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收徒闲公子

    商秋长的掌心里，拢着两只小小的蛊虫，比小米粒还小，细看是两只极小的虱子似的虫子。

    蔡璋顿时一阵后怕，百花仙姑什么时候给他和蔡麟下的蛊，他竟一点都不知道。

    “雕虫小技，也来献丑。”商秋长冷哼一声，扬手将两只蛊虫扔了出去。便见他大袖之中，隐隐有一道似蛟似蟒，四爪鱼尾的深蓝幻影，在白雾中一闪而过，飞入天穹。

    过了一会儿，那幻影又飞了回来，将一条血淋淋的胳膊扔在地上，钻入了商秋长的袖中。

    “卧槽，牛逼啊！”蔡麟忍不住说道。

    蔡璋都顾不上打他了，看到那条手臂也有些肝儿颤。

    “栖霞山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晃荡的地方，要她一条胳膊，薄施惩戒吧。”商秋长淡淡道。

    步入筑基，以自身真气引动天地灵气化为真元，商秋长的实力有一个爆发式的增长。真元能够掌控的范围，十里内动念即发，百里内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情，再远，真元中的神意就支撑不住，自然消散了。

    他刚刚放出去的，就是北冥湛渊神光。以先天真源北冥雷珠作为筑基定物，先天修炼这两门神通就有优势，商秋长又在炼气时炼过叱咤金光诀等法术，所以商秋长即便没选二者作为本命神通，也已经成功炼出了两大神通种子。

    其实湛渊神光是没有形体的，想修到有形有质，需要到抱丹境才行。不过商秋长在和楼清屏交流一番之后，修成了诸天衍道书，通过回忆楼清屏的手段，偷来了一点幻术的法门，用真元幻化形象，提升一下逼格还是不难的。

    许杰都能看出百花仙姑背后有人推动，商秋长如何看不出来，甚至百花仙姑自己，怕是也想明白了。只是她觉得商秋长再怎么厉害，面对自己诡谲莫测的蛊术，也肯定要束缚一些手脚，才仗着艺高人胆大，找上门来。

    结果一到山门，商秋长正在修炼北冥湛渊神光和龙蛇大雷印，两门神通威力宏大，都极其克制蛊术这等旁门左道，她立刻就知道了自身斤两，赶紧下山了。

    既然有人想试探商秋长筑基之后的本事，商秋长自然也要有所回应，否则身怀灵药灵丹秘方无数，怕是渐渐就该有人坐不住了。

    许杰明白的最快，他其实对于商秋长会出手，早有预料。只是商秋长一直以来表现的中正平和，上次下杀手还是面对翡翠密会的风行者圣法兰西，从未对华国的修士出过手，他也没有想到商秋长的手段如此过激，被略略震慑了一下。

    蔡璋则很快缓了过来，虽然看见一条血淋淋的胳膊挺吓人的，但是他也想明白了，这件事其实和他蔡家无关，百花仙姑无疑是逮着蔡家做筏子，上门来别有目的。

    不过商秋长出手卸了百花仙姑一条胳膊，百花仙姑肯定不敢报复商秋长，对蔡家可就未必了，今天这个师，无论如何也得拜了。

    “多谢商道长，要不是商道长，我们父子俩出去，怕是就要糟了毒手了。”蔡璋擦了把汗说道。

    “不至如此，百花仙姑怎么也是华国四部中人，不会做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商秋长替百花仙姑辩解了一句，对他来说，陈述事实就可以了，没必要丑化百花仙姑什么。但他话里未尽之意，蔡璋还是听出来了，要他们性命肯定不会，但借着替他们解除蛊毒的机会狠宰一笔却是肯定的，便是华国官方，说不定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现在真正强大的修士太少了，每一个都是国家级的“战略资源”。

    许杰介绍了下他们两个，商秋长看向蔡麟，招招手，示意蔡麟到身边来。

    蔡麟虽然大大咧咧的满嘴胡话，但是对于轻易就能取人一条胳膊，还是在不知多远之外就取人胳膊的，心里还是有点怕，有点战战兢兢的。

    商秋长在他背上一拍，蔡麟往前踉跄了一步，头顶升起一团云雾。只见一团翻滚的红云之中，升起一根葫芦藤，葫芦藤上结着好大一个红葫芦，葫芦上，还趴着一只白色的小蝙蝠。

    蔡璋和许杰都看呆了，蔡麟自己抬头看到，也愣住了：“什么玩意儿？我是葫芦娃变得？”

    “二十品根骨，白蝠葫芦相。”商秋长点了点头，果然不出他所料，蔡麟身怀的根骨，确实是福缘深厚的根骨。不过哪怕是同品根骨，也有高下之分，主要就看根骨所结的云气形象。蔡麟的根骨，如果是紫云金葫芦金蝙蝠，那就是可以媲美上三品根骨的极佳根骨了。二十品根骨虽然修炼速度不快，但是福缘深厚却能奇遇多多，化险为夷，反倒比一些修道进境极快的根骨更有好处。

