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海客奇珍

    “这就是今晚第一件拍品，天然龙涎香，重4.5公斤。”两个一身黑的工作人员带着面具，将第一件拍品从侧面推了上来。

    摆放在上面的是一块长条状的黑褐色物体，如同一块石头，表面隐隐有些光泽。

    “虽然刚开始说是各凭眼力，不过主要说的是与修行有关的东西，像龙涎香之类的东西，这里还是能保证真品的。”玉真子对商秋长小声说道。

    商秋长没有上去，而是直接以灵明窍观气，这块龙涎香表面看起来黑乎乎，像块泥石，内里却有灵气隐隐流动，而且显出一种天然的气机，绝非人造之物。天然龙涎香近些年越来越少见，这一块算是很罕见的珍品了。

    “众所周知，龙涎香自古以来就是名贵的香料，以秘法合香，可以稳定神魂，凝聚念头，是修炼必不可少的辅助，而且龙涎香用途广泛，也是敬赠长辈的绝佳礼品。”拍卖师说到最后一句，双手抱拳，往上举了举，“各位可以上台了。”

    商秋长听了他的话，感觉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龙涎香是制作合香的最常用原料，有些观想自照，冥见神意的存神法门，在修行者刚入门，心思不定的时候，就需要灵香来帮助清除杂念，稳定心神，在一些丹药的炼制中，龙涎香也是常用的辅药。但龙涎香最重要的用处，还是制作敬奉神灵的供香。

    中记载有数十种修行神道的合香香方，其中很多种都需要用到天然龙涎香，对于刚入神道修行的修士来说，用龙涎香这些灵材制作的和合供香就是最重要的修炼资源。

    这个拍卖师寥寥几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尤其是“敬赠长辈”这句，加上那高高抱拳，商秋长相信绝不是巧合，而是意有所指。

    几个人感兴趣的人上去看了一圈，拍卖师就开始竞拍了。

    龙涎香的起拍价是一百万，可谓物美价廉，几个有意出手的客人先十万十万试探着加了几轮，竞争就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

    “商道长，这家拍卖会，是会员制的，你只要在这次拍卖会上买一件东西，就能拿到会员卡，如果有看中的，不妨出手拿下来，若是不凑手，我这里也积攒了一些。”玉真子小声说道。

    商秋长便也举手叫了一次五百万，见别人立刻加了上去，也就没了争胜的心思。龙涎香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付景州那里就藏有一些库存，商秋长对此物并无急需的必要。

    要说比拼财力，商秋长也是有几分底气的。商秋长的宗特部证件里那枚芯片，可以调用一亿元的资金，可以先买后报销，是宗特部只给天地神鬼四部高人开通的福利，为的就是让他们恰好遇到需要的宝材或者珍贵的宝物时可以及时购买。

    不过用了宗特部的钱，还需要报账，而且买的东西作什么用途也要说明，不是十分自在。付景州给商秋长也开了一张银行卡，一次性消费额度最高五亿，累积额度则不设上限。

    当然了，所谓的不设上限，也必然是以付景州的总资产为上限，付家虽然不是顶级权贵，但是几代经营，家中始终有人专心商业，资产庞大，付景州掌握得资产也不低，足够商秋长逞一逞豪富了。

    商秋长自然也不会做出拿付景州的钱去挥霍放纵的事情，且不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花的多自然回报付家的也更多，单说凡俗的享受哪能比得上长生仙道，他现在根本看不上那些世俗的享乐。

    拍卖师的风格比较冷静，并不像商秋长想象的那样大呼小叫，疯狂煽风点火，反倒有点来去随意的意思，只是稳稳地念出一个个报价。

    龙涎香最后以九百万的价格成交，这个价格比市面上天然龙涎香的价格应该要高出不少，不过这块龙涎香品质不凡，应该是灵气复苏之后才产生的，蕴含着灵气，倒也确实值这个价格。

    第一件拍品自然是想博个开门红，不过那个拍卖师带着面具，也不知道对这个价格是否满意。

    “一点开胃小菜之后，让我们请上今天的第二件拍品。”拍卖师伸出手，第二件拍品被推了上来。

    第二件拍品是一颗十分巨大的海胆，色泽深紫，足有西瓜大小，装在特制的水箱之中，还保持着鲜活。这样的海胆已然是受到灵气复苏的影响，蕴含着非常浓郁的气血之力，是大补之物，对武修来说直接食用就很有好处，若是经炼药高手调制成血气灵药，就更能大大缩短修炼血气的时间。

