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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六和国主

    拿住乌赤金的浮令山,片刻也不敢耽搁,他知道自己此刻捉绑之人可是名满天下的乌赤金,眼下不但是百寿国的要犯,也极有可能是东牙国的叛徒,更别说是万山诸国千夫所指的罪人。

    想对乌赤金染指之人只怕比百寿国全国百姓还多,任何耽搁或闪失都能给自己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所幸在百寿国禁军一路的层层护卫下,乌赤金毫发无伤的被送进百寿国天牢之中。

    虽说是天牢,没有上头的特殊吩咐,狱卒们倒也不敢对乌赤金过于无礼,毕竟万山第一智者的名头响亮,狱卒们姑且照章办事,并没什么特别为难乌赤金的地方。

    乌赤金此刻在牢中坐定,身后贴着墙壁,缓缓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好好的先睡上一觉。这些日子四处折腾,身旁有凉风与可人自是安全无虞,但总是无法好好安睡,此刻身陷百寿国天牢,四下寂静无人,心情反而能落个轻松,眼皮自然就沉重了起来。

    尽管如此,乌赤金的警戒倒也不曾松懈,一个简单的结印也能发挥警卫的作用,乌赤金于是敞开胸怀舒舒服服的睡上半晌。

    这等轻松的时光没能持续多久,自远而近的脚步声很快就从牢房的通道传了过来,来人的动静立即让刚刚的结印提醒乌赤金该提上神了。

    那脚步声虽是清晰,却没引起乌赤金太大的兴趣,让乌赤金眼睛为之一亮的是那股扑鼻的酒香。

    乌赤金并非贪杯之人,但身为东牙国疏礼阁主多年,见识过无数珍稀好酒,却无一比得上此刻萦绕在狱间的这股酒香,它不但让沉积多日的疲惫烟消云散,更让身处囚境的狼狈不堪抛到九霄云外。

    乌赤金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对着牢房外朗声说道:“这等佳酿,若是乌赤金最后的一杯断魂酒,这辈子倒也值得。”

    乌赤金这话虽未用上内力,但随着曲折蜿蜒的牢房通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音缭绕,倒也能烘托出乌赤金对这杯酒的激赏。

    不一会,不远处也传来的阵阵的回音,俨然是和着脚步声和酒香而来,说道:“恭迎万山第一智者大驾光临,虽说良月佳人相伴或有不便,但是美酒挚友总少不了。”

    乌赤金一听这话,知道今晚要见的正主到了,随即稍事整肃衣冠,恭敬地站在牢门前恭候来人的大驾。

    转瞬间,一个身着灰色长袍、黑色披风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牢门外,他的笑容可掬,一手执壶,一手捧杯,晃悠晃悠的站在乌赤金的眼前,两人透过牢门上的小窗相互凝视。

    一时间,乌赤金望着那名男子,那名男子也望着乌赤金,两人竟像木刻雕像一样动也不动,好像各自都有着千言万语,又好像彼此一句话都不用说出口。

    牢房外那男子突然说道:“你没见我双手都不得空,怎么还不开门让我进去?难道你闻这酒香,闻得还不够馋吗?”

    乌赤金哭笑不得的回道:“我不过是个阶下囚,身处天牢之中,怎有能耐打开牢门迎客呢?”

    那男子道:“是吗?堂堂万山第一智者,这等贵客求都求不到,又有谁敢将这牢门上锁?咱们不过是迫于无奈,换个地方酒叙罢了。”

    说着说着,那男子便一脚将那牢门踢开,原来那牢门竟是虚掩而已,并未真的上锁,也不是真将乌赤金囚禁于此。

    乌赤金待那中年男子走入牢房,先是恭恭敬敬的对他行了一个大礼,说到:“东牙国疏礼阁主乌赤金,拜见六合国主。”

    紧接着乌赤金又热络而亲切的喊了一声:“堂表叔,好久不见,瞧着愈发清朗了。”

    原来这手持美酒前来会见乌赤金的人,正是不久前传出被乌赤金刺杀身亡的百寿国六合国主。他的身份不单是百寿国主,更是福利生与乌赤金的远房亲戚,虽然他与福利生、乌赤金的年纪相差无几,但在论辈排序上,却是足足高出他们一个辈份。

    六合国主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兄弟俩看我日子过得舒坦,估计是不乐意了,这才想方设法的算计到我头上,最狠的是干脆一刀把我杀了,让我下半辈子没得好吃好睡,是吧?”

