地斑驳;白止卿觅来的水,浸不透白桉形同枯槁的生命;白止卿的爱意,总是在他明镜一般的眸子里打了个转,然后被原封不动的反射回来。 云海涯最好的调教师,对上白桉眸子里的凄切寥落时,竟束手无策。 白止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拥有一双和白桉一样的眸子。 不,不一样。 少年的眸子要比白桉鲜活,可以容纳光,可以盛放水,可以毫无保留地回应爱。 只消一眼,白止卿便看懂了。 眼前的少年是没有破碎过的白桉,他没经历过白桉经历的荒秽,他没有枯萎过、没有高筑的债台,没有自设的囚牢。 他是从来满盈,不曾阴缺的皓月。 他是白桉原本该有的模样。 …… “止卿,你在想什么呢?”少年眨了眨眼睛,抽出一只手在白止卿的眼前晃了晃。 白止卿没有从思绪中解脱出来,声音淡淡的。 “我在想桉儿。” “想我?可是……桉就在你的面前呀。” 白止卿回过了神,看着眼前自称桉的少年,他沉默了一瞬。 白止卿透过他荡漾着笑意的眸子,看见了白桉眼不成形的泪。环着他温软的腰肢,触碰到了白桉颤抖不已的脊背。 可是,他听不到白桉无声的祈求。 白止卿的眼眶是酸的,鼻子是涩的,嗓子是哑的。他压下了涌动的情绪,只是伸手摸了摸桉的脸,宠溺的声音颤抖着,听起来带着精疲力竭的沧桑。 白止卿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桉儿,你是来哄我开心的小月亮。” “你叫我什么?” “我说你是我梦里见过的月亮。” 白止卿将头埋在了桉的颈窝里,和桉的手十指相抵。 桉的身上萦绕着白止卿熟悉的味道,安抚着他即将决堤的酸涩。他捏着桉的手,一点一点地收紧,仿佛要抓住什么逝去的东西一般用力,直到…… 他握着桉细嫩光滑的手心,触碰到了异样的狰狞粗糙。 白止卿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瞳孔骤缩,嘴唇微微张开却始终不曾有气体进出。迂缓地抬起桉的右手,目光一寸一寸地下移,艰难开口。 “为什么连你的手也……” 失去了白桉的脊液后,他整整沉睡了六年。右手的贯穿伤,正是在沉睡在实验室时被刺穿的。他没有感觉到疼痛,醒来时,伤口已经愈合了。 陆骄为了不露破绽,告诉过他白桉在欲河经历的事情,他知道这道伤口的来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不是在欲河……” 桉抬眸,不安地看向白止卿。他看到了白止卿崩溃的神色,看到了白止卿的眼中涌动着的愧疚和自责。 这一刻,他的心和白止卿一起痛了,说了一半的话被生生吞了回去。他不自然地将手从白止卿的手中抽离,背到了身后,出言安抚道。 “止卿,没事的,已经不痛了。” 白桉在欲河经历的一切,白止卿至今不敢回想,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他没有想过他的一时冲动会给白桉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更没有想过,他的小月亮,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也受了一样的痛。 欲河的刀再次在白止卿心上舞动,带给他凌迟的痛。他眼中越发酸涩,拽过桉藏到身后的胳膊,将带着伤疤的手握在掌心,牵着他离开了布满晨光的大厅。 “止卿,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给我的小月亮检查一下身体。” ———————————————— 云海涯,浮空岛,医疗处。 主治医师办公室。 霍斯坐在主治医师的办公椅上,一条腿屈膝踏在宋千帆颤抖的肩膀上,带着枪茧的手破风而下,掴在宋千帆的脸颊上。 啪—— 宋千帆跪在霍斯胯下,身体被狠戾的巴掌抽得摇摇欲坠,霍斯踩在他身上的军靴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浮木。他的脸颊肿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抿了抿已经淌出血得嘴角,脸颊的伤被牵动,睫毛痛得不住颤抖。 他的耳边被霍斯抽得徒余嗡鸣,强撑着自己的仅存的意识将脸转正,微微扬起脖颈,认命般地将自己的脸送到方便霍斯下手的位置。 霍斯没有怜惜他的乖顺,嗤笑一声,再次扬起的手正欲落下,办公室的门却被推了开来。 白止卿看到房间内一幕,怔了一下。一个错身挡到了桉的身前,快速地将他拽到了自己的身后,没有让他看到这一室狼藉。 霍斯挑眉,压着被打断的不悦,将靴子从宋千帆的身上移开。 宋千帆摇摇欲坠的身子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瘫软在地上。耳边的嗡鸣逐渐熄灭,他才恍惚意识到有人进来,尴尬地低着头,将红肿不堪的脸颊歪到了另一个方向,避开了白止卿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霍斯和白止卿异口同声,交汇的眼神中都带着明晃晃的不屑。 白止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目光转在宋千帆身上,像是没有看到他的不堪一般,正常地说道,“宋医生,带我的人去做个检查。” 宋千帆回了回神,扶着身侧得办公桌站了起来,余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惧意,扫过霍斯云淡风轻的脸。他深吸一口气,背过了身去,带上了金框眼睛和医用口罩后才再次转过身看向白止卿。 口罩将宋千帆的难堪隐去一部分,但白大褂上的鞋印和颤抖的肩膀还是将他的凌乱暴露出来,眼睛里的疲惫和额头上的细汗也藏不住,他轻咳了两声,沙哑着嗓子,艰难开口。 “白夜大人,具体是哪方面的检查?” 白止卿在宋千帆将表面的狼狈藏起来后,才终于闪身,将身后的桉带了出来,沉声道,“生物识别和血检。” 宋千帆眼中的讶异一闪而逝,推了推眼镜,对白止卿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桉说,“跟我来。” 二人离开后,白止卿才揉着太阳穴,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眼里倦怠的神色再也掩饰不住,太阳穴微微地跳着,他心里的烦躁一涌而出,抬手将熨帖的长发拨弄得凌乱。 