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耽美小说 - 凉凉(现代家奴文)在线阅读 - 45.一张老照片

45.一张老照片

    容思畏惧主人已经入骨,从小到大,主人随便一个眼神丢过来容思就开始自己反省有没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好惹主人生气。

    他把段家私奴近侍的规矩谨记于心,一条一条深入骨血。

    他怕主人不喜欢他,所有事情都力求做的最好,可偏偏主人的私奴里,他最不得宠。

    如今主人问他:为什么这么怕他……

    因为您是主人,您是奴才的天神。您一个眼神就能让奴才上天堂,一个眼神就能让奴才坠入地狱,奴才一生都是为您而活的。

    容思咬了咬嘴唇,把毫无血色的唇瓣咬出了一抹深红。

    这个问题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他除了低下头叩首认错之外一言不发。

    段承文觉得自己快被容思这蠢奴折腾到丧失理智了。一副被虐待的凄惨模样,问他到底哪里虐待他了,他又一副什么都不肯说死撑到底的倔强。

    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虐待了你了呀!!你tmd不说话什么意思??

    段承文最后看容思打死也除了认错一句话不敢说的模样,气哄哄的踹了他一脚。

    “跪着好好想想。想不清楚不用起来了。”

    段承文心情不好,连饭都进的不香,挑了一堆刺儿,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白跃礼吓得一抖一抖的。

    段承文带着一肚子气回办公室,半躺在沙发上看文件。白跃礼小心翼翼的帮主人按摩着肩颈。

    段承文抬了抬手,淡淡吩咐道:“茶”

    白跃礼忙跪俸了一杯茶:“主人请用。”

    段承文饮了一口,直接把茶盏扔桌子上了。“烫了!”发出砰的一声。

    白跃礼吓得扇了自己两巴掌:“主人息怒,奴才错了。奴才重新倒。”

    段承文直接上脚踹。“别跟我学容思那一套。去倒杯凉点的。”

    白跃礼手腕被吓的哆哆嗦嗦的:“是。”

    他捧着茶壶的手因为恐惧哆嗦的不成样子,又倒了杯稍凉的茶跪俸给主人。

    “主人请用。”白跃礼跪在地上,身子略弯,双手高高举着一杯茶俸到主人面前。

    段承文在气头上没理他。这一冷就是二十多分钟。

    白跃礼举着茶杯的手越发难忍刺痛,茶杯的茶盖也因为手腕细小的晃动发出些并不悦耳的杂音。小白越来越急,试图稳住自己的手腕,却晃动的越发明显。

    “受不住了?”段承文这才大发慈悲的把眼从文件中移开,看了看因为举不住茶杯而轻轻哆嗦的白跃礼。

    白跃礼咬了咬牙,他真的受不住了。他本就不善于这种惩罚性质的举物,再撑下去,只怕茶杯马上就滚落在地更惹主人不喜。

    于是白跃礼诚实的点了点头,“主人,奴才没用,快撑不住了。”

    段承文用手接过白跃礼手中的茶杯:“撑不住就早说。起来吧。”

    白跃礼诶了一声,双手撑地挪着膝盖跪了起来。“谢主人。”

    段承文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不准学你前辈那一套。我气头上罚你们,若罚重了,受不住的要说出来。”

    白跃礼看主人深色动容,也大胆的撒了撒娇:“知道主人心疼奴才们。”

    “心疼吗?”段承文轻咳了一声:“你容前辈怕是觉得我事事虐待他……”

    白跃礼小心翼翼的抬头窥视着主人的眼色:“主人,前辈他定不是这样想的。。。主人对奴才们好,奴才们心里都知道。前辈更是经常提醒奴才们不能恃宠而骄,要感念主人的恩德。”

    段承文轻哼一声,满脸不屑:“嘴上说着我待他极好,事实上畏惧我入骨,就跟我怎么虐待了他似的。”

    段承文饮了口茶,把白跃礼拉起来圈在自己旁边:“我问你,罚你跪在大理石上你最多能跪多久?”

    白跃礼心中一惊,但依旧老老实实回话:“回主人,奴才无用,怕只能跪一个小时。”

    “跪久了会怎样?”

