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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我们去蹦极吧

    C城最高的蹦极平台有七十六米左右,相当于近三十层楼高,从塔顶俯视下方,建筑物如一个个方块堆积,底下的人小如蚂蚁。

    昂斯顶了三天的熊猫眼才能出门,段竟遥过意不去,应下他的邀请。

    可要是事先知道他们蹦极,打死他也不能说好。

    “你恐高吗?”昂斯系安全带时问离塔台远远的青年,看到他脸都有点白,大有一副随时都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不会恐高吧?你不是早就说过想试试蹦极的吗,今天不是如愿以偿了,不应该激动吗?你没有心脏病的对吧?”

    段竟遥那就随口一说,就像天天嚷着要去跳河上吊的人一定会远离水源白绫以保平安一样。

    “我不恐高。”段竟遥希望现在就得心脏病。

    “那你为什么站那么远?”

    “我只是不敢往下看而已,怕掉下去。”

    “放心,你死不了的,你死了我给你陪葬,你也赚了。”

    他赚哪门子的神经病来了。段竟遥欲哭无泪,越往前走腿越抖,蹦极就蹦吧,为什么非要挑最高的平台呢!

    昂斯跃跃欲试,“都说蹦极有跳楼的感觉,可以体验一次自杀的快感,你不想试试吗?”

    “不是很想。”

    从塔台边沿往下看,似乎都能看到缭绕在下方的云雾了,段竟遥更不敢跳,工作人员把安全绳往他身上系时他忙推开,“等等,我还没做好准备。”

    昂斯笑他胆子小,走到边沿,伸了个懒腰,“你慢慢准备吧,我先下去了。”

    说完往下一跳,他那神态坦然的,好像没有安全绳也敢随随便便跳下去,早晚都有这一天。

    段竟遥不陪他疯了,舍命陪君子不陪疯子啊,退到一半撞到段川凌。

    “爸爸?你怎么来了?”

    段川凌顺手揽着他往回走,“来看看你们玩什么好玩的。”

    段竟遥想溜,但他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怕一不小心从上面滚下去摔成肉饼,即便台面很宽,可也架不住意外中的意外。

    “想玩吗?”段川凌听着昂斯鬼哭狼嚎的惨叫,看了看脸色都白得透明的小儿子,曲解了他的意思,“爸爸也没好好陪你玩过,今天补给你好不好?”

    段竟遥哭丧着脸拒绝,“大可不必。”

    “怕什么,我陪你一起。”

    段竟遥木着看到他老子再三确认了工具的安全性,在专业人士的指挥下给他武装全面了,他是挺想跑来着,可一看到下方的云山雾罩,腿就软了。

    两人的腰间用一根带子系到了一起,段川凌劝他往前走,他半是由着段川凌拖着走,将自己带到边沿。

    段川凌临了宽宽他的心,“其实看一看,这也不算高,对不对?你不是见到过更高么,没什么可怕的。”

    “那不一样啊。”段竟遥死死的抓着段川凌的肩膀,连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段川凌等了他一会儿,“遥遥,你要是真害怕,咱们就不跳了,好不好?”

    段竟遥抱着他不撒手,腿抖手抖,“你,你很想跳着玩?”

    段川凌眸色深了一分,他是当段竟遥喜欢玩,虽然诧异这孩子胆子怎么变大了,但他无法忽视那个梦中的下坠感。

    若是段竟遥想,他就陪着他一起跳。

    “乖,爸爸会保护你的。”段川凌亲了亲小儿子的额头,看到他眼角红红的,心一软,回头的话就在嘴边呢,却听段竟遥说:“那就跳吧。”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往后一倒,下坠的时候段竟遥本能的死死抱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耳边风声呼呼大作。

    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大量的血液倒灌进脑海,但又好像四肢都充斥着全部的血液,总之身边变得不再像自己的,对于身体他失去了大部分的控制权,失控的尖叫着。

    疯了,再和昂斯待几天,他就该被洗脑了跟着他混蛋一起去自杀玩了。

    “啊啊……呜呜。”

    又叫又哭,段竟遥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知道另外一股极强的力量的死死的拽着他,不断下落弹升又下降的整个过程中,那股力气是远比身上系着的安全绳给他带来的安全感更多。

    温暖宽实的怀抱比任何时候都能给让他安心,段竟遥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脑袋一片清明,空荡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总管知道为什么有些情侣喜欢一起玩极限运动。

    跳崖,蹦极,这类的运动兴许能给他们带来殉情的刺激,一步步走向解脱,又在此后重生,人为的制造出生死的危机来。

    人类这种生物,在极限情况下肾上腺素飚升,心跳加快,情绪波动极大,也极易受到影响,段竟遥此刻就将段川凌的作用放大了无数倍。

    耳边风声嚣张无比,灌满了耳鼓,夹杂其中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他听得不太清楚。

    温暖的吻贴到了唇上,发烫的舌头带有安抚性质的舔了舔他被风吹的冰冷的唇瓣,男人近在咫尺的叫着他的名字。

    油然而生一种冲动,被冲动驱使着他狠狠的吻了回去,呜咽得咬住了段川凌的嘴唇,对方稍微退一分他就追一分,脸颊湿漉漉的。

    冲势减缓,官能逐渐恢复,心跳好快。

    段川凌舔了舔他滑到脸颊的泪珠,拍了拍拼命的用力,恨不得把全身都镶嵌进自己怀里的幺子,柔声哄着,“好了,别哭了。”

    段竟遥睁开不断溢出生理盐水的眼睛,他看到了一张冷廓分明,五官硬挺英气逼人的脸,锋利如刀的眉头有些不安的微皱着,恐惧不曾在他脸上停留过,倒是他的眼睛里倒影出怕到极点恨不得勒死他的自己。

    段川凌抱着他悬在空中,两人贴的严丝合缝,听着擂鼓般的心跳和抽噎的喘息,心疼又无可奈何,“遥遥没事了,已经停下来了。”

    就这胆子,玩什么蹦极呢。

    段竟遥久久说不出话来,被解下来的瞬间整个人如软面条一样瘫软在地,魂都被抽掉了一半,要不是段川凌及时走过来抱起他,他真想不顾形象的往地上一躺,太要命了。

    段川凌把他放到椅子上,用手背拍了拍他发白的小脸,担心地问:“遥遥?你还好吗?”