霍斯看着白止卿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嘲讽的神色收了起来,谨慎问道,“白月出问题了?”。 白止卿嗯了一声,将脖颈完全靠在了沙发背上,颤抖地低吟道。 “我……我把我的桉儿弄丢了。” “你说什么?”霍斯愣了一瞬,看着白止卿的疲惫之色,一字一句问道,“他不是白月吗?” “他不是……”白止卿的声音越来越抖,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扶着额的指尖苍白没有血色。 “他是桉,他是曾经的……白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止卿无力地对着霍斯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 霍斯哑然,房间陷入了死寂中。 —————————————————————— 直到宋千帆拿着检测报告,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时,才打破了这样的寂静。 白止卿没有动作,只是手无声地攥了起来。 “怎么样?”霍斯先开口问道。 “这是他的生物检测数据。”宋千帆将手中的报告分别递给了白止卿和霍斯,继续道,“这份检测包括了识别人体的主流生物特征,包括指纹、掌纹、虹膜、声纹、静脉识别。检测体的数据和0259的数据完全一致。” “血检的结果出来了吗?”霍斯面色凝重道。 “嗯,这是他的DNA鉴定以及基因序列的检测结果。”宋千帆深吸了一口气,沉重道,“各项指数和0259信息库中的数据也是吻合的,只是……” 白止卿终于支起了身子,眼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霍斯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维持他身体功能的细胞生长指数趋近于零,染色体的端粒长度也过度损耗。”宋千帆看着二人疑惑的表情,继续解释。 “通俗来讲,人类的寿命由染色体末端的端粒长度决定。随着细胞分裂的代次增加,端粒会逐渐缩短。当端粒缩短到一定程度时,会导致染色体不稳定,进而引发细胞程序性死亡。” “细胞程序性死亡是什么意思?”白止卿追问。 “如您所猜,字面意思。0259的身体已经进入了程序性死亡的阶段。”宋千帆将白止卿一闪而过的慌乱收在眼底,略表惋惜道,再次补充。 “0259之前的体检报告不是我来做的,信息库内并没有这项参数。对于这项数据的异常,我有两个推断:第一,他的身体在此之前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未被发现。第二,我想也是白夜大人带他来做检查的原因。”宋千帆再次浏览了一遍检测报告,慎重道。 “现在的0259,是克隆体。” 白止卿早有预料,此刻的大脑依然是一片空白。他无力地靠进了沙发,“他的身体,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吗?” “除了端粒的长度有异常以外,克隆体0259并没有器官衰老并发病症。这说明他并不是由0259本体的细胞克隆而成。再加上他的生理年龄与0259本体相仿。” 宋千帆神色凝重道,“我推测应该是胚胎的克隆复制。如果将的0259本体带到这里,抽取脑脊液分离出造血干细胞,输送给他。可以延长他的存活的时间。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他还能活多久?” “没有本体的脊液支撑,他能存活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七天。” 白止卿绝望的闭上了眼,宋千帆的定论冰冷,他体内结了一层一层的冰霜,心脏被冻得麻痹酸涩,他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感受不到白桉的存在了。 不行,绝不可以! 下一瞬,白止卿猛地站起来,眼中的戾气盖过了浓郁的悲伤,狠决阴测的气场无声地释放了出来,像是丛中蛰伏的豹子。 站在一旁的宋千帆都被惊得抖了一下。 霍斯几乎是瞬间就看懂了白止卿的意图,他拍着桌子怒吼道,“你疯了?陆家敢玩这种偷梁换柱的戏码,为得是什么还要我提醒你吗?你现在不去整合转移你白氏名下的产业,还要送上门去找死吗?!” “我说过,白桉和白氏,我都要保!” 霍斯怒极反笑,不屑道,“白月把你白氏的机密抖出来,陆家自然会好吃好喝伺候他。用得着你去救吗?” 啪—— “他是否需要我的救赎,你说了不算!”白止卿拍响了桌子,压着心头燎原的怒意,低吼道,“我要他跪在我面前,亲口告诉我他不需要,才算作数!” 霍斯将白止卿的失控收在眼底,继续道,“主辱臣死,他如果真的忠于你,必不会让你置身险境!” 白止卿闭上了眼,按在桌面上的手布满了暴起的青筋,他声音弱了下来,但语气依然坚定。 “他已经没了来路,如果我连一个归宿都不能给他,我怎么配做他的主人……” “所以你现在要去和陆家对峙,将白月带回来?”霍斯冷笑一声,睨着白止卿颤抖的身子,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道,“退一万步讲,就算白月不会背叛你,那你凭什么觉得这个克隆体也不会背叛你?” “凭他就是白桉啊!” “你简直不可理喻!” …… …… …… “止卿?” 桉将门推开了一个缝隙,用手按着胳膊上抽血的针孔,探了个头进来。他看着房间内霍斯和白止卿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霍斯瞥了一眼失了态的白止卿,二话不说,直接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柯尔特左轮,干净利落的上了膛,单指拨动转轮,直接对准了桉的眉心。 白止卿眼中的震惊刚涌现出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下一刻,霍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手中的柯尔特绕着食指翻转,再次稳住时,枪口悄然调转。 霍斯将枪口抵在了白止卿的额心之上,缓缓扣动了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