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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假如深渊没有助攻,替身人偶会如何掉马

    地狱是个不存在节操和道德的地方,你能想到的所有十八禁场面,在地狱都屡见不鲜。

    所以萨麦尔头顶青青草原,玛门不去探究他的父亲到底是谁,阿斯蒙蒂斯换情人比换衣服还勤,利维坦抢劫商船的时候会顺便发泄一下,别西卜的露水情缘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是贝利亚和路西法除外。

    贝利亚整日睡觉,连例行的会议也都是睡过去的。

    而路西法,倒不是有多洁身自好,正如格林菲亚所说,太傲慢了,除了神只他谁也看不上。

    所以,看守地狱的三头犬听到“情人”这个词,转头就传遍了整个地狱。

    连贝利亚都很好奇,路西法看得上眼的情人是什么样子。

    但路西法把情人捂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带出来,好奇心爆棚的黑暗生物们就更按捺不住了。

    阿斯蒙蒂斯是第一个付诸行动的。趁路西法离开地狱,魅惑原罪一开,忠诚的女妖们就给他开了门。

    地狱之主的情人,正在开满鸢尾的书房里吃着蛋糕看电影。

    蛋糕是莉莉丝甜品店新烤出来的,配上一碟苹果派,一罐榛仁巧克力,和一壶红茶。

    他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披着墨绿色的华丽斗篷,神色平静自若。

    一部分银发流泻在胸前,白瓷一样的脖颈全是掩不住的斑斑点点,让人忍不住联想衣服底下又是怎样的风情。

    一看到他的脸,阿斯蒙蒂斯就恍然大悟:“你就是该隐定做的那个人偶?果然漂亮,难怪陛下把你带回来。”

    人偶淡淡地抬眸看他一眼,又垂下来咬着抹茶蛋糕。长长的睫毛一展一收,像是绝美的金色蝴蝶敛起翅膀,动人心魄。

    阿斯蒙蒂斯来了兴致——他的原罪居然没起作用,这很少见。

    “你的主人是谁?”

    “我没有主人。”人偶用精美的银匙舀起浅绿的蛋糕,送入口中,等食物咀嚼完毕才慢悠悠地回答。

    他是如此安之若素,仿佛他才是这王宫的主人。

    哪有这样子的人偶?该隐那家伙的脑子是塞满了稻草吗,才会签收这种失败品?

    阿斯蒙蒂斯没有轻举妄动,他要先确认一下路西法对这个人偶的态度。

    他来过书房很多次,自然发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坚硬的椅子换成了软绵绵的沙发,上面还才摆着几个滚来滚去的小恶魔靠垫。

    壁炉的火焰窜得老高,热腾腾地温暖了整个房间。

    沙发边上多了一个会变形的书柜加书架,随意摆着几本流行作品。

    等等。

    再一看,人偶披着的斗篷不仅领口别着鸢尾徽章,还施了恒温的保暖咒。身上黑色的魔法袍真是眼熟得不行,衣襟下摆装饰着不起眼的细碎绿宝石,每一颗都至少可以抵御一次禁咒。

    原来陛下对情人这么好的吗?

    阿斯蒙蒂斯像是被利维坦附身了,酸溜溜地说:“你知道陛下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雅威终于把注意力从蛋糕和电影上分出一点给阿斯蒙蒂斯,他眼睛里流露出一些迷惑:“他对我好吗?”

    “这还不够好吗?”阿斯蒙蒂斯炸了,“陛下对贝利亚都没这么上心过!不识好歹!”

    原来在恶魔看来,路西法对他是很好的。雅威在心里记下来,决定先不急着离开了,再留得久一点。

    “不过你也不必高兴。”阿斯蒙蒂斯恶意地戳破真相,“陛下对你这么好,只是因为爱屋及乌罢了。”

    “他爱的是谁?”

