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正文完结
时间过得很快，过完年之后关胜和纪知轩投入了更加紧张的复习当中。 学校给高三多加了二十分钟的早自习，纪知轩比纪星珛早起二十分钟，晚上和住校的一起上完了最后一节晚自习才回来。尽管两人是住在同一屋檐下，说话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关胜了，见面大概就是每周的同一节体育课。 纪星珛没经历过高考，但也知道高三的复习有多紧张，他帮不上什么忙，就尽量把家里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好给纪知轩多点时间复习。 “明明是我考试，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纪知轩躺在床上，刮了刮纪星珛的鼻尖。 周末的半天假是给学生们休息的，纪星珛为了不打扰纪知轩，也不像往常一样看电视了，就自己睡会儿午觉，或者窝床上玩手机。 纪知轩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把纪星珛拽到了自己床上，霸道地要他陪自己睡。 “哥，复习累不累啊？”纪星珛枕在纪知轩臂弯，半睁着眼睛问。 “不累，就和平时一样。”纪知轩说。 总复习就是查漏补缺的过程，纪知轩一直以来都学得很好，他知道反思和总结，复习的效率很快。纪星珛不担心纪知轩的学习，而是纪知轩身上有太多光环，他怕他压力大。 “别聊学习了，”纪知轩把他往怀里搂了搂，“让我抱着你睡会儿。” “哦……”纪星珛把头埋在纪知轩肩窝蹭了会儿，环着他的腰闭了眼。 休息的时间很短暂，下午六点半又要上晚自习。 “想吃什么？”纪知轩把校服套在身上，又去拿另外一套校服给迷迷糊糊的纪星珛穿上。 “唔……哥。”纪星珛顺势把脸埋在纪知轩手上，“想吃砂锅粥了。” 纪知轩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快起来。” 粥店的人还很少，他们选了最里面的座位，后面是一个中年妇女和身穿校服的学生，应该是母子。 纪星珛手撑着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地望着纪知轩。 “怎么了？”纪知轩问。 “没——” “——哎呀妈，我都这么大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纪星珛想开口，身后那个学生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大，他下意识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不操心，你让我省心吗？臭小子一天到处乱吃，你拉肚子都拉脱水了我能还不操心？”那个妇女说。 “我就吃了一回，他们都没吃出毛病，我怎么就知道自己这么倒霉……” “都说了不要去吃学校外面那些垃圾食品你偏偏不听！那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啊？” “我又不是天天吃……” “你还想天天吃！又给我整个肠胃炎来，你耽误学习事小，吃坏了身体怎么办？”那母亲越说越来气，偏偏这是在外面还只能压着声音。 “哎呀妈——我错了嘛，你别担心了，我不乱吃就是了，来，喝口粥消消气……” …… “星星？” 纪星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神，纪知轩叫了好几声他才答应：“啊……啊？怎么了？” 纪知轩说：“粥来了。” “哦，好。” 纪星珛拿勺子搅了两搅就要开吃，纪知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小心烫！” 纪知轩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人或许厌烦的唠叨，不管是温馨的、沉重的，这样的父爱母爱，却是纪星珛从小到大求而不得的。 他或许也不解过，为什么别人可以有，别人可以被爱包围着，而我却不行。于是他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你得不到别人都能得到的东西。 因为你不够好。 所有的一切，他都觉得是自己的错，因为我没有他们优秀，因为我是奇怪的，是异类，所以我没有爱。 尽管是这样，他依旧没有觉得人性凉薄，他还愿意、还敢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纪知轩有多心疼，没有人会知道。 他拿过一个小碗，把粥盛到里面吹凉，再放到纪星珛面前：“吃吧。” 吃吧，有我在。 纪星珛一瞬间眼眶有些湿润。他十六年的人生终于有了归宿，一个干净、爱意充盈、温暖的归宿。 “明天升旗。”纪知轩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纪星珛疑惑地看着他。 “百日誓师大会，我是学生代表上去讲话，来看吗？”