    这样的话，商秋长倒是敢于收徒了，现在他才筑基，并不能收入门弟子，只能收外门弟子，蔡麟根骨太好的话，修炼外门法门就是浪费，商秋长宁可让他等上一年，到他神藏境的时候再收入门。

    “你和我缘法颇深，我想要收你为徒，不知你可愿意？”商秋长也没有明说蔡麟助了自己一道福德之炁的事，只是直接问道。

    蔡麟犹豫了起来，他父亲在旁边暗自催促：“快点拜师啊，答应啊。”

    可蔡麟被他推了一下，仍不答应，而是开口问道：“那个啥，我听说，拜了你这个门派，要搞基的啊……”

    “没事没事，家里还有你哥你姐呢！”蔡璋马上开口。

    蔡麟哭笑不得：“爸，你也太黑心了吧，你是有后了，可我也不想搞基啊！”

    商秋长莞尔：“我门中正法，修炼时需要鼎炉配合，这鼎炉可取之于天，也可取之于地，还可取之于人，我所选的，便是以人为鼎炉，这鼎炉并不拘男女，可以随意选择。”

    “哦哦，那就好说了。”蔡麟顿时高兴了起来。

    “不过我收你入门，也并非内门真传，而是外门弟子，你可要想好了。”商秋长淡淡道。这个闲公子还挺能想，殊不知他根本就不需要考虑选鼎炉的问题。

    “啊，外门啊？外门听着就不高大上啊。”蔡麟又纠结起来。

    他父亲听了，也犹豫起来，这个外门，听起来似乎确实不是特别好啊，不禁以眼神偷偷瞥向许杰。

    许杰是知道，商秋长手里的外门功法，无论天龙八音还是六相尘罗步，都是一等一的功法，随便漏出来一点，都让宗特部受用不尽，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学。那部摄香织霞篇，已经引出来不少心怀叵测的人，足见它的珍贵。他觉得，商秋长给蔡麟的功法，说不定比这两个还要好，这样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蔡璋竟然还犹豫了？

    他正要暗示，就听蔡麟大声道：“有了，这位大师，千般法术，万般大道，我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

    “你这一问，不妥。”商秋长淡淡笑道。

    “怎么不妥了？”蔡麟纳闷道。

    商秋长将手指一点，蔡麟浑身长出毛来，浑身都是黄色的厚毛，屁股红扑扑的，变成了个大号猴子：“这般问就妥了。”

    蔡麟“卧槽卧槽”叫个不停，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身体，身后的猴尾巴跟着动来动去。蔡璋也心道坏了，自家儿子满嘴跑火车惯了，这是得罪了神仙，给变成了孙猴子了。

    “我外门中，有‘仙神福寿，法武玄奇’八字妙法，你天生福缘深厚，正适合修炼福字法，七宝葫芦经，此法同样可以修得长生。”商秋长淡淡道。

    二十品根骨的福缘深厚，相当于幸运buff加持，但是想修炼清源派的三法四经，根骨还是差了些，修行速度太慢。而且蔡麟年纪也大了，看他身子，元阳也有损耗，如果没有广渊真人那样的抱丹高修为他开脉洗灵，仙人抚顶，想达到商秋长如今的境界，怕是千难万难。

    “那我愿意，那我愿意！”蔡麟连话都说不出了，只发出了猴子叫声。

    其实这也是幻术，将人变成猴子，那是物质与生命同时改换的大神通，商秋长可还做不到。清源派本就有幻术，和楼清屏见过之后，商秋长又偷来了一点心幻之术，幻术就更是厉害了，骗骗蔡璋许杰，甚至将蔡麟自己骗到都绰绰有余。商秋长自然是听到了他的话，笑着一点，蔡麟身上毫毛尽去，又变回了刚才那个小帅哥，

    “还不快磕头！”蔡璋高兴坏了，商秋长的法术震撼至极，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就算商秋长真让他儿子去搞基……他肯定得找个男人给自己儿子试试，只要能行，搞又何妨？

    大家族总是自有其生存之道，尤其是善于经商的家族，就更是能屈能伸，能忍能干。

    蔡麟也不知道什么礼节，干脆就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其实拜得也不太规整，但商秋长并不介意，坦然受了。

    倒不是说商秋长内心多么封建，要搞三拜九叩这样的东西，而是无论大礼是否发自内心，三拜九叩这种形式，都会让人感到郑重。蔡麟性子跳脱，需要打磨，三拜九叩只是开始而已。

    拜完之后，蔡璋就呈上了一份拜师礼，商秋长将那盒子接过一看，也不由意外。

    盒子之中，放着一块矿石，颜色浊黄，如同蜡质，表面上有一道道牛乳般的白色来回流淌，但伸手一摸就会发现，这些白色的液体并不在表面，而是矿石之内。明明是不透明的矿石，却好像内部透明一般，有数十道白色液滴来回流动。