    “你可以自己去发现答案。祝你好运,小人偶。”

    阿斯蒙蒂斯出了一口气,高高兴兴地走了。

    雅威其实有些猜测了。从路西法动情时无意间吐露的几个字眼,和自己现在人偶的身份,他大致明白,路西法把他当作了神只的替身。

    格林菲亚说预言不会出错,梅塔特隆的神降术召唤的是他,黑暗深渊正隐匿在他灵魂里……所以,他应该就是千年前陨落的造物主。

    但是,这种事,一开始没有机会说出口,现在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完全不想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思考今晚又会发生什么。

    没有记忆,也有没有记忆的好处,至少,他可以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人偶。他不知道过去,也看不到未来,不必为身份或命运困扰,所有的反应都是最真实的。

    地狱没有太阳,白天光线昏暗,夜晚却有一轮血红的圆月,高高地挂在那里,所以大部分生物都是昼伏夜出。

    路西法又是个例外,他来往人间愈发频繁,作息也逐渐向人类倾斜。

    他回到王宫的时候,人偶已经在书房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折起来的。

    他漂亮得像画上的天使或者精灵,纯洁无辜,不谙世事。若是衣衫不整,眼角绯红,泪眼朦胧,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所以,又把人偶做昏过去,也不能怪路西法意志不坚吧?

    谁让他落泪的样子那么好看,求饶的声音那么诱人呢。

    路西法拥抱他的时候,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简直就像拥抱自己缺失的灵魂,他们是如此契合,宛如光和影子。

    他几乎沉沦在这种满足里,无法自拔。直到在梦里看见路西菲尔。

    还是那个幽美的山谷,星空飘荡在碧绿的水面上,神只笑盈盈地抚上炽天使长的脸颊:“路西……”

    路西菲尔的目光那么虔诚,充满爱意,满心欢喜地想要献上自己的灵魂。

    他们近在咫尺,发丝相缠,衣袍相叠,似乎下一秒就会唇齿相依。

    但他们没有。

    路西菲尔小心翼翼,不敢亵渎神明;神明预知未来,没有更进一步。

    就这样错过了漫长岁月。

    路西法惊醒了过来,睡意全无。人偶无知无觉地睡在他怀里,如同深秋的白露森林,落叶纷飞,清霜冷玉,静澈安然。

    他并不适合做一个替身。

    诚然,他纯情懵懂,不懂得拒绝,也不会撒娇,可以任意玩.弄,被伤害了也不自知。即使路西法现在厌倦了随便丢掉,也不会挣扎反抗。

    人偶被造出来就是用来取乐的,没有灵魂,也无需在意。

    可是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倒映在他眼里,比世界本身还要美丽。

    路西法坠入地狱万年,头一次觉得生命很有意思,未来值得期待。

    壁炉跳动的火焰很漂亮,鸢尾绽放的姿态很秀丽,红茶咕嘟咕嘟冒着泡,雅威坐在沙发上,倚着圆滚滚的小恶魔靠枕,腿上盖着毛毯,将报纸翻了一面,不知读到什么有趣的内容,浅浅地笑了。

    嘴角轻轻上扬,不太明显的弧度,金色的眼睛洒满阳光,熠熠生辉。

    路西法为这样的画面怦然心动。

    这样美丽的光辉,实在不适合做一个替身。他不是谁的影子,他只是他自己。

    隔一天,路西法递上了蔚蓝魔法学院的聘书,格林菲亚亲笔写的,职位那一栏填的是精灵语。

    路西法疑惑地用精灵语问:“你会说精灵语?”

    “好像会。”雅威很自然地用精灵语回答。

    最初各种族的语言当然是相同的,天使精灵人鱼都是几乎永生的,语言文化也都保留得很好,人类就不一样了。人类寿命太短,更新换代太快,受地理历史等各种因素影响,几千年来形成了很多种语言体系。

    其中以蔚蓝帝国的官方语言为人类通用语,传播最广泛。而魔法师们,为了更深入地学习魔法知识、方便和其他种族交流,多半还要再学一门精灵语。

    见雅威放下,认真地看着聘书,路西法不动声色地通过徽章询问该隐,在得到否定回答后,心下生疑。

    “你的精灵语说的很好,是格林菲亚教的吗?”