    乌赤金知道这堂表叔向来爱开玩笑,虽说是一国之主,又是远房长辈,但为人处世向来随意和善,甚至有点疯癫任性。

    乌赤金于是回应道:“侄儿哪敢。现在百寿国发下海捕公文,要捉拿的杀人要犯可是侄儿我,尤其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那才真是没个好吃好睡。”

    六合国主一听也觉得有理,笑着说道:“也是。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们一道天涯令下来,我这好好的清闲国主也当不成了,只能陪你们兄弟俩一起当上亡命之徒。”

    原来数百年前东牙国祖辈便未雨绸缪,担心王室若有一天遭遇变故,为保全命脉并能延续守护东牙山的重责大任,便从王族中分出一系支脉,在东牙山下另建百寿国,成为东牙国的兄弟之邦。

    另约定若东牙国发生不可控制的情况时,东牙国主得启动天涯任务,将天涯令交给百寿国主,由百寿国主在外组织流亡政府,同样以复国护山为己任。

    这个约定是东牙国王族数百年前的规定,也是东牙国与百寿国两国王室间的共同默契,百寿国主届时无论谁何,皆必须接令承担。

    长年以来,东牙国与百寿国形影相依,唇亡齿寒,若东牙国遭遇不测,百寿国自是难以独善其身,若是东牙国有难,百寿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此次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避免行迹败露,接到天涯令的六合国主,必须立即设计“驾崩”的套路以方便隐藏身份去接任天涯令主,有效组织以复国护山为目标的流亡政府。

    此刻的六合国主,不但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为乌赤金的刀下亡魂,能够名正言顺的不再现身世人眼前;与此同时,也借机将乌赤金囚入百寿国天牢,配合四月初一东牙国将对乌赤金发出的海捕公文,提供乌赤金接下来亡命天涯的必要条件,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消失在天下人的眼里。

    “侄子们办事不力,接下来得让您受累了。”乌赤金尴尬的说道。

    “累是一定要累的,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彼此好分的。我那小侄子眼下还好吧?”原来依照东牙国王族的辈份算起,福利生算是六合国主的远房侄子,这么称呼福利生,显然是刻意以家人的身份来看待福利生,无意以启动天涯计划后的君臣身份来对待。

    “一切都好,就是必须与身边的叛徒虚以委蛇,心里很不痛快。”乌赤金无奈的说着。

    “既有五千东牙军随时待命,又有你帷幄运筹,怎么不一举将叛徒拿下了事,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启动天涯计划呢?”六合国主不解的问。

    “堂表叔有所不知,这些潜伏在东牙国内的叛徒不过是对方的棋子,他们在整个万山诸国布下了天罗地网,光是清除掉东牙国那些叛徒完全无济于事,只有让那幕后黑手继续透过这些叛徒来逞其诡计,我们才有机会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乌赤金仔细的解释。

    “现在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六合国主问道。

    “一无所知。他们隐藏的非常深,而且对我们知之甚稔,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都了如指掌,这让我们非常被动。”乌赤金干涩的说着。

    “这一应细节,随后要好好说与我了解,我才好知道如何因应。现在,先告诉我立刻要做的事,让我能尽快上手。”

    “国主已经指示将以他的名义发出禅位宣告,将国主之位交给手持天涯令者,这份国书已经准备妥善,就等下月初一送达万山诸国。而天涯令主,也就是堂表叔您,当天将在笃敬的伴随下,在百寿国宣布接任东牙国新主。

    除了要委曲您未来受累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委曲,就是接下来您只能以面具示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您原来的身份。?乌赤金一边为难的说着,一边将天涯令交给六合国主。

    “哈哈,关于这点,我心里早有准备,老祖宗开的这玩笑,几百年历经这么多代人,没想到竟让我给撞上了。”六合国主自我调侃的说着。

    “老祖宗这么设计是有道理的。既然这些叛徒能让原来的国主陷入瘫痪,当然也能让新的国主瘫痪,只有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敌人才无从对付,更重要的是别让百寿国卷入这场纷争。”乌赤金解释着。

    “这道理我知道,就是不能以真面目见人,心里头不是滋味。”六合国主无奈的说着。

    乌赤金闻言立刻跪了下去,说道:“乌赤金无能,让两位国主受累,乌赤金发誓必以最快的时间歼灭贼人,还两位国主的尊严与自在。”

    六合国主立刻扶起了乌赤金,温言道:“你别这样,我不过就是爱开开玩笑,发发牢骚,没什么恶意。咱们都是一家人,别为了这事生份了,更何况这甩手国主我也当腻了,有点刺激的事干,正求之不得呢。”

    六合国主接着又道:“你再继续说说,接着我还该干些什么?”

