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宫廷秘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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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昂·克莱维斯在床上费力地喘息，分娩的疲累使他苍白的皮肤失去了仅剩的血色。男人的双腿弯曲，大大地分开，罩袍被卷至膝盖以上，完全袒露他赤裸的下身。

    在那男子的器官后面，是柔软贝肉中一道瑟缩的缝隙，他是一位双性的绅士，与王夫明面上的性别相同——显然，这秘密背后另有一番故事。

    在这阳痿的国王成长到十几岁时，他的婚事已使人万分烦忧。无数次的斟酌，有限的人选——能保守秘密，与国王的身世匹配，并且不会威胁到他的统治——最终，选定了这小国王的表亲，哈文堡的菲利普为王夫。菲利普·卢克莱容貌英俊，血统纯正，他的母亲是国王的姑姑，一位皇室近亲，父亲哈文公爵是一位精于计算的异国贵族，简单来说——总能被足够的利益打动，又无法直接觊觎国王的宝座。唯一可惜的是，菲利普一个纯粹的男子，无法亲自生育后嗣。好在，人们总倾向于将双性的婴儿当做男子养育，除非嫁给男子，他们隐秘的性别通常不会公之于众，因此王夫在婚前才“揭露”自己双性的身份，倒显得十分合情合理。

    不顾太后的忧心，皇帝本人十分满意王夫真实的性别。这位高傲的男子并未因自己身体的缺残而变得卑弱，相反，他发展出更为说一不二，更为凶悍的脾性。王心中常常有些隐秘的羞愤，因此并不希望自己的王夫怀上他人的子嗣。但出于他天生缺憾的身体，这国王又必须让王夫提供一个继承人。

    事实上，这亦是这桩婚事的巧妙之处——这位堂堂的男子菲利普，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婚约对象，一位落魄贵族的后裔，亦是一个双性少年。于是，这位里昂·克莱维斯便随着王夫进入宫廷，成为皇家的情夫。在哈文公爵、菲利普、国王、宰相大臣——同时亦是王太后秘密的亲人、王太后本人以及克莱维斯反复的讨论后，关于国王婚姻的秘密协议终于敲定，其中规定了王室支付给哈文公爵的额外领土——分成三次，在十年内交付——以及相应的，哈文公爵维护他儿子菲利普与皇帝婚姻的义务，另外还有菲利普和克莱维斯作为王夫和官方情夫各自能够拿到的年金、采邑，包括一些旅行用的乡间城堡。文件被抄写数份，秘密封存在档案室中，以约束双方的行为。

    而此时，已经诞下头一个儿子的克莱维斯，他腿间的胎盘还热乎乎的，沾着猩红的血迹，第二胎羊水已破，哗哗地流了满床。

    孕夫两条苍白的腿紧紧曲起，被助产士推着，蜷曲在肚皮下面。“别用力，大人，您先别用力，”助产士按着克莱维斯的肚皮，“胎位还不够低，大人，您得忍耐一会儿。”

    罩袍被掀到胸前，露出青年颤动的，满是汗水的孕肚。腹部的皮肤光滑，几乎没有妊娠纹路。助产士从他薄薄皮肉覆盖着的肋骨往下，一点点按上腹部的圆鼓。男子咬着布巾，发出不连贯的低哼。宫缩一阵阵的，不肯彻底叫他疼痛，亦不肯轻易让他好受。

    一开始按着，只是有点儿难过，直摸到肚皮里一个硬硬的东西，这一按，让克莱维斯猛地一跳，全身过电一样的疼痛，身体好像虾子似的，一下蜷成一团。

    这可怜的少年，他的嘴巴大大地张着，因为腹中极度的疼痛，唇角不受控制地流出涎水。“呃啊——不——”他挣扎起来，胳膊在空中胡乱挥舞。

    “求您！好疼——太疼了！”

    助产士因为他的挣扎不得不停下动作，甚至，他十分理解地露出同情的神色，暂时地退避开，打算让这青年先休息一阵儿。

    但孕夫的手很快被疾步上前的皇帝握住，这威严的王者，他也十分年轻，却更有气势，此时蹙着眉头，十分用力地拽着孕夫的胳膊，露出略带烦郁的表情。孕夫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几乎立刻就僵直了。

    “亲爱的克莱维斯，别怕，你会生下我们的孩子。”国王硬邦邦地说，“专注分娩，阁下，别做些没用的事情。”说着，他蹙眉示意助产士上前。

    这可怜的青年，他短暂又快速地瞟了一眼王夫，菲利普亦三两步走上前，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臂：“年轻的先生，我祝福你。”他坐在床边，轻轻揽过孕夫的头。克莱维斯将面孔埋进王夫身侧，紧紧贴着他刺绣的精美衣服。菲利普背对着众人，与国王的眼神交织了一会儿，他挺直的脊背间看不出什么端倪，过了一会儿，便见王夫低下头，解下颈间的银十字轻轻亲吻，再贴上克莱维斯赤裸的孕肚。“我为你祈祷，可怜的先生。”

    “感谢您的慷慨。”国王看了眼旁观的众人，僵硬地说着，随后松开了克莱维斯汗湿的手掌。

    “呃——呃——”胎儿撑开男子窄小的臀部，甬道间传来熟悉的刺痛，上一胎分娩中撕裂的伤口又涌出血珠。克莱维斯疼得一颤，一种天然的恐惧使他踟蹰，使他犹豫着不敢用力。

    可惜宫缩不是他可以控制，臀间便意，加上肚皮中这阵刺痛袭来，孕夫孕肚一挺，双脚蹬在床上，情不自禁大声吼叫。股间疼痛果然更加猛烈，但这新生的婴孩几乎势如破竹，脑门儿顶着它父亲的血肉，一路挤开濡湿甬道。克莱维斯连着用了两次长力，屁股里就冒出了半个含糊的胎头。

    “先生，用力，推！推！”

    “哦啊——啊——”

    “嗯……嗯……啊啊啊——我不……嗯……啊啊——”

    这美丽的少年此时面孔狰狞，苍白的面颊因为用力而憋得粉红。他的腿在打颤，好在这孩子——虽然沾着它父亲的鲜血——已经顺畅地滑出了产门。

    克莱维斯虚弱地抬了抬眼皮，这张精致的面孔此时失去了光辉，那昭然若揭的疲倦不出所料地击倒了他。产夫的眼睛无神地瞪了一会儿，很快就晕乎乎地闭合，在极度乏力中昏迷了过去。

    “一位美丽的公主！”助产士抱着婴儿的襁褓向众人宣布。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会预料到，这两个婴儿便是国王唯二的后嗣。三十年后，这位王子因此继承了他父亲的王位，他私生子的身份当然引起其他贵族的不满——但建立斯尼多尔堡的皇帝，他们的祖先，就只是一位贵族的私生子。他的妹妹，亦是一位英武的女公爵，占了一席举足轻重的位置。因此王子的继承虽然略有风波，但最终还是实现了他两位父亲文书中的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