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四德加身

    玉蟾吞海食气法，号称百日筑基，因为在元胎赤阳天，百日筑基是上乘功法的一个共性，只要根骨品性俱佳，百日筑基便是上乘功法该有的水准。若是功法不好，或者根骨粗陋，那就要更久，最弱者甚至花上数年也不无可能。

    但若是根骨为上上品，那以更短时日筑基也是可能的，元胎赤阳天记载中，最短的甚至有九日筑基的无上天才，之后十二日、三十六日、四十九日，俱和天数，都有记载。

    除了根骨出众之外，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机缘深厚，气运所钟，也会未足百日便能筑基。上次两界沟通的时候，广渊真人便提醒过商秋长，因为蓝星和元胎赤阳天不同，正赶上灵气复苏的时候，不仅灵气兴发，而且机缘极多，商秋长在蓝星中已是最为领先的一批，说不定会有气运加身，提前筑基，所以才在第三次两界沟通的时候，就把筑基所需的法诀、灵药就提前给他。

    气运加身，那是需要积蓄五德之炁在身才能做到的事，其中最为容易的就是功德，商秋长自觉修行以来，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本来觉得自己不会提前筑基，没想到今天却听到了蛙鸣如鼓，鼓声如雷。

    玉蟾吞海食气法即将筑基的征兆，就是腹中有蛙鸣，蛙鸣如擂鼓。如同电影中施展蛤蟆功那位火云邪神，腹部发出宏大声音，甚至有些可怖。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玉蟾吞海食气法却是有六鼓，一鼓作气，二鼓蓄势，三鼓势盛，四鼓势兴，五鼓势颓，六鼓气落。三鼓之时，是最适合筑基的，若是错过机会，四鼓也是合适，其余时候，便是筑基也是勉强，道基不稳，只能散去真气，重新修持。

    冥冥中感应，商秋长心有所悟。

    守天地之正序，教万民以正道，此为圣德。商秋长入京，向宗特部讲述了修行到高层次之后的力量，也讲述了修士到高深境界之后和世俗相处的模式，这让国家放下了对高层次修士的戒心，并且决心以和缓的方式让民众逐渐接受灵气复苏，同时逐步扩大修士修行开放的范围，这是厘定修行秩序，关系着万民和修士的大事，这便是商秋长的圣德。

    解乾坤之灾厄，养苍生以生息，此为功德。商秋长传出了许多灵妙药方，这是小道，功德微弱。但因为现代社会，信息发达，国家力量庞大，上下贯通，他提供的丹方，其中蕴含的培育、炮制、配制药物的道理比丹方药方更加宝贵，如今已经融入了华国生物医药的研发之中，造福于民，这才是真正的大功德。

    明生死之至理，荫来生以善报，此为阴德。商秋长传授国家踏阴步，本来是因为六相尘罗步中，这门步法妙用颇大，而且能帮助国家识阴气，见阴晦。但是冥冥之中，这或许也是天意使然，让商秋长作出传授踏阴步的决定，解开了蒙昧多年的“阴间”的面纱，颠覆了世人对于生死的认知。知道死后并非万事皆空，便会在活着的时候积德行善，以图死后之报，这便是阴德。

    传大道之真妙，脱众生于蒙昧，此为道德。商秋长开灵启阵，让天星勾连地气，这也只是一次施法。但他刚刚那一番话，蕴含了用科学来解释修行，让科学与神秘殊途同归的道理，让很多像冯院士这样的大牛听到了，极大地改变了他们的想法，看法，思路，这等若在当世之中，传授大道之妙，故而成就了道德。

    四德在身，便是凡俗之身，已可称为圣贤，而商秋长是修行中人，便是气运加身。这些时日里，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因为身具德炁，天地气运所钟，所以吞服的六气越发精纯浓厚，真气进境极快。今日道德之炁入体，四德感应，终于生出质变，对他修为影响极大。以今日蛙鸣来推算，商秋长很可能会在九九八十一日便可筑基，暗合天数。

    然而世人皆有得陇望蜀之心，商秋长本来只想在筑基之前，积蓄一丝福德之气，引入道基之中，这样对未来修行大有裨益。没想到如今四德皆具，反倒独缺福德，若是能五德齐聚，铸就的道基定会非同寻常。

    但可惜的是，五德之炁中，其余四德都事关天地苍生，大道阴阳，唯独福德微妙难测，不可捉摸，可遇不可求，刻意追寻，只会落入其余四德之中，难以得到。一鼓蛙鸣已至，商秋长所剩的时间不多，想要积蓄福德之气，就有些难了。