    拍卖师也着重从海胆的食补功效方面来介绍，着重说明了对武道修士的作用，十分懂行。这颗超大海胆底价五万，有不少人出手，但加价都十分谨慎，最后被人以七十万的价格买走。

    从他们加价的手法来看，没有人盲目哄抬跟风，都是十分审慎地消费，七十万买一颗能够补益气血有助于修炼武道的珍奇海胆，是可以接受的，再抬高就有所不值。但在商秋长看来，却仍是十分咋舌，没想到现在修炼所需的宝材就已经昂贵到了这等地步。

    接下来拍卖会又拿出了几件珍宝，通体莹碧的海蛇胆，色若赤铜的红血海参……都是海中的特产，主要功用都是补充气血，价格也是一路走高。

    商秋长也看出来了，这个私密拍卖会，卖的似乎都是来自海上的珍品，背后必然有能够出海捕获深海鱼获，寻找海中奇珍的能力。只是这些东西，却都是生食血食，没有经过什么处理。

    要知道海胆等灵材再珍奇，也是天然的食物，气血之力虽然浓郁，但杂质也多，除非有丹道高手调制，否则功效远不能和商秋长炼制的火枣相比。而商秋长制作火枣所需的药材才多少钱，要是拿到这个拍卖会又能卖出多少钱？

    就先后卖出的这些东西里，拿出几样，制作成雪胆紫晶胶之类的练武奇物，那价格怕是要攀上数倍。

    商秋长很怀疑，不仅拍卖会背后的人没有这样的手段，就连买下海胆的人，应该也没有这样的手段，只能拿去直接食用而已。

    有些浪费啊，商秋长摇了摇头，他手里倒是有料理这些珍宝的方法，不过他走得不是武道，并不需要这些血气灵材，若是只是为了炼制宝物来赚钱，却是没有那个必要。

    下一件拍品被推了上来，商秋长总算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

    那是一棵一米来高的珊瑚，色泽红艳，质地莹润，隐隐如有霞光在其中流转，这层霞光甚至弥散开来，映得周围的房间都显出淡淡的红色。珊瑚自古以来就是珍宝，可以做珠宝首饰，可以做观赏珍玩，也可以入药。从现代医学角度来看，珊瑚的药用价值并不高。但蕴含灵气的珊瑚，天然吞吐海水精华，却可以用来炼制一些丹药。而珊瑚更重要的作用，则是可以炼器，尤其是女修喜欢炼制钗环簪镯之类的首饰法宝，蕴含灵气的珊瑚都是极佳的宝材。

    “各位，这株血珊瑚树的品相，不需要我多说，血珊瑚是滋补气血，壮骨益髓的绝世珍宝，甚至传闻，武修若是困于瓶颈，可以服食血珊瑚强行冲关，它的珍贵不需要我多说，起拍价，五百万。”拍卖师说道。

    商秋长不禁大摇其头，他还以为这个拍卖师的见识多么深广，到了这里最终还是露怯了，竟然将血珊瑚树归类到补气血的灵药上去了。这么说虽然也没错，但真真是暴殄天物。

    清源派有三法四经共七门真传，其中三法，都是以水象道，所以清源派有很多以水生海生奇物炼制丹药法宝的方法，血珊瑚在其中非常常用，这么大的血珊瑚树也确实少见，所以商秋长这回也不再礼让，直接加了一百万上去。

    其他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件血气浓郁有如实质的珍宝，纷纷举手加价，血珊瑚很快就加到了九百万。

    “一千五百万！”一个生硬的声音突然开口，直接加了六百万上去，无疑是试图制造一锤定音的效果。

    “一千六百万。”商秋长不紧不慢地加了一百万上去。崽卖爷田不心疼，商秋长虽然如今身份不同，但手里还真的没有直接花销过这么大的钱数，果然钱多了就是个数字，反正背后有人报销，商秋长叫起价来毫不心疼，还有点暗爽。

    “哲克轰闪瑚，窝一定那倒！”那个叫价的人猛地站起身来，生硬地说道，“两千万！”