    “不是。”雅威随口回答,“我本来就会。”

    本来就会……路西法玩味地琢磨着,那么问题来了,不会精灵语的黑暗炼金术师是怎么创造出一个会精灵语的人偶的?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格林菲亚是怎么认识的?”路西法旁敲侧击。“他好像对你非常在意。”

    “唔……”雅威正觉得为难,忽然“哗啦”一声,路西法的袖子里掉下了一本金色的书。

    轻轻薄薄的,看不出分量,封面上没有文字也没有图案,只有一道裂痕。

    “这是……”雅威怔住了。

    “不知道哪来的书,好像坏了。”路西法若无其事地捡起书,作势往壁炉的火焰里一扔。“干脆烧了吧。”

    “不要!”雅威急忙拦住他。

    “怎么,这书是你的?”路西法诱问。

    “是我的。”雅威脱口而出。

    路西法“好心”地建议:“既然是你的书,还是写上名字吧。以后丢了也方便找。”

    雅威把破损的书拿回来,心里舒了一口气,路西法招了枝羽毛笔递给他。

    雅威接过羽毛笔,在扉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路西法深深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和笔迹,沉吟道:“你打算去蔚蓝魔法学院吗?”

    “我还没有想好。”他抱着失而复得的创世之书,如释重负。

    “既然这样,我们交给命运来决定吧。”他掏出一枚圆圆的金币,“正面是蔚蓝帝国的女王,反面是鸢尾花,如果鸢尾花朝上,你就听我的建议。好不好?”

    雅威当然说“好。”

    “开始。”金币被抛了起来,在半空中急速转动着,好像一个小陀螺似的落入路西法掌心。

    “你猜哪一面朝上?”他合掌问道。

    雅威眨眨眼睛,凭直觉随便猜了一个:“鸢尾花。”

    路西法很确定正面向上的应该是女王头像,但当他移开右手时,一朵鸢尾花正开在金币上。

    “我猜对了。”雅威微微含笑。

    “不是你猜对了,而是你猜的就一定会对。”路西法完全确认了,“言出法随,可是造物主特有的能力呢。您说是不是,吾神?”

    雅威的微笑逐渐消失:“……”

    “如果您没什么话要说的话,那我们就来好好讨论一下人偶是怎么回事吧。”

    “等等,路西……不要……”

    番外2

    雅威的力量在逐渐恢复,具体表现为疼的厉害的时候失手打穿了九层地狱。

    圣光裹挟着雷霆,顺便毁掉了路西法的王宫。

    鉴于圣光造成的伤害很难恢复,为了地狱的财政着想,路西法不得不转战神殿。那里最结实,损坏了他也不心疼。

    虽然路西法毫发无伤,但是地狱魔心惶惶,流言甚嚣尘上。

    权戒不停地闪烁着紫光,玛门的讯息传个不停,路西法为了安抚魔心,临时开了个会。

    地狱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领主,连莉莉丝都有一片魅魔聚居的领地。

    最大最好的地盘当然被七宗罪瓜分完毕了,其中萨麦尔和贝利亚的领地在第八层,也是受损最严重的。

    他们领地相连,萨麦尔一向帮爱睡觉的贝利亚代管,这次开会也照常是一起来的。

    贝利亚捂着胸口,闷闷不乐。萨麦尔关切地问:“你受伤了吗?”

    “没有。是梅塔受伤了。”贝利亚心情低落,连觉都睡不着了,“他好疼。”

    “灵魂伴侣连疼痛都能共享吗?真有意思。”阿斯蒙蒂斯摸摸嘴唇,“那上床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好想感受一下啊。”

    利维坦嗤笑:“你就算了吧,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灵魂伴侣的。”

    玛门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你们还有心情聊天,王宫都塌了,这都是钱啊,钱啊!”

    该隐混迹人间,来的比较慢,一来就开问:“怎么回事,听说王宫塌了!”

    “不止王宫,我的领地也烧焦了一片。”玛门心疼极了,“我的银矿啊,银矿!”

    利维坦斜眼:“你就知道钱,陛下不比钱重要吗?”

    玛门:“陛下又没事,我担心什么?”

    利维坦:“你怎么知道陛下没事?你见到陛下了?”

    路西法姗姗来迟,大家七嘴八舌:“陛下,你没事吧?”

    “王宫怎么塌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路西法摸摸贝利亚的小卷毛,对他略有歉意。

    “一点小意外波及了九层地狱?”阿斯蒙蒂斯笑道,“就算米迦勒和梅塔特隆都来了,也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吧?”