纪知轩凑近了一点，“完了之后在体育馆楼梯下面等你。” 体育馆楼梯下面，那是个隐秘又危险的地方，藏匿在黑暗当中。用关胜的话来说就是很适合偷情。 纪星珛有些脸红，上次体育课，纪知轩就是在那里把他按着亲了有十分钟，最后两人都撑起了帐篷，冷静了好久才敢出去。 “好。”他答应。 纪星珛见过纪知轩这般意气风发的样子，就像活在无数少女心中的白月光一样，是无比耀眼而遥远的存在。 纪知轩也是他的白月光。纪星珛想。 高中以来不到一年，纪星珛看过三次纪星珛站在主席台上的样子，一次是高一开学典礼，一次是竞赛得奖，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高三全体上千人整齐划一地念着宣誓词，场面很壮观，但纪星珛的目光只看见了站在高处的纪知轩。 升旗仪式还没有结束，但纪知轩已经下台了，纪星珛知道他在等着自己。 他本来就站在队伍后面，检查的人已经走了，于是一个蓝白色身影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场馆。 纪星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得这么快，一切好像回到了开学的时候，他急匆匆地想找到他哥哥的时候。不过这一次他哥在等他。 “星星。”纪知轩在远处对着他笑。 “哥——”纪星珛一路小跑过去，走近了才看见纪知轩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他笑得更开心了，“关胜！” “可想死我了！”关胜狠狠地把他抱进怀里，在他头上胡乱揉了两把。 “你怎么在这儿啊？”纪星珛埋在关胜胸口，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你哥给我说的，估计是看我异地恋太辛苦了吧，唉——” 纪星珛笑着打了他一下，转身看向纪知轩：“哥，你今天好帅！” 纪知轩也笑：“怎么只有今天帅？” “任何时候都帅，今天格外帅。” 关胜不满意了：“你怎么不夸我帅啊？” 纪星珛觉得关胜就像个争风吃醋的小孩，他摸着下巴摇摇头，故作深沉地说：“啧，你……也还行吧。” 关胜一脸震惊地逼近，纪星珛笑着躲，后背撞上了纪知轩，被纪知轩一把搂住了。 “到我这儿怎么就是还行了？还行？是不是还行？”关胜一边说一边挠他腰上的痒痒肉，纪知轩不仅不管，还当帮凶，纪星珛又难受又想笑，还躲不开，只能一遍遍地求饶。 “错了——错了！我错了啊——哈哈哈不要——” …… “2B铅笔！” “拿了。” “带了。” “准考证！身份证！” “拿了。” “带了。” “嗯……让我想想……橡皮擦直尺那些呢？” “也拿了。” “也带了。” “嘶——还有什么……” “星星……” “唉……” “哦对，手机和表那些都拿出来了吧？” 纪知轩无奈地笑了，一把抓住比他还紧张的纪星珛抱在怀里：“都准备好了，让我抱抱。” “嗯，加油。”纪星珛抬起手环住他，又抱了抱旁边的关胜，“你也加油。” “我会的。”纪知轩吻上他的额头，“等我回来吃饭。” “就是，等我们回来吃饭。”关胜附和。 “好。” 高考历时两天，在这两天里每考完一科学校外面就被家长围得水泄不通，纪星珛挤不进去，那两人也不要他去挤，让他就在家里等着好消息。 高考之后关胜回了几天家，纪星珛也开始准备期末考试，纪知轩就充当全职保姆，偶尔还提供些“特殊服务”。 之前三人就商量好了，等纪星珛放假之后他们就去旅游，第一站是中国的最北边——黑龙江的漠河。 “我第一次出远门。”纪星珛坐在座位上，被纪知轩和关胜一左一右夹在中间，飞机平稳地飞在空中。 纪星珛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纪知轩宠溺地揉他的头：“还有一个多小时，先睡会吧。” 没有人来定义这次旅途的意义，或许是帮纪知轩和关胜放松，或许是讨纪星珛开心，但更可能的是两者都有。 他们去黑龙江看冰雕，去山东看泰山，又飞往三亚看海。他们在海滩上拥抱，在瀑布下接吻，在酒店里做爱。 纪星珛说，这次我们从南跑到北，下次就从东跑到西，下下次、下下下次，就去那些没有去过的城市，地图只有那么一点小，地方却走不完，总能找到想去哪里。 “哥——”纪星珛穿着宽大的休闲衬衫和沙滩裤，跑到纪知轩面前，手背在背后，笑得一脸神秘。 “怎么了？” 纪星珛从背后拿出一只手放在他面前，手指上吊了一个巴掌大的卡通挂坠，是一只龇着尖牙的大白鲨，圆滚滚的，很是可爱。 “喏，给你的。”纪星珛说。 纪知轩看向他背后：“后面是不是还有一个？” 纪星珛笑笑：“对啊，这个是给关胜的。” “什么是给我的？”关胜从远处走来，手里抱了三个插着吸管的椰子。 纪星珛拿给他看，也是吊坠，不过是一头虎鲸，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像哈士奇？” “爱要不要。” 纪星珛说着就要收回，关胜比他快一步把小虎鲸抓在手上。 “嗯……憨是憨了点儿，不过还挺可爱的，我收下了。” “走吧，去看日落。” 赤金色的余晖染红了大片海面，三人并肩踩着海边的沙砾，在日光里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