    “两千一百万。”商秋长仍是只加了一百万，脸色却是有点古怪。

    因为那个人起身之后，口音一下变得非常明显，并非华国任何一地的口音，分明是个外国人。

    “哼，哪儿来的洋鬼子，也敢在这耍威风？”有人不满地哼了一声，举派又加了一百万。

    “两千五百万！”这个外国人喊数字的音调倒是不错，看来在华语上是下过不少功夫的，他的双眼透过脸上的曹操脸谱面具，凶狠地扫视着四方，这一次加价，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霸道的幅度。

    “两千六百万。”商秋长依然是不咸不淡地加了一百万。商秋长的性子和他母亲商心碧很像，对于喜欢的东西，是不吝啬钱财的，但是两千六百万买一株珊瑚树，也有点超出商秋长的心理价位了。

    “三千万！”外国买家现在瞄准了商秋长这个唯一的敌手，面具后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商秋长。

    “嗯？”商秋长回望了一眼，那个外国人身体微微一晃，随即站不住般坐了下去。

    “这位先生，请你遵守拍卖会的秩序，如有再犯，我们就只能请你出去了。”拍卖师适时开口，警告了那个外国人一句，眼睛却是难掩惊诧地看向商秋长。

    刚才那个外国人，用了某种精神秘法，试图压制商秋长。可在商秋长凝练的真气面前，那点小法术完全不够看，商秋长只是紧守心神，都没有刻意反击，玉蟾真气微微转动，就让他眼睛里放出来的精神秘术石沉大海，反倒让那个外国人吃了个暗亏。

    拍卖师是知道在场每位客人来历的，他知道那个外国人来自国外一个传承悠久的隐秘教派【翡翠密会】，在西方超凡再现之后，这个教派迅速崛起，实力不容小觑。这个外国人是这个隐秘教派在外面行走的【风行者】，是有着真正修为的西方魔法师，没想到一番暗中交手，竟好像是这位风行者吃了不小的暗亏。

    引荐这个年轻人的玉真子，是个没什么厉害本事的风水师，怎么会认识这么年轻又这么厉害的人？

    拍卖师心中凛然，赶紧迅速喊价三次，将血珊瑚树落锤给了商秋长。

    对于商秋长来说，那个外国人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哪怕掌握了一点术法，也完全不够看，所以毫不在意，连头也没回。

    这棵血珊瑚树已经算是灵物级的宝材，也是拍卖会到了中期的一个小高潮，同时也预示着拍卖会后半场的开始。

    “下一件出场的拍卖物，想必大家已经期盼已久了。”拍卖师的音调略略提高，将大家的注意力从刚刚的暗斗里拉了回来，看到那件推上来的物品，在场的很多人都不自觉挺直了脊背，看来是早就知道今天的拍品有哪些东西。

    玉真子也有些莫名其妙，随即有些尴尬，意识到可能是因为他实力低微，所以主办方并没有给他拍品的目录。

    商秋长也不以为意，反倒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的拍卖品。

    那是一柄略微有些暗沉的古剑，通体赤红，如同凝血，表面有些粗粝，长约一尺。说古剑却也不对，因为它没有剑锷剑柄剑镡，只有剑身，剑身略带弧线，如一条狭长的柳叶。

    “这是一柄古代剑修留下的飞剑，因为遗失海底多年，略微有些受到侵蚀，但是它的锋利，依然让人惊叹！”拍卖师这一次特地拿起拍品进行展示，只见他从飞剑旁边，拿起一把锋利的菜刀，先用菜刀擦擦劈开了两根坚硬的甘蔗，以示这是真正的菜刀不是道具，接着将飞剑固定好，将菜刀对准了飞剑的剑刃往下一砍。

    应声而断！

    断做两半的，正是拍卖师拿在手里的菜刀，现代工业精工制作的菜刀，在这柄飞剑面前如同豆腐一般整齐切开。

    “这柄飞剑有多锋利，我也不再过多展示了，我想要告诉大家的是，是它的珍贵。”拍卖师将飞剑用白布捧起，在灯光的映照下，略显暗淡的剑身却掠过一道刺目的精光。

    “飞剑之术，自古就是华国的秘法，乘剑入青冥，千里取人头，这柄飞剑灵性非常，里面或许隐藏着修炼飞剑之术的奥秘。”拍卖师有些狂热地说，“要不是没法研究出其中的秘密，这件飞剑是绝不会出现在拍卖会上的。”