    商秋长还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先天诸源之中，他其实已经掌握了一种，那就是紫微星辰火。商秋长敢于布置阵法，就是仰仗紫微星辰火有搬运灵机的妙用。他之前数次使用紫微青雀灯，都是利用紫微青雀灯镇锁灵机，这是第一次以紫微青雀灯勾连天星之力，而这，应该也是蓝星灵气复苏以来，第一次有人施法勾连天地，引动星辰之力，故而独占先机。先天源种应灵潮复苏而生，本有定数，紫微青雀灯本身就是一件通灵之宝，其上紫微星辰火，就是星辰真火的一种，这一次勾连天地，无形之中，便占了先天真火之一。

    紫微青雀灯是灵宝中的翘楚，但距离先天灵宝，还有一步之遥，而这一步，便是能否占据先天之道，这一步成与不成，往往也是云泥之别。现在想来，广渺师叔将此宝赠予商秋长，未尝没有碰一碰机缘的想法，机缘巧合之下，还真的为这件宝物夺得一分天机。

    但这其中，也有一点隐患。星辰真火是先天真火中的一个大类，不仅有紫微星辰火，也包含诸天星宿真焰，北斗真火等，都是先天真火的级别，紫微星辰火将此位置占据，那就几乎不可能再有其他星辰真火成为先天真火。若是在其余新开辟之界天，这无疑是抢占道途的行径，在蓝星现在的修行水平下，倒是不需担心。

    然而紫微星辰火在诸多星辰真火中，也有统御诸火的地位，因为紫微本就是星宿中央，主人间王朝气运，紫微星辰火挪移灵机的妙用，其实只是其表象，紫微星辰火实则与紫微天命相关，真正的大道之途乃是五运中的命运大道。故而以紫微星辰火为修行根本，是可以直指合道金仙之境的。现在商秋长独得先天真火，将来想要修行这条道途之人，势必要和商秋长做过一场。

    这点隐患固然存在，但商秋长并不担心，一来他修习的法诀以水入道，并不需要紫薇星辰火，二来他坚信自己能够在蓝星灵气复苏中始终站在潮头之上，谁想以紫微星辰火修成命运大道，还要来问过他同不同意。

    四德加身与独占真火，商秋长都是心中感悟思量，没有告诉周文英等人。灵阵已开，大家自然要进去体验一番。

    作为滋养生机灵气的阵法，乙木青龙阵虽然也有困人伤人的能力，但只要不是强行闯入，肆意破坏，是不会引起这么大反应的。周文英等人还带着提前制好的符箓，商秋长将阵法灵气引入其中之后，就成了出入的“通行证”。

    乙木青龙阵里如今已经是雾气蒙蒙，却清润苏透，在这里行走就感觉心旷神怡。阵法一成，松树越发苍翠，草木越发繁茂。栽种的菊花和茯苓本就是成熟的，此时都进入了盛期。更有布置在阵法中的蜂巢，蜜蜂飞出，在林间采摄花蜜。

    蜜蜂采菊花酿蜜，与茯苓、松实调和，就可制作茯苓软玉膏，这是能够延寿的真正灵药，长期服用可以让人活至天寿。所谓天寿便是两甲子，是人类正常的寿命，但是因为从出生断奶开始就吃五谷、肉蔬，呼吸的也都是红尘浊气，五毒六气攻伐之下，寿数递减，能活到八十岁已经算是高寿。以五香芸芝酒拔除毒秽，以茯苓软玉膏颐养生机，活到天寿之数是轻轻松松。

    在修真盛世的界天，只要灵药充足，凡人也能活到二百岁。不过凡人活到二百岁，是延缓了衰老，从中年到老年的过程不断拉长，最终仍是难免生机衰竭。而修行者寿数增加，是生命本质的升华，从筑基开始，衰老的速度就明显放慢，几乎能够保持在筑基时的容貌。很多修行者卡在神藏、金丹境关的时候，都能活数百岁，最终身死灯灭的时候，容颜才会在短短几年之内衰老。

    商秋长筑基之后，像茯苓软玉膏、五香芸芝酒这样的灵药，对他来说的用处就有限了，因为他的生命本质升华了，不是普通的灵药可以增益添补的。

    随后乙木青龙阵开放参观，其中的神异更是引得人们赞叹。而商秋长这时候已经隐在幕后了，他要等到七天后第一批茯苓软玉膏制作出来才能离开。

    本来商秋长的打算是乙木青龙阵建成之后，在阵中晋升筑基。但是没想到华国手笔太大，直接超出了他设计的规格，现在阵中乙木灵气太浓了，对于想要以水相晋升筑基的他来说，有点不合适了。

    而且冥冥之中，从栖霞山顶被批给商秋长作为道场开始，商秋长就感觉，这个被自己命名为“栖霞靖庐”的道场，才是自己真正的筑基之地。

    心血来潮未必无因，一念既起自有因缘，兴起了这个念头，商秋长对于在京城筑基便不太执着了。

    除了正常的炼法之外，商秋长准备再为福缘之气搏上一搏，于是京城鼓楼等老街巷中，就出现了一位身着道袍，容貌清隽的年轻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