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白华！你在干什么！白华！”

    “我在干什么？哦……是文森特啊，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他们走了你才回来啊。”白华目光迷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愤怒又难过，白华一时半会理解不了文森特为什么这样。白华的手不疼了，依靠疼痛保持住的清醒正在慢慢消失。白华分不清眼前这个人是真是假，根据他刚刚的经验，分不清幻觉的话，只需要在手上扎一下就好了。

    白华当着文森特的面举起那只笔。

    “白华！”

    与这厉声呵斥同时传进男孩耳朵里的还有响亮的巴掌声。文森特气急了，他居然把白华恻压在床上，狠狠揍了他的屁股。炸在皮肤上的痛感唤醒了白华的理智，他含着怯懦的眼泪，连声叫着男人的名字：“文森特！文森特！我错了！”白华没有求饶，他只是急切地渴求文森特原谅。

    文森特不管不顾，坚持用巴掌扇打这只不懂的爱惜自己的小狼崽。他控制力道，避开了白华身上的瘀伤，让那团圆润白皙的臀肉在他手下瑟瑟发抖。这份痛楚其实远不及白华扎伤自己的时候，但白华熟悉这个感觉。白华和文森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每次他犯错误都会被文森特抓过去以各种方式惩罚，白华不喜欢被文森特惩罚，可文森特愿意收拾他就代表着文森特愿意管教他；就代表着文森特不会离开他。

    白华突然病态般地爱上了的疼痛。

    文森特发现手下的小狼崽没什么反应不免心慌，赶紧把白华调整成一个合适的姿势让他先休息。“我去找医生，帮你处置一下手。”

    “别走！”白华叫住文森特，声音竟有些哀怨，“求求你别走，别离开我，文森特你揍我吧，你惩罚我，你，你上了我也行，就是别走好不好！”

    文森特愣住了。

    白华见他没有反应，竟然不顾自己的伤势磕磕绊绊爬起来拽住文森特的衣袖：“求你了，别走！我害怕！”

    文森特被白华这种状态惊到，他着实害怕自家崽子再折腾出什么事，连忙坐下来抱住他安抚：“我不会离开，别怕，我只是去找一下医生。”

    白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冷静下来喘着气：“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不想让你为难，”他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哀泣着，连声音都变了调，“我只是又看到了他们，为什么这些人怎么都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白华突然开始剧烈挣扎，他结了痂的伤口被他自己重新撕裂，渗出殷红的血……

    “伤口撕裂得不算严重，但是手背给他划烂了，还有小病人臀部的伤，”埃尔维斯皱着眉跟自家胞弟简述白华情况，“他怎么做到自虐到那个地方的？”

    “是我揍了他屁股，刚进门就看他这样，有点生气，没忍住打了他几下。”

    “打得好。”

    兄弟俩尴尬地互相对视一会儿，埃尔维斯侧过头假咳一声，收拾收拾情绪难得正经起来：“我听着你的描述，白华的创伤应激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多了。”

    文森特望向吃了药安睡下来的白华，目光里充满了自责：“我应该想到的，我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病房。”

    埃尔维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有没有看医生？”

    “他很排斥，白华现在不愿意接触任何人，连他妹妹他都不想见。”

    埃尔维斯长叹了口气：“不是没有突破口，你不就是那个白华愿意接近的人吗？他现在这样敏感，我是不建议找一个陌生人帮他治疗心理疾病。白华的身体可比他心理还要脆弱，他要是再弄断两根骨头，我们又要手术台见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文森特攥紧拳头，给他不着调的兄弟一拳。

    “诶！你怎么就会拿我撒气！”埃尔维斯揉揉自己一点也不疼的胸口，他本能扫一眼文森特的手，皱起眉头，“你看你非要手欠打我，伤口出血了吧。”

    “没有，是刚才控制白华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文森特很小心地瞥一眼身后窝在被子里的小狼崽，那小家伙明显是听到他了他说话，苍白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愧疚。白华在文森特在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的。

    埃尔维斯也注意到了，嘱咐一句文森特别让白华想太多，便离开去护士站拿药好一会给文森特处理伤口。

    病房里因为埃尔维斯不在而瞬间安静，文森特没立刻开口，先是看了会儿愧疚得要融化到被子里的白华。

    文森特走过去，“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我喜欢疼痛的感觉。”白华垂头躲避文森特的目光，“对不起。”

    “我不会原谅你，”文森特居高临下，声音里却充满耐心，“因为我不允许你伤害你自己。”

    “但是……”

    “白华，别再伤害自己了。”文森特语气软了下来，“如果你真的需要疼痛来维持自己清醒，那就让我来吧，我绝对不会伤害到你。”

    “你不会伤害我，”白华喃喃自语，激动得有些哽咽“我相信你，我都听你的，文森特你不会伤害我对不对。”

    文森特怜爱白华，细心地把他眼角的泪痕擦掉：“对，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你要听我的话。我们约法三章。”

    白华驯顺点头。他记得他被文森特接回去的第一天也是这样约定了很多事。他一时间想不太起来当初文森特跟他说了什么，但是白华记得文森特抱过他。那么多年了，都没有人抱过他。以前的一些事像被翻开的书页一样从白华眼前快速闪过，白华依赖地贴在文森特的手上像一只终于找到家的幼兽。

    “第一点，我要你认真养伤，好好活着。第二点，我不许你以任何形式伤害自己。第三点，你一定要信任我。我会全力保护你，白华，我爱你，我绝不会伤害你，我会陪着你渡过一切。”

    “如果我做不到怎么办？”白华担忧自己无能。

    文森特亲了亲他心爱的小狼崽，低声说：“老规矩，揍你屁股。”

    “谁要揍谁屁股？”某个看不懂气氛的埃尔维斯端着一盘药兴致勃勃地打听，埃尔维斯借了和文森特长得一样的光，没被白华排斥，他走到文森特眼前打趣他的胞弟道：“是你吗文森特？你又要被大哥揍了？”

    “你闭嘴！”

    “我不闭嘴，而且我还要你把手伸出来，快点！”埃尔维斯见到文森特吃瘪就会极其快乐，他甚至要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一旁默默观战的白华，“知道吗小狼崽，你男友小时候受伤全都是我处理。我追着他给他上药！”

    白华不敢吱声，只是无辜地看向文森特。

    好的那只手枕在了自家小狼崽脑袋底下，坏的那只在埃尔维斯手里，文森特能做的就是抽动眉毛以及承认。

    “小狼崽啊，要是文森特欺负你就找我们大哥告状去。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

    白华犹豫片刻，摇摇头。

    “因为他被大哥暴揍了一顿，被大哥用藤条抽得站都站不稳！在床上趴了一周，我给他涂了一周的药。我跟你讲啊，那时候文森特的屁股……”

    “埃尔维斯！你废话太多，把我家白华吵到了，出去！”

    文森特也记得每次埃尔维斯给他上完药后他都会把这个碎嘴又腹黑的话唠撵出去，就像今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