    萨麦尔紧紧拧着眉,严肃道:“我去看了王宫的遗迹,那残留的力量远在炽天使之上。”

    会议室瞬间一静。

    别西卜嘎嘣嘎嘣啃着小羊排,迷惑地左右张望着。

    贝利亚恍然大悟:“是神只回来了吗?我就说梅塔好好的怎么会受伤,原来是这样啊。”

    他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恶魔们纷纷侧目。

    玛门愤愤不平:“祂回来就回来吧,欺负我们地狱算什么?”

    萨麦尔:“这事很奇怪。以前祂从来都是无视地狱的。”

    “祂做什么事都不奇怪吧?”玛门撇撇嘴。

    路西法老神在在地听他们议论,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阿斯蒙蒂斯鼻翼微动,挪动椅子离路西法更近了一些:“陛下,听说你抱了一位美人回来过夜啊,不知是什么样的绝色能让陛下看得上眼?”

    “你们都认识的。”路西法卖了个关子,“我的灵魂伴侣,以后见了就知道了。”

    “灵魂伴侣?”众恶魔惊呼。

    玛门气呼呼:“现在灵魂伴侣都这么常见了吗?我怎么没遇到?”

    贝利亚:“我们都认识?谁呀?米……”

    萨麦尔连忙捂住他的嘴:“别瞎说!”

    该隐觑着路西法愉悦的神情,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会是那个人偶吧?”

    利维坦嗤之以鼻:“人偶哪来的灵魂?”

    “陛下身上的香味确实有些熟悉,是圣灵石吧?”阿斯蒙蒂斯眯着眼睛。

    贝利亚揉揉隐隐作痛的胸口,好奇地问:“是什么样的人偶?有梅塔好看吗?”

    该隐比较了一下:“差不多吧。”

    玛门有不同意见:“我觉得人偶好看,梅塔特隆的神降术简直要命,一想起来我浑身都疼。”

    会议在闲聊中越扯越远,路西法始终带着笑,心情十分愉快。

    “没什么事就散了吧,我的伴侣醒了。”

    阿斯蒙蒂斯:“陛下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瞧瞧?我还没见过呢。”

    萨麦尔:“婚礼什么时候办?”

    路西法摆摆手:“以后再说。”

    水晶天。

    雅威迷迷糊糊地在路西法怀里醒来,元素精灵们绕着他打转,带起一道道不同颜色的光辉。

    “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真希望永远都不会醒来。”路西法低声喃喃。

    “路西。”雅威软软地开口,声音微哑。

    路西法喂他喝下一瓶精力魔药:“梅塔特隆刚刚来过了。”

    “梅塔?”

    “叫得可真亲。”路西法酸溜溜地说,“你知道他和贝利亚早就背着你勾搭在一起了吗?”

    “……我知道。”创世之书回来了,雅威的记忆也随之恢复了。

    “你知道?”路西法诧异,“那你怎么没有惩罚他们?”

    “我为何要惩罚他们?”

    “那你为何要惩罚我?”路西法始终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对不起,路西。”雅威眉目柔和,“你若是还不甘心,可以再刺我一剑。”

    “这可是你说的。”路西法将碍事的银发拨到一边去,解开凌乱的白袍,“一剑怎么够,起码也要多来几剑吧……”

    “昨天不是已经……”雅威伸手要拦他。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怎么能一样呢?”他按住雅威的手,“你说是不是?”

    “可是……我……”

    “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呢,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他这样一说,倒是让雅威进退两难,干脆闭上眼睛,任他折腾。

    这一个冬天就这样厮混过去了。

    格林菲亚从玛门那里探听到了消息,也就放手不管了。

    普林斯和莎拉从天空之塔毕业,一开春就跟着鸢尾的商船一起出海去了。

    路西法和雅威站在船头,看深海之下,暗潮涌动。

    “利维坦说,海里出了一个很厉害的海怪,幻术非常高明。你陪我去看一看吧。”

    路西法亲昵地亲吻雅威的手,在无声的纵容里,抱着他跃入湛蓝的大海。

    海水温柔地围绕着他们,衣袂翻舞,灵魂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