    “奴才无用,只是……再久了,膝盖疼的受不住。若跪的超过两个小时,第二天走路都不利索,膝上会疼的几日都难受。”

    段承文点了点头,用手摸了摸白跃礼的呆毛:“好孩子,你会说实话。”

    他温柔的抚摸着白跃礼的头发,就像逗弄一只可爱的小鹿。白跃礼的小脸都忍不住红了。突然间,主人话锋一转。

    “可容思那个蠢奴,不论跪多久都说他跪得住。从来不会求饶。”

    白跃礼身子一僵,慌了慌身子,快坐不住了,他磕磕巴巴的开口:“主人…前辈他守得住规矩,不像奴才们这么无用………”

    段承文叹了口气,摩挲着白跃礼的额发,轻笑一声:“走吧,去洗手间问问你前辈还跪得住吗?那蠢奴定会说:奴才还跪得住。”

    容思在洗手间里已经跪了超过两个小时了,膝盖疼的都不像自己的。主人让他在这里反思,容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自己的错处。

    主人让他压床,他不但没压好床还弄了一床血。

    弄脏主人的床不是第一时间认罪认罚,反倒鬼使神差安的躲起来洗床单。

    天知道,他看到一床单血渍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他的溅液脏了主人的床,脏了主人的眼。

    他记得小时候一次去内侍局领罚后给主人验刑,主人看到他后背血淋淋的伤嫌弃的说了句:“我最讨厌看这种脏东西了,滚出去止血。好之前不准出现伺候。”

    容思叹了口气。他真的很蠢笨,主人怕是厌恶他之极了吧。

    膝盖上的痛楚折磨着容思,他快受不住了,脑海中有一个小人再打架,一直偷偷告诉他,用手撑一下吧,用手撑一下,稍微缓缓膝上的痛。

    容思猛的摇了摇头想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出去,他怎么变成这样了?竟变得想逃刑了!

    段承文推门而入,瞧见的就是容思惨白的脸色和背后大片浸湿了衣衫的血渍。

    白跃礼不知道上午发生了什么,被前辈凄惨的模样吓的一哆嗦。

    主人怎么又和前辈置上气了呢?明明主人昨日还吩咐他给前辈的水里加些安神的药物有助于前辈休息。明明这么疼前辈,怎么又罚下来了呢!

    容前辈随着主人的靠近一点点的弯下身子,以头触地。

    “罪奴给主人请安。”

    段承文面无表情的问他:“还跪得住吗?”

    容思的冷汗都被逼了出来,膝上传来的痛楚让他崩溃,他想开口求饶,可他一点都不敢。

    “奴…奴才,跪得住……”

    段承文这次真的被气乐,直接踹了一脚连废话都懒得说了。

    “白跃礼,叫人把容思送回去。让蒋子年看着他,若有半点闪失叫蒋子年小心自己的屁股。”

    “是。”白跃礼忙应是。

    “昨日让你给他喝的东西,今日再灌。每日都灌。”

    ————分隔线————

    容思的房间里,点着好闻的安神香。今日从公司回来后,他被蒋子年伺候着上药,喝了一碗加了安神镇定药的粥便昏昏睡去。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

    段承文推开门的时候,蒋子年正守在容前辈床前。见主人进屋吓的慌忙跪地,膝盖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段承文见状皱了皱眉头,示意蒋子年噤声。

    蒋子年被主人冷了几日都没给过一个好脸色,终究还是怕的。他团着膝盖跪到了主人脚边,除了无声叩首外一言不敢发。

    容思正在侧着身子睡觉,这样不会压到背后的伤口。也许是用了药的缘故,他睡得很踏实,面色也比白日的好了很多。

    段承文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在容思的书桌前坐下了。

    这是一张简易的书桌,放了一台并不常使用的笔记本电脑和基本连封面都摩挲到褪色的家规。

    段承文打开抽屉,抽屉里有本本子,上了锁。

    私奴没有秘密,在主人面前毫无隐私。房门不能锁,同理,本子也不能锁。

    这种基本规矩容思怎么会犯?段承文觉得好奇,示意蒋子年给他找钥匙打开本子。

    蒋子年忙翻了几个抽屉,在一个小铁盒中找到了钥匙。恭敬地帮主人把本子打开了。

    段承文翻开,里面掉出了一张照片,年代久远,黄到褪色,那是段家在海外的庄园里,他还是一个青葱少年,意气风发。

    他身边站着同样年轻的笑面如画的向宇峰。

    不仔细看甚至发现不了照片里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弯着膝盖小心翼翼的团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跪在段承文脚边整理衣摆。

    那是伺候了他一辈子的容思。

    他弯着腰,没露出完整的脸庞。可从侧颜来看,年轻的容思线条流畅,面容也是清秀。可卑微的姿势让他看起来丧失了年轻人的生气,畏畏缩缩的,看着完全没有向宇峰意气风发的神采。

    段承文想起来了,那是他们刚到海外留学的时候,有个着名摄影师来给他拍照。他带着向宇峰拍了好几张。不一会儿,他衣摆乱了,容思忙跪过来帮他整理。摄影师问他要不要也让容思入镜,可他却一脚把人踹走了,让容思不要过来碍眼。

    这张照片,可能是他和容思这辈子的唯一的一张合影。

    这张照片只是拍摄时的小意外,他得知容思入镜后还让容思滚远点,就这样一张照片却被容思珍藏了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