    “商道长，这块矿石，是在川省挖出来的，当时挖出来三块，我觉得很奇特，就自己留下了一块，另外两块都上交给国家了。”蔡璋介绍道，他知道这件东西含有国家认可的灵气波动，非常不凡，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也不清楚，甚至可能国家都没研究明白。

    “这东西可是挺锋利的，当时挖出来的时候，出了事故吧？有没有伤到人？”商秋长猜测道。

    蔡璋和许杰的眼睛都亮了，蔡璋说道：“没错没错，挖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采矿机都给打碎了，还有不少矿工受了伤，最严重的甚至断了胳膊。后来还是国家探明了不触动这些矿石的位置，整块开采下来，用高压水刀慢慢切出来的。”

    “其实这个东西，传说中也出现过，这种矿石，就是太白金精，是金属矿脉中，极偶然才会诞生的宝物。这外面的浑浊蜡质，其实是地气精壤，里面的白色液滴，才是太白金精。天地有生有克，以平衡来爱护万物，这地气精壤恰好能够封住这太白金精，否则散逸之后，就化作纯金之气，如无数微小钢刀一般，锋锐无比，消耗之后，就自然不见了。”商秋长拿着这块足有西瓜大小的矿石解释道，“没有合适手法收敛，这矿石不可分割，切得不好，太白金精就散逸了，只能以特殊手法熔炼拆化。”

    “原来是这样，研究部那边试了好多方法，都没有成功取出里面的白色液滴，竟然是这个缘故。”许杰是知道蔡璋准备的拜师礼是何物的，这次也有顺带看看商秋长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目的。

    地气精壤，其实是地底深处的地煞之气凝聚而成，形似土块，可以滋养灵田。太白金精，则是先天真源之一，而且是金属之中最为常见最为基本的先天真金，如果一个界天连太白金精也没有，就已经灵气衰微到极点了。金主杀伐，地主生养，故而地气精壤有封堵太白金精的作用。

    “其实有些可惜了，太白金精深藏地底，聚金属灵气成形，轻易难以寻获。你们在普通的矿洞里能挖到，说明这块金精已经快要凝聚成形，产生灵性，自发向着地表移动，每日一寸，移动到地表之后，接触日月精华，就能化聚灵形了。”商秋长叹息了一声。

    这一块太白金精，和地气精壤，都可以作为筑基定物，算得是上佳之选。如果太白金精凝聚成形，如北冥雷珠那般显出特殊异象，那就是顶级筑基定物。

    “你们挖掘的时候，它离地面还有多远。”商秋长问道。

    “是在140多米深的矿坑里挖出来的。”蔡璋立刻说道。

    “大约还需要十二年左右就能到地表了。”许杰马上猜出了商秋长的意思，心算出了结果。

    “成道不易啊，人身想要修道，都有千难万险，何况是一块矿石呢。”商秋长摸着这块矿石，叹息了一声。

    无论是北冥雷珠，还是太白金精，在它们诞生的地方，再继续孕育下去，都有产生灵性，变为先天灵精的可能。可惜天意难测，大道唯艰，就像车马芝快要成形的时候会被人挖出，这些先天真源也难免在成道之前就夭折了。

    “说到这个，许杰，你回去之后，要请示周姐，多关注关注大的矿区，或者茂密的原始森林，荒僻的高山老林，大湖大江，看看有没有突然出现的异象，和我晋升筑基的时候很像，往往会演化出特殊的场景，一看就知道并不正常。”商秋长说道。

    灵华二十四节歌中有载，由静至动是灵气复苏第一重变化，其中又有六节变化，第四节是野神自性，也就是那些邪教异教等靠着血祭、邪祭的宗教信奉的神灵，会最先觉醒意识，具备灵性。商秋长拿为诱饵，就是为了钓出一个邪神来，证明灵气复苏已经到了第四节。时至今日虽然没有抓到真正的邪神，但是从各方暗流如此汹涌来看，背后肯定是有已经觉醒了灵性的邪神在鼓动。

    而第四节之后，第五节就是地涌烈煞，天现真罡，原本藏匿于大地深处和散布于高空中的天罡地煞，将纷纷靠近地表，并显出形态来。像这块矿石，移动到地表的时候，地气精壤就会变为一处地煞穴井。

    地煞天罡的出现，对修行者是极有好处的，很多法宝法术的修炼都需要特定罡煞的配合。就连华国第一人华钧天，想要修炼阴神，也需要大量的天罡地煞。

    但比起罡煞，商秋长更关心的是第六节，也就是由静至动第一变的最后一节，洞天开辟，福地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