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奈特，你昨天晚上服侍老师很幸苦吧。”阿尔弗莱德意味深长地盯着奈特脖子上绯色的吻痕，又瞧了瞧奈特身后，“屁股也没少遭罪。”

    奈特埋怨地瞪了眼阿尔，拽拽衣服赶紧掩饰劳伦斯的罪行，“不跟你这个出卖朋友的坏蛋讲话！”

    “哎呀，好了好了，别生气啦，”阿尔弗莱德憋着笑，拽着奈特的袖子小声问：“老师封印了你的力量？他是怎么做的？”

    奈特突然脸红，扭捏地支支吾吾到：“就是……就是用那个长长的东西涂涂画画的，把我身上都弄湿了……”

    “用长长的东西！弄湿了！”阿尔弗莱德倒吸一口冷气，某个高大的形象在他心里出现了裂痕，“老师还挺会玩哈……”

    “你在想什么，”奈特正经了一点，给阿尔弗莱德一个白眼，“就是用药水在纸上写了魔法阵，然后印在我身上，”气阿尔弗莱德是件很快乐的事，他打了个响指，看着指尖冒出来的小火苗坏笑，“嘿嘿，主人说我要是表现好就在三个星期后解除对我的限制。”

    “我看不需要三个星期，三个小时之后你就能磨着老师吧封印解除，”阿尔弗莱德咂嘴，很轻松地抱头伸个懒腰，“我听说科里亚蒂昨天被皇家骑士团带走了，他大概是完蛋了，女王可是最厌恶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男孩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并肩同行走在走廊里。他们的目的是大教室，不像是实验室区那种偏僻的地方，大教室位于一楼南面的尽头，接连转角楼梯。但不知为何，越往那个方向去，来往的行人却越来越稀疏。

    “好奇怪啊，我记得那个方向不应该没人啊。”阿尔弗莱德疑惑，扭头看向奈特。

    奈特站定没有表示，皱起眉头望向那个方向。强烈的不祥在他心里蔓延开，他犹豫几秒踏出一步。

    顿时，恶臭的血腥气直冲鼻腔，就好似专门等待他们似的，一个由黑色黏液和数十具残肢拼接而成的怪物张牙舞爪地爬向他们。

    “我等你好久了……我恨你啊……恨你啊……”

    残肢依附在科里亚蒂的身体上，狰狞挥舞，向前贪婪的抓挠。科里亚蒂在黏液的蠕动下被迫移到走廊的中心，他现在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控制他的正是他脖子上长出另一个头颅——是那个人偶姑娘的模样，科里亚蒂的心脏位置，两只枯骨一般灰白色的手臂顶破胸腔长出，一上一下不知疲惫地抓取的被残害之人的尸体供女人啃噬。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男人每走一步都有粘液滴落，散发着臭烘烘的血腥味。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些什么，黏液代替血液从他的七窍冒出。

    “是你害得我……奈特……白龙！”

    比起看过的血月幻境里华丽怪异的恐惧，这种直冲面门的恶心更让人生理不适，阿尔弗莱德只觉得胃部有巨浪翻涌，他没忍住吐了出来。

    “奈特，我们……”

    “你快走，去找劳伦斯，躲到他身边！”奈特压低声音，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峻，他没想到科里亚蒂被带走后居然和傀儡的死魂融合到了一起。奈特没时间细想，现在更严峻的是怎么能逃出去，他被劳伦斯限制短时间内没法使出太多力量。

    阿尔弗莱德点点头，一步步后退，屏息凝神，如履薄冰，生怕打破这僵持。

    食物越来越少，渴望新鲜血肉的女人头转动眼珠盯在两个男孩身上。

    “跑啊！不要回头！”

    阿尔弗莱德没有任何一秒的犹豫，向着他们过来的方向拼命奔跑。身后，黑色黏液的浪涌顷刻间吞噬奈特银白的身影。

    与往常一样，今天的紫罗兰依旧沉浸在宁静之中，过于安逸的学术气息让这里的人失去了对危险的嗅觉。直到野兽般的嘶吼惊动整个校园。

    很多人呆立在原地，还有些人四处张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瘆人的叫声弄得人心惶惶，大家迫切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不出两秒的等待，甚至连嘶吼的回音都未消失在紫罗兰。高耸的第一教学楼被破开一个大洞。