    “你们都研究不出来，又怎么敢说里面有飞剑的秘法？”有人提出来道。

    “因为我们发现这柄飞剑的时候，它，是活的！”拍卖师语出惊人，“它在海里就如同游鱼一般，根本拦截不住，还折了我们好几个兄弟，这样的飞剑，除了云楼观，你可曾在哪里听过？”

    商秋长没忍住，嗤地闷笑了一声。

    “这位先生，有什么意见么？”拍卖师眼神一冷，盯住了商秋长。

    商秋长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意见。”

    说完之后，他又用略低却又让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玉真子说了一句：“我不会干当面拆台这么没品的事的。”

    拍卖师面具后面的脸怕是要气得铁青了，但这种时候，他也不想节外生枝，还是照常请大家上来看过之后，开始拍卖，起拍价是两千万！

    那位操着古怪口音的外国人，似乎恢复了过来，竟然不死心地又站了起来，直接叫价到三千万！

    “华国之大，岂容你这黄毛猴子撒野。”那位之前就曾经出声为血珊瑚树加价的人，缓缓站起身，托了托脸上的关公面具，低沉说道，“五千万！”

    “六千万！”戴着曹操面具的外国人嗓音沙哑，明显带了怒气。

    “七千万。”另外一个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却是一个略显成熟的女声，此前拍卖的诸多宝物，她从未叫过价！看她选的脸谱，却是个女旦角，商秋长看不出来。

    “八千万！”外国买家压低了声音，又是一千万加上去，很是凶狠地撩了撩有些凌乱的金发，但却没敢动用刚才的手段。

    “八千一百万。”关公脸买家反倒坐了下来，一副淡定口气。

    他和外国买家彼此相争，每次加价一百万，不急不缓，十分耐心地将这把飞剑的价格一直加到了九千三百万。

    “一亿。”半路杀出个李逵，一个戴着李逵扮相脸谱的买家突然开口，再次玩起了一锤定音的手段。

    “一亿一千万。”那位许久不开口的女士，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柔柔开口，声线却生生掐在了大家的心里极限上。

    一亿一千万，这可都是钱啊，只为了买一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暗藏飞剑之法的古剑，实在是有些超出大家的预期了。

    那个外国买家站在那儿沉默了几秒，他的同伴看不下去了，拉着他轻声说了几句，才让他坐了下来。

    商秋长耳聪目明，却是听到那人用美语说得是：“别忘了，什么才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这把古剑，不重要！”

    “但这是华国古代修士的炼金制品！”被拉下去的外国买家低声说道。

    “不重要！”他的同伴强调了一句，终于将他的怒火压了下去。

    这等华夏重宝，在关键时刻总是能激起同仇敌忾之心，将他压下去后，剩下几人就收敛许多，又叫了几轮，最终以一亿一千六百万的价格成交。

    尘埃落定，大家也都轻轻松了一口气。这家拍卖会里奇珍异宝极多，说是各凭眼力，却没有纯粹的“假货”，都是有些神异的东西，所以大家才敢放手竞价，以前也曾出现过几次天价，还要高于今天的飞剑。但是在拍卖会下半场刚开始就达到一亿天价，还是超出了大家的意料，在场的人都预感到，今天的拍卖会到了后面，恐怕会创出新高。

    “等等。”最终拍到这柄古剑的，却是那位不显山不漏水的女士，她起身叫住了拍卖师，阻止了想要将拍品推下去的两个安保，款款走上前面，“我现在就要付钱。”

    拍卖师微微愕然，随即笑道：“您的信誉，我们是信得过的，还是按照老规矩，等拍卖会结束，统一结算交货吧。”

    “既然你信得过我的信誉，那我现在想看看这件东西，应该也可以吧？”这位女士语气温柔，话却掐得很准，将拍卖师的拒绝憋在了喉咙里，她盈盈一笑，“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刚才看这位小兄弟似乎有点意见，想请他点评一下这柄飞剑，你放心，无论他说了什么，这柄剑我都要定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先付钱。”

    拍卖师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这个要求：“这，您这样不太好吧？”

    “东西已经是我的了，有什么不好？”她转过身，看向商秋长，“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刚才好像很瞧不起这把飞剑的样子，不知道能否给我说道说道？你放心，鉴定费我给你一千二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