    段竟遥摇摇头,不想说话,虚弱的指了指了水。

    拧开一瓶款泉水,段竟遥的手都在颤抖,肌肉不听使唤的哆嗦了一下,瓶子掉到地上了。

    缩在椅子里,抓着段川凌的手指,有气无力地道:“坐,坐一会儿。”

    “怕狠了?”段川凌好笑又心疼的看着他去掉了半条命的可怜模样,再开了瓶水递到他嘴边,让他就着手喝了几口。

    喝了不少冷风的嗓子有些发疼,咳嗽了几声,段竟遥闭上眼睛,却摇了摇头。

    怕么?肯定的。但也不是那么的怕,一开始很怕,可后来感觉就好多了,大概是知道有段川凌在他身边吧,他就不那么害怕了。

    段川凌陪他坐了一会儿,不远处吵吵嚷嚷的,勉力掀开眼皮看了眼,光亮处好像是昂斯缠着另一个男人。

    “他们怎么了?”

    段川凌看到陆琛,嘴角的笑意莫测了点,不会这么巧几人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

    风声吹来几个“自杀”、“跳下去”的词汇,段竟遥咳嗽了一会儿,偏着头看着了会儿,发现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和昂斯长得颇为相似,心下有了猜测,应该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兄长吧。

    也不知昂斯使了什么办法,劝得那人妥协了。

    昂斯给陆琛绑好了安全绳,各条都仔细检查了一番,才放下了心。

    陆琛等着昂斯呢,昂斯冲他露出一个明艳妖冶的笑来,迅速的抱住了他,两人往下一跳。

    “!”

    段竟遥惊得直了腰,昂斯什么都没准备就跳下去?难道他今天真为自杀来的啊。

    至于么,不就是被捶了一顿,前段时间还引经据典的说服他,怎么到了他自己身上,反倒是钻了牛角尖。

    段竟遥担忧的抓紧了段川凌的手臂,手指无意识陷入很深,“爸爸,他们不会真出事吧?”

    段川凌漠然得很,懒得看一眼,出事和他有关系吗?又不是他拿着枪逼着昂斯跳的。

    谁也料不到昂斯突来这一手,陆琛也被他惊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死死的抱紧了他,他只要稍微一松手,从高空掉下去可救不回来,绝对会被摔个稀巴烂。

    都说跳下来有接近死亡的感觉,可昂斯也是头一次和死亡如此之近,恐怖绝对有,但也有兴奋,甚至还有释然和解脱。

    “哥,你不要我的话,就松手吧。”昂斯抱着陆琛的腰,说着疯狂的话。

    陆琛手脚都用力的缠在他身上,生怕出个意外,闻言气得不行,这叫什么混蛋话。

    很快两人就被解救下来,陆琛扶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而作死的疯子状态却比他好多了,顶多就是脸色没有跳下来的时候红润了,但眼里的疯狂之色也令人骇然。

    昂斯蹲跪在地上去看陆琛的表情,一手撑着地一手给他拍着背,“哥,你还是舍不得我死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陆琛咳得剧烈,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昂斯笑得灿烂了几分。

    “他疯了!”段竟遥旁观了过程,都觉得心惊肉跳,他知道昂斯很疯,可也不知道他居然敢拿命去疯,这也太癫狂了。

    喘匀了气,陆琛扶着膝盖直起身,昂斯刚凑上去就挨了一巴掌,还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得膝盖一弯,往前地上一扑。

    随后清俊的男人转身走了,初始脚步缓慢,随后逐渐加快,折进车内,扬长而去。

    昂斯呆呆的站在原地僵住了不动。

    不会被打傻了吧,段竟遥过去拍了他肩膀,“怎么了,不追吗?”

    昂斯愣愣的,摊开手掌,掌心一点水渍,小声说了句:“他好像哭了?”

    “……”段竟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段川凌拉走段竟遥,回去的路上段竟遥忍不住问:“爸爸,你说昂斯真想死吗?”

    “谁知道呢。”

    “他要是真掉下来怎么办?”

    “那可能就死透了。”

    “他哥和他很像啊,你认识吗?”

    “不熟。”

    段川凌明显不想聊陆家兄弟的话题,拆了条崭新的毯子盖到他身上,“睡会儿吧。”

    段竟遥哪有心情睡觉,抱着张薄毯缩在椅子上,周身血液慢慢转热。

    快到家了,段竟遥才想起来问:“爸爸,你在上面,是不是和我说了句话?”

    “哪一句?”段川凌在闭目养神,闻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段竟遥。

    段竟遥回忆着,“就是跳下来没多久,我好像听到了你说什么‘一起’什么的……”

    “我是了说了这句。”

    段川凌笑了下,侧眸看向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小孩,目光深情又专注,“遥遥,爸爸说的是——就算下地狱,我也陪着你一起。”

    段竟遥怔住了,也疯了?慢慢伸手在段川凌的眼前晃了晃,手腕被一把抓住。

    段川凌低头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温度偏热,饱含着他浓郁的情感,眼神也变得炙热烫人,化为实质的将段竟遥包裹起来。

    “遥遥,爸爸说得是认真的,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