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棋
没等你玩上情趣，你就先被一顿联谊聚餐击垮了。 或许是喝了不少酒，身体正热却吹了冷风，平时不怎么生病的你此刻也不得不向病魔屈服，让室友给你带了假，萎靡的倒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就连室友带回来的午饭，也只草草吃了两口，又浑浑噩噩的昏睡过去。 晚上，朦胧之间听见有人喊你，但眼皮发沉根本抬不起来，眯着眼睛看去，你竟觉得眼前模糊的身形跟小孩有几分相似，随即你又自我否定的扯了扯嘴角，暗暗自嘲，觉得你只不过是生了病，怎么会连同脑子一并丢掉。 小孩现在应该在家，为考试发愁呢吧……呵，他这么努力还不是因为你说，如果他考的好就再答应他一个条件么。 不过，很快你便失了力气，上下眼皮胶着在了一起。 恍惚中，耳边传来几声交谈，脚步声响起，渐远又再次靠近，随后，你的额头覆上了一条冰凉的毛巾，瞬间暂缓了你浑身热意的攀升，头脑也得到了片刻清醒。 “………？” 眼前几重层叠的虚影逐渐融合成一个你再熟悉不过的形象，盯着突然出现在你眼前的小孩，不自觉地眉头紧锁。 “哥。”小孩被你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垂下眸子，手足无措的拿着另一块毛巾，站在床边。 倒是住你对床的苏毅率先开口打趣道：“哎呀，好了好了，能有这么体贴的弟弟来看你啊，有什么不知足的？” 说着还挤挤眼睛，暗示性的瞥向桌上摆的一兜子来自你不同追求者送来的慰问品。 这下，你的眉头彻底皱成了个川字，面前的小孩紧咬着下唇显然也对这没来由的恶趣味调侃感到不适。 “这是我亲弟弟，宋阿姨带过来的孩子。“ “哎呀，是我错了错了，哥给你赔不是，得了，你们兄友弟恭吧，毅哥去给弟弟买点零食，权当赔礼。”听你语气严肃，苏毅也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失，匆匆套了件外套，借着买东西的借口，迅速的闪了人。 你的宿舍是个条件不错的双人间，苏毅走了，此时也就剩下你们兄弟二人。 见人走了，小孩这才放松了绷紧的脊背，缓缓在你的床边蹭开一点被角，虚虚坐在了床沿。 “哥…你发烧了怎么不回家啊…” “呃嗯…累。” “哦…” 小孩听你说累之后，似乎怕打扰到你休息，一言不发，除了投洗毛巾发出的哗哗水声，整个房间里寂静的只能听到你们彼此的呼吸。 半晌，你攒了攒力气，拽着小孩的手腕往你身上一带。 “毛巾…床会湿的。”宋彦峰乖巧的窝在你的半依在你怀里，呼吸都变得轻柔了不少。 “让我抱会儿，嗯？现在不是应该在家准备考试，怎么跑过来了？” “…因为小宝担心…” “担心什么？”突如其来的感冒，病中的你变得柔软异常，环着小孩的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柔拍抚着小孩柔韧的胸脯。 “哥～”小孩幕的红了脸，撒娇似的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哥哥不问了，那我们小宝怎么跑出来的，经过父亲和宋姨同意了吗？” 而你提出的第二个问题，让小孩刚刚亮晶晶的眼睛瞬间灰沉下去，白嫩嫩的小脸紧紧巴巴的皱成了一团，扁扁嘴，一声不吭的装起了鸵鸟。 “又跟他们吵架了？嗯？为了来看哥哥？” “哼……他们都不关心哥哥，哥哥明明发烧这么严重了，不过没关系，有小宝来照顾哥哥！” 小孩越说越起劲，本来轻轻倚在你身上，逐渐变成了整个人上了床，趴在你胸脯上，滔滔不绝控诉起父亲和女人，顺便夹带私货的抱怨今天的考试卷子又是如何变态。 起初你还有精力时不时应和两声，但越往后，小孩的声音却变成了一首催眠曲，其中无论是字词句藻都变得舒缓无比，发烧的阵痛也被缓解了不少，慢慢的，你再次昏睡过去。 ……………………………………………………………… 过了两天，小孩委屈巴巴的给你打电话，央求你去给他开家长会。 而这次家长会在班任激情澎湃的演讲之后，你果不其然的被留下单独开家长小灶。 班任拉着你到了办公室，小孩的各科老师轮番指着小孩的考试成绩，对你进行了点对点的精准教育，临走班任还语重心长的拍拍你的肩膀，嘱咐你回去别给孩子太大压力，不过学习问题还是要抓紧一点。 这种被老师“众星捧月”的感觉，是你这种优等生从未体验过的，回到家时，你甚至都在回味，小孩拿了最低分那科的科任老师，脸上很铁不成钢的表情。 想着想着，竟情不自禁的嗤笑出声。 “秦放。” “是，父亲。” 一进家门，你就看见了犹如三堂会审般严肃的场面。 父亲端坐在沙发主位，女人则坐在侧手。 而小孩低着头，站在茶几旁，茶几上摆着的正是这次考试的试卷，上面的分数少的可怜。 由于剪了短发的原因，小孩脸上委屈的表情一览无余，殷红色的眼角，粉红的鼻尖，急促的抽噎，明显是一副哭过的样子。 “我记得有交代过你好好照顾你、弟、弟。” “是，父亲。” 当秦琮发怒的时候，即使是平时备受宠爱的女人也不敢上前为自己的儿子撑腰，况且秦琮与儿子之间，孰轻孰重，她拎得很清。 触霉头，她宁可让儿子多挨一顿打。 “好好好！就让你照顾成这样？！别以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秦放！你是我儿子，身上流的是我的血，呵....但是现在宋彦峰也是我秦琮的孩子，也代表了咱们秦家，你…不会办什么糊涂事吧？” “是，父亲，让父亲生气了，我甘愿受罚。” “哦？是么？”见你乖乖低头认错，秦琮倒是语气一松，饶有兴味的盯着你看。 而你却只觉得通体发寒，仿佛被毒蝎盯紧，头顶凶毒的尾针高悬。 “那就把你偷偷买的那点股份连同那家什么…晨黎公司啊一并低价出了吧，具体手续都不用你再操心了，以后就继续做老子的乖儿子，等我百年之后啊…哼，少不了你的。” “是，父亲。” 蛰伏了这么久，唯一用母亲名字创办的小公司也要被收走，可无论你有多么心有不甘，现实就是如此，秦琮一直像一座巍峨的大山，狠狠压你一头，而你不过是山中无足轻重的一条河流，山知晓你的一切，当想让这条河干涸之时，你根本无力反抗。 得了满意的结果，秦琮的气场再次变得温和，转头安慰性的拍了拍坐在一旁的女人，轻声细语的宽慰起来，女人呢，自然抓紧了机会，娇弱的靠进了男人怀里，泫然欲泣，随后在男人的体贴的安慰声中，哭的梨花带雨。 “父亲，那我先带彦峰上楼了。” 听见你的问话，秦琮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头都未抬一下。 ………………………………………………………………… 卧室。 合上门后，小孩再也撑不下去，爆发似的撞进你怀里痛哭。 “哥…对，对不起…呜呜…都怪小宝，呜呜…如果小宝能考的好一点…呜呜…对不起…你讨厌…讨厌小宝吧…呜呜…小宝真是个坏孩子，小宝是累赘！呜呜…“ ………………………………… “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不替小宝说话呜呜…小宝好疼…” 小孩哭的没劲了，抽抽噎噎的窝在你怀里，被你用被子包着一并搂在胸前。 “哥…小宝身上好疼啊…” “哥…小宝疼…” 面对小孩哭成核桃般红肿的眼睛，你的压抑无力挫败愤怒，通通压了回去，半点火半句重话都发泄不出，只能耐着性子，一下下抚摸小孩头顶的发旋，给小孩顺气。 “对，对不起…哥哥。“ 小孩迷糊过去前，嘴里嘀嘀咕咕的还是一句对不起。 你望着小孩的脸看了半晌，眼底忽明忽暗。 你本看在母亲的份上，不想把事情办得如此绝情，可秦琮那副满不在意的态度，却将你彻底激怒。 蛰伏再久，狼依旧是狼，即使拼尽一切，也要撕下块肉来。 小孩这颗棋子，似乎已经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