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白华虚弱的呼喊还没结束就被冲过来的文森特横抱而起带到楼下。文森特小心翼翼地把白华安置在后座，开着车便火急火燎地驶向医院。他不用问也能猜到这个小家伙肯定是又不听话跑到极夜去了，不过他暂时没空去探究原因，当务之急是要保证白华千万不能出事。

    后座上传来了男孩若有若无的呻吟声，揪得文森特心像是被猫挠了似的不安，他连车都顾不及停好就抱着白华跑进了急诊科。挂号、问诊、做检查、输液......一大串事情忙活完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白华软绵绵地靠在文森特的肩上挂点滴。

    还好白华只是得了不太严重的急性胃炎，文森特长舒口气脱下西装外套披到蔫得像个破菜叶的白华身上，并把他往自己方向搂搂。刚刚入冬，夜晚气温骤然降低，文森特很担心自家本来就病着的小狼崽再被寒风冻坏。

    “白华，冷吗？”文森特尝试着轻唤一声。

    文森特坚实的胸膛让白华觉得甚是安心，他半阖着眼，那一身傲骨早就在文森特低沉温柔的询问下被抛的一干二净，白华迷迷糊糊地偎在文森特怀里讲出了心里话：“嗯，有点。”

    文森特叹了口气，小心把白华挪到自己的怀里抱着，顺带手把盖在白华身上的衣服掖得更紧实一点。“白华你是不是去极夜了？”

    “是……”

    “啧，你喝酒了吗？”

    “我，我喝了。”

    文森特的脸色瞬间黑了起来，但他还是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语气耐心询问：“你喝了多少酒？”

    “好多吧，也许能有一整瓶。”白华现在脑子不太清楚，根本反应不过来，顺从地有问必答。

    文森特眯了眯眼睛慢慢地把手覆上了小狼崽的屁股，做了好一阵自我宽慰后才把想揍翻白华的冲动变成了抱紧他的动作。文森特贴近白华的脑袋柔声威胁：“刚才医生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弟弟身体不好，本来就有常年的慢性胃病还跑去喝烈酒，说我这个大哥不负责，不懂得照顾你。小狼崽，因为你我被人家数落了十多分钟。”

    白华意识清醒了一点，听到自己连累了文森特，不免愧疚起来，低下脑袋怯懦地蹭了蹭文森特的外套嗫嚅道：“对不起……”

    “仅仅一句对不起吗？”文森特体会到了欺负狼崽的快乐，得理不饶人，“你不该揍吗！”

    “唔，该揍……”白华自知理亏，怯懦地应了一声。

    点滴里的药液打进身体里会让人感觉冷得厉害，白华本能地寻找让他安心的热源，往文森特的胸口凑了凑。就算他跟文森特间有说不清的恩怨是非，此刻白华也愿意暂时忘记一切找一块避风港。

    这样的避风港，白华落寞地嗅着文森特身上的味道，他真的很想要一个像文森特一样的大哥。

    文森特陪着自家狼崽子折腾了一大圈直到临近九点才得以回家。尽管有些疲惫，但他依旧按照医嘱坚持熬好养胃的鸡汤端到了白华的房间里。恢复精气神的白华看了一眼别过头，他还是胃里难受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乖。”男人端着碗递到白华眼前，白华皱了皱眉把头又扭到了另一边。文森特好脾气的把碗挪过来，却没成想小家伙别着劲又把头转了回去。来回两次后，文森特意味深长地瞪了眼白华把碗放在一边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文森特拎着从浴室找来的发刷继续给白华喂饭。

    “乖。”

    白华觉得自己胃口大开，抱着碗风卷残云。文森特满意极了白华的顺从，对着那个吃完东西就躲远的小狼崽招招手。

    白华不傻，抗拒地摇头：“我觉得这个距离……挺好的。”

    文森特挑眉，用非常明显的动作碰了一下发刷。获得暗示的小狼崽只好硬着头皮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在距离文森特还有十公分的地方被耐心耗尽的文森特一把扯了过去。白华来不及反应就被牢牢困在文森特的怀中，面朝文森特跪跨在男人的左腿上。

    白华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只好老实地呆在文森特用臂弯圈出的小圈子里，虚倚上他的肩膀上垂头丧气地盯着文森特背后的墙面。

    突然身下一凉，响亮的巴掌声从他的屁股上传来，紧跟着是密密麻麻的胀痛。

    “呃！”白华大惊失色，慌张地扭动身体想逃出文森特的桎梏。可他过于高估自己的能力，文森特只是略施小计就将白华夹在臂弯里，惩罚地加快了在他身后落巴掌的速度。

    但加的只是速度，并不是力量。

    文森特完全是以吓唬小孩子的手段收拾栽在他手里的小狼崽。雷声大雨点小，文森特每次都是带着呵斥高高举起手掌，再轻轻落在白华细嫩的臀肉上。白华只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文森特的一双大手扇得左右摇晃，像两颗果冻扑腾来扑腾去，孤独无依。

    白华又羞又怕却不敢挣脱，下意识羞愤出了哼唧声。他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有多可爱，文森特听着那小动物才能发出来的细幼交换，恨不得把他揉搓进心里。

    “咳！”文森特佯装严厉地轻咳，挑眉问道，“错哪了？”

    “不该喝酒。”

    “啪！啪！”

    白华吃痛，错愕地张大眼睛，他本来想狡辩两句反抗文森特的暴政，可一看到文森特灰蓝色的眼睛，他就想起了自己在浑浑噩噩时心的愿望，白华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我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告诉我，哪不该去？”

    文森特继续逼问，顺便再给两巴掌让狼崽的屁股更加鲜艳。

    “极夜。”

    温暖明亮的卧室骤然冷了下来。白华张了张嘴什么也解释不出来，仅仅是酸涩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文森特无动于衷，安静地凝望他。白华读不出男人的心思，别过头：“对不起，我没有遵守诺言，请……请惩罚我吧。”

    “嗯。”

    既没有询问他原因，也没有怒气，文森特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遵从白华的选择扬起手。他带起了风和影子，吹冷了白华心中微弱的期盼。白华咬牙，闭上眼睛，等着名为“文森特”的狂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