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if线 搁浅(01)
游轮上的宴会时间已经过半,排队的客人换了一批,而依然没有人能让立柱旁绑着的那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林修齐坐在吧台旁,皱眉看着一个粗暴的客人在顾时安的肩窝处烙下一块蝶形烙印,乳白烟雾从皮肉间升起。他渐渐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叫停这样无聊的游戏。 “老板,我们在查验身份的时候抓了个人,身份像是伪造的,感觉可能是条子。”游轮经理来到他身边,弯腰给他做例行报告。 “嗯?”林修齐懒洋洋地把视线从那家伙身上抽离开,低头看经理给他拍的照片,然后忽然来了兴趣。 照片里被堵住嘴反捆住手的家伙正在咬牙切齿,狰狞着一张脸,而眼睛却依然明亮。 林修齐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顾时安在又一次意识快要丧失时被解开手上的吊绳。他没什么维持脸面的欲望与需要,于是便这么直直地摔到地上,脸埋进地毯,让意识涣散。 他感受到有人把他拖走。于是他放心地陷入失控的沉睡中。然而昏迷了不到半分钟,他就被抓着头发被迫仰起脸。顾时安懒得睁眼,因为他闻到了那股子熟悉又恶心的山茶花香水的味道。 林修齐拍了拍他的脸,话语里带着戏谑,“阿顾,看看,有人来找你了。” 顾时安的呼吸一滞,他睁开眼,看到那个人被推搡着关进个大型的狗笼里,那个他料想中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人。他的西装外套早被脱下,麻绳捆缚时将衬衫领口扯得大开,露出漂亮深刻的锁骨,锁骨上脖颈处原本被方巾隐藏得好好的荆棘纹身也因此袒露无遗。他慌张又震惊地盯着满身是伤的顾时安,想冲过来,却被两个身强体壮的侍者牢牢禁锢在原地。 他抬头看向林修齐,男人金丝镜框下的一双眼睛里带着温润的笑意。 见顾时安的眼睛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激烈情绪,林修齐耸耸肩,先行解释道:“你别这么看我,是这小子自己蹦上船的。他可倒……真喜欢你呢。”他话里最后带着一点暧昧的打趣,用手指关节体贴地给他拭去鼻尖的一点污渍。 顾时安其实没有思考很久。他现在的状态可以算非常糟糕,残存不多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个赤裸裸的陷阱,可他的底牌全无,面前也只有跳下这个选择,因此他很容易地便做出决定。 “我知道了,”顾时安开口,“需要我做什么?” 林修齐碰了碰他的侧脸,指尖游移,碰到他的干裂缺水的嘴唇。 顾时安沉默地盯着他片刻,林修齐脸上的笑意不减,像逗弄小狗一样挠了挠他的巴,像在催促。这个动作顾时安非常熟悉,熟悉到他甚至知道此时应该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才最能取悦掌控者。 于是他垂下眼睛,张开嘴,将那只修长又柔软的手指含进嘴里,用舌头生疏地舔舐。他听见不远处沈逸宁发出什么剧烈的声响,但下一秒就被堵上嘴,只冒出些含混的呜咽。 出乎意料的,林修齐没再做出进一步的举动,也没提什么要求。他从顾时安的嘴里抽出手指,从兜里掏出手帕擦拭干净指尖上沾附的唾液。 “行了,今晚你也累了,和你的宁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林修齐摸摸他的头,轻声低语地补充一句,“别想着死,也别想着逃。你知道后果的。” 房门被锁上,顾时安缓慢地环顾四周,这是间他没来过的房间,面积狭小,空无一物。只有个半人高的巨大笼子,里面塞着个麻烦家伙。 他身上的衣服都差不多被鞭子抽碎了,衬衫布料虚虚地连在身上,所幸林修齐还给他留了件皱巴巴的西装外套。顾时安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那件外套,起身走到笼子边。 沈逸宁隔着铁条对他怒目圆睁。哪怕在这种不适合的场景下,顾时安依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敲了敲笼子门,“行了,门没锁,你先出来。” 沈逸宁从笼子里钻出,顾时安刚给他取出口中塞的布条,还没来得及移开手,虎口处就想报复一样被咬了一口。 那一下咬得并不深,犬齿稍微触及皮肉就离开。沈逸宁仰起头,质问道:“你他妈在干什么?!” 随即,顾时安就抬手扇了他一耳光,语气冷淡:“这话该我问你。没事跑来干什么?你有多少条命值得这么闹?”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学什么自我牺牲的戏码?”沈逸宁语气激动。 顾时安看了他数秒,决定不再讨论这件事,“明天,你全程给我闭嘴,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开口,不要有多余的动作。我会让他放你走,你听话就好。” “……你想做什么?” 顾时安瞥了眼自己手上被强行套上手环,那处八成有监听设备,但是现在也没必要在意这些了,林修齐已经知晓他唯一的软肋,再怎么试图隐藏也只是像笑话。 “原本我对发动机动了点手脚,准备晚上炸沉船的。但是现在没必要了。”顾时安蹲下,给他解开手上的绳结。但是他的左手五指骨节早就尽断,现在使不上一点力气,单靠一只手,解结的动作缓慢而吃力。 “你的手……”沈逸宁意识到什么,被反缚在身后的双手动了动,抓住顾时安冰凉的指尖。 顾时安没有回答,只是由他抓了片刻,然后抽出手,费力把最后的结解开。 沈逸宁双手的束缚被解开,血液重新流通的感觉带来强烈的麻痹感。顾时安摸了摸他的头发,把地上那件西装外套扔到他的怀里,“海上晚上温度低,你先凑合睡睡吧。” “喂……!”沈逸宁实在受不了顾时安全程都在自说自话,见他站起身欲离开,沈逸宁伸手搂住他的小腿。 顾时安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准备松手的人,深感头痛,“不是,你又闹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你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沈逸宁心里有了一个隐约的答案,但是他需要听到确切的话语以作佐证。 “……”顾时安不明白沈逸宁执着的点在哪里,但是他也清楚这家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于是他平淡地说:“没有为什么,我希望你活着。” “你喜欢我?”他忽然就这么突兀发问。 顾时安对他的脑回路有些不知所谓,但还是回答了:“嗯,所以我希望你活着。” “哪怕你死掉也无所谓?” “你不是也很希望我死吗?这不正合你的愿?”顾时安笑了。 房间一下寂静无声,仅有一墙之隔的海浪声清晰可闻。 见沈逸宁不肯松手,顾时安索性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两人的脸一下贴得很近,顾时安因此能看清他瞳仁里自己那张肮脏的脸。他用嘴唇碰了碰沈逸宁的额头,然后同他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