    “接下来几天,新任擎天阁主笃敬会向您呈报五千东牙军的现况,以及未来五千东牙军将如何隐藏。五千东牙军是东牙国复国的根本,我们必须好好保全他们,一旦未来敌人的主力浮上了台面,我们才有与之一博的本钱。”乌赤金说道。

    “笃敬,这人可信吗?”六合国主问道。

    “可信。这些年来,东牙军除了不幸身故的乐阁主外,我以为就数笃敬最值得信任,您有任何想法,可尽管对他说,至于其他人,就等堂表叔上手后再自行斟酌。”

    “好,眼下有你跟笃敬就够了。”六合国主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乌赤金当然会为您效力。不过,下月初一在您接任东牙国新主后,第一个颁布的命令就是通缉我这个通敌叛国又行刺友邦国主的逆贼,而且要透过万山诸国的联合追捕,将我逼到绝境,让我只能在这世上销声匿迹,最好让天下人忘了这号人物。”

    “这个设计我知道,但是你得把为什这么做的原因,清楚地告诉我,我才知道下手的分寸。”六合国主问道。

    “东牙国的两只巨钳就属东牙军与乌赤金。我们现在的策略就是把这两支钳子藏起来,一方面让对方找不到目标可以对付东牙国,另一方面让对方永远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眼下东牙军就交到堂表叔的手里,请堂表叔保全东牙国这最后的命脉,而侄儿则会忽明忽暗的与对方周旋纠缠,让他们时刻不得安宁。

    简单的说,就是由我去为东牙军打前锋,等到敌人精疲力尽了,东牙军再负责最后致命的一击。”

    “同意,这是好方法,一边是神出鬼没的乌赤金,一边是虎视眈眈的东牙军,这些就足够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了,告诉我接下来东牙军该怎么跟你配合?”六合国主点着头说。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有了腹案。接下来我的行动将完全脱离国主与东牙军,一来是东牙军里或有敌人潜伏,这潜伏的层次无从而知,我必须远离东牙军的运作,让敌人没有机会掌握我的行踪,同理,这也包括了六合国主您身边的人。

    二来是我所布下的局,步步都是险棋,不能因为我的险着反而影响了您这边的运作以及东牙军的保全,因此,我这边的行动最好与您们完全脱钩。”

    六合国主闭上了眼,沉思了好一会儿,神色若有所思,接着慢慢说出:“你想以身试险,既然如此,你身边都些什么人能帮你?”

    “暂时不需要,我做事一向独来独往,这回已经特别从山上带着两位师弟师妹同行,足够了。”乌赤金轻描淡写的说着。

    “总之,为了大家的绝对安全,你会自己单兵作战。但是你要记着,如果你需要任何协助,随时让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六合国主知道乌赤金是个不易说服的人,此刻更不需要与他做无谓的争辩,只是六合国主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助乌赤金一臂之力。

    乌赤金回应说道:“未来当然需要堂表叔的支持,只是目前还没有任何眉目,谈不上需要什么支持。”

    “还有什么是我特别要注意的?”六合国主继续问。

    “您接任天涯令主后,要立刻给福利生国主一个明确的身份,让他能继续在东牙国与敌人周旋,否则他的身份将比一个普通百姓更没地位。

    您给他的这个身份,虽然不再是国主,却仍然要足以统御丰足、疏礼两阁,让潜伏在东牙国的内奸在形式上仍受制于他。”乌赤金说着。

    “那该是怎样的身份呢?”六合国主问道。

    “这部份是您的圣心独裁,乌赤金不敢僭越。天涯任务一旦启动,您就是真正握有实权的东牙国主,您的一纸命令,东牙国上下都必须照办,就看您怎么下这道旨意。”乌赤金说着。

    “好,我懂了。”六合国主接着又问道:“接下来,你估计是浪迹天涯去了,我想找你的时候,该怎么找你?”

    “我在笃敬那边留有暗桩,堂表叔想找我,交代笃敬一声即可。等过些时日,您这边安排妥当后,我们可以再重设暗桩。”

    六和国主点了点头,尽管总觉得不是那么踏实,但是自己尚未进入状况,一时也不好坚持什么。

    乌赤金接着又说:“待会侄儿在此还有个贵客来访,如果堂表叔不急着走,不妨一起留下来,这位贵宾一定让堂表哥喜出望外。”

    六合国主笑着说道:“乌赤金不愧是乌赤金,竟然把百寿国天牢当自家客厅拿来会客,而且约完一个又一个,现在居然还约我这个主人来当陪客?

    我在这座大牢可是布下了重重封印与结界,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的贵宾怎么来拜访你?来,我先陪你喝酒。”大话江河的东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