    银色的身影从洞里直直飞了出去，像被折断羽翼的鸟一样摔在地上。奈特倒在地上挣扎起身，却无奈粉骨碎身般的剧痛令他无法动弹。就在几秒钟之前，当那鬼东西发现根本无法吞噬掉奈特的时候，被怨恨腐蚀的科里亚蒂选择折磨他。

    已经半死的人摇摇晃晃，在恶臭中直起身体并抬高他扭曲的胳膊，从小臂开始，那里的皮肤和骨骼已经被毁坏，异变成了黑色的黏液触手。

    科里亚蒂身体里的女人见到了诸多鲜活的生命兴奋到狂叫：“食物……我要更多的食物！”

    四周净是惊恐的哭嚎声，奈特躺在地上视线里是惊慌失措的人类。黑色的触手卷起四散奔跑的学生把他们溺死在黏液里，往日鲜活骄傲的生命就在顷刻间消殒。它玩弄地屠杀无辜者，似乎新鲜的血肉远没有人群的恐惧令他满足。

    真是，可恨。

    奈特因痛苦而半闭的眼睛猛然睁开，狭长的黑色龙瞳泛着寒光。即便他并不喜欢人类，但作为守护世间的巨龙，在他面前亵渎生命便是不可饶恕的冒犯。

    奈特弓着身体缓缓站起，肉眼可见的寒气在他身边疾速凝聚。但碍于劳伦斯加固在他身上的封印，寒气一时间还无法成冰。

    科里亚蒂怪笑，欣喜若狂。他梦寐以求的永生力量就在眼前这具周身环绕寒气的身体里。只要破开他的心脏，取出里面的鲜血，他的尤瑟夫卡就可以活过来了！

    “永生！”黏液怪物兴奋地狂叫，触手抛开死掉的学生和老师们组成一根巨刺串向奈特。

    奈特咬着牙把身体里最后的力量集中在手上。

    “退下！”

    耀眼的白色闪电从空中劈下，拦腰斩断巨刺。随后，闪电分成上千簇，雨点一样落入科里亚蒂的黏液里。黑色恶臭的液体被白色闪电顷刻蒸发，科里亚蒂脖子上的人头哀嚎不止。

    几乎吞掉半个休息空地的黏液在闪电猛烈的攻势下退缩。奈特仰着头愣愣地盯着把自己护在怀里，挥舞法杖控制闪电的劳伦斯。

    奈特又惊又喜：“主人！你居然还有法杖！”

    “我很少用，但是今天特殊！”劳伦斯立刻打断奈特，科里亚蒂比他想象得还要难缠。白色闪电只能击退他一时，很快那黏液又潮涌似的向他们逼近。今天很大一部分教师都被突然叫去参加皇家术士议会，仅剩的人只能勉强做疏散和救援工作。

    他和奈特相当于孤军奋战。

    果不其然，白色闪电逐渐式微，由死者的血肉化成的黏液再次占据上峰。

    劳伦斯神情严肃，他知道奈特可以帮自己忙，但是科里亚蒂也知道。触手高频率的攻击让他没有空隙解开奈特身上的封印。

    再这样下去，奈特、阿尔弗莱德甚至整个紫罗兰都会惨遭不幸。

    “奈特，躲到我身后！”

    劳伦斯率先松开环住奈特的手，上前一步把男孩挡在自己后面，然后立即吟唱咒语。

    天火坠落，砸入恶臭的黏液泥潭里，黑水反卷把火焰压至身下。神圣的火焰与罪恶的血水混合在沉寂的刹那，随之，黏液中爆出热浪，硬生生炸断了科里亚蒂胸口的两条手臂。

    那男人与他的尤瑟夫卡一同嚎叫，凄厉异常，跌倒在自身化成的淤泥一样的血浆中。

    一场异乱似乎得以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