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短小且短小

    张家世代望族，从祖上从商，传了几代。到张旭这一代子嗣凋零，只剩下这么一脉。

    张怀素进到院子，发现院子和几年前的样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前院子里栽植的桐树不知道为什么被砍掉。院子四周架起来层层的铁栅栏，密不透风，像是冰冷又坚不可摧的城堡。

    城堡内是被关押的公主。

    张怀素微微皱起眉头，换了鞋。老赵吩咐着下人：“把少爷行李放到少爷屋子里面。”又转头笑眯眯对着张怀素道：“少爷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老爷现在怕是睡下了。你刘姨知道你回来，又特地做了你最爱吃的豚骨面。”

    “那就去尝尝，在国外这么多年，实在想刘姨那口面吃。”张怀素看出老赵的小心思，倒也没声张什么，默默地顺着老赵的台阶下。

    张怀素向来在和自己利益不冲突的前提下对待任何人都是和颜悦色，一派君子风骨。

    吃完面，刘姨又拉着张怀素叙了会旧，大约凌晨时分，张怀素看着面前打哈切的刘姨，无奈的推着对方赶紧去睡觉。

    原本还充斥着窃窃私语的大厅瞬间意兴阑珊。赵叔让张怀素早点休息，便也自行回到寝房休息去了。

    “回来了？”

    张怀素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的声音，是张旭。

    他转身看到和自己阔别已久的便宜爹穿着一身烟灰色睡衣，容貌依旧是人模狗样，岁月在他身上根本刻不下什么痕迹。

    带着银边框眼镜，两只手里端着两杯杯茶，笑眯眯看着自己。

    像是一只神清气闲又高贵的缅因猫。

    “您别告诉我您现在才知道，干嘛还要多此一举问我？”张怀素接过张旭递给自己的茶，说话却颇不客气。

    张旭没说话，眼下一脸餍足。倒也不和张怀素计较什么，只是老神在在道：“参加完你妈妈的葬礼，也就不要回去了，横竖你也马上毕业，你觉得呢？”

    张怀素其实也正有此意，毕业答辩学校也是网上答辩。镀了层金回来，也是为了更有底气打拼自己的事业。

    现在金既然已经镀好，那就该开始打拼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怀素心里九曲回肠，父子两个人加起来有九百零一个心眼，彼此都各怀鬼胎，此刻倒也和谐。

    张怀素摇着杯子里的茶水，漫不经心问：“听说你给我拐来个小妈？”

    “嗯？老赵这嘴是真没个把门，该考虑考虑退休养老了。”张旭不喜欢被人背地议论自己的私生活，皱着眉有些不悦。

    “嗤——”张怀素轻笑，过了几秒才缓缓说道：“您别怪赵叔，这事您敢做还怕不敢知道？我妈这头七都没过，且不说我妈这个已经没了的人您对不起，就是我姥爷那块您说得过去？”

    张怀素内心是有些怨愤的，此刻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完喝了口茶，便不再开口，薄唇紧闭，像是怎么也敲不开的河蚌。

    张旭此人不是什么滥情花心的人，即便和张怀素没有任何感情，可也没有怎么乱搞过。他不喜欢，也不乐意。

    可陈迦南是第一个打破自己底线的人，张旭眯起那双狐狸眼，终于能碰到个肆意发泄内心隐秘的恶意，又怎么能让这种人有逃走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