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萝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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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该安排我与她同行。”她说。 “一只鹰是熬，两只鹰也是熬，为什么不让这两个同样修习月亮功的人先斗上一斗呢？大小姐你，可千万别动摇了……” 蓝风灵厌烦，远眺他方。 ●●● ●●● 蓝的天白的云，金色的阳光把草木照得亮闪闪。 卜狂生的眼睛也同样晶亮，他惊喜发现他们回家的路是一个方向：“其实现在都没什么事了，就是数数妖精数目、把迷路的小妖精抱回去、定时跟住在楼栋里的妖怪打电话……不要被普通人发现。然后……”他顺着她目光看去，但见绿丛中高出一枝红花格外醒目，他有心想像这朵花在她眼里一样，他很想立时说出个叫她多多驻足的事来，可是能说什么呢？说从前他殴打不服管的妖怪们的事吗？未免过于平淡；说他在灵功学院里门门顶优吗？她这样普通学校读出来的会不会觉得他好装啊？虽然他确实想装一装……所以到底要说什么好？说他叼着奶瓶的时候就会打妖怪？这事他的同事们中可没一个爱听的……他倒想问问她修习的是什么功法，不过这事挺私密，他觉得很不适合由他来开口。 凉风吹啊吹，心思转啊转，倒还真叫卜狂生想起个谈资：“他们，就是萝卜巡逻队，正在试图断掉和第二个世界的链接。” 天肚白震惊，天肚白大惊！ “他不肯让我插手，可他们还不是偷偷找我帮忙。”卜狂生不明所以，他在懵懵地继续按计划炫了一把自己后赶紧解释：“就是……就是你没看到吗？前几天出现的，算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平行世界吧，就比如我在这个世界是萝卜巡逻队的，另一个世界的我压根就没能出生……其实放着不管也没事，本来就是突然出现的，放个几个月自己就能消失，再说也根本影响不到我们。” 天肚白吐气，原来是第三个世界。 他瞧着她，像小狗等待表扬。 她一时又跌入那一直以来也长长久久地伴着她的第二个世界，却只一瞬就又回来了，快得卜狂生很轻易就罔顾了异样。 风温柔地在他二人之间打转。 她看着花，他看着她，两个人就这样傻呆呆地共同静止了好一会儿。 “那……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出现了？” “啊我知道！是那边世界有只妖异想天开竟然想让他爱人完全地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世界，那能怎么办呢，普通人最多就看到妖怪又看不到妖精，偏偏这只妖怪还是小妖精们养大的，那又怎么办呢，他就联合能联合的妖怪一齐施展遮蔽术的逆术，就成了这样了，不过这种效果在我们这边或许……”或许月亮功有办法可以达到。出于对现存的月亮功摹本的不适，卜狂生咽下了后半句话，转而傻乎乎冲她笑。 天肚白眨眨眼，也同样地又笑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我只告诉你一个，我进去过，我强行叩开过那个世界的屏障，我进去探查过，把事情都搞得一清二楚了才出来，不然我才不会放手不管呢。”他抿嘴而笑。 “那……你知道守门人吗？你知不知道，另一个……第二，不，第三个世界？” 他摇了摇头。 她也不好说自己心里此时是失望还是庆幸。她点了点头。 她的家在三角梅开得最艳的地方，团团簇簇的三角梅分外动人，然更动人是花前立美人，她白日所见的黑蓝裙女人不知为何竟立在这三角梅前。在等她吗？ “天肚白。”蓝风灵冷冷地，“月亮功，你趁早……”她顿住了，因她自己也是绝不会放弃的，所以她竟也说不出口劝人放弃的话，“你……我……”她便不肯说了。 远方一灌木丛动了几动。 天肚白惊喜：“你也修习的是月亮功吗！我也是！”她上前几步，忽然又坠入第二世界，那正是白天，她坐在小板凳上按姐姐教的把快递件一一入库，她当然有许多不懂，于是时不时就喊声姐姐。不知怎的，这回她接受到的记忆并不连贯，她并不事无巨细都知悉，她和原本留在第二世界的影子一样的她有了断裂，可到底谁才该是影子呢？她惊疑一刻，不愿深想。 真的有事正在发生，她感觉到了。 她又犯了胆怯。 阴云横压，大群燕子在屋檐与屋檐之间往复飞来去。 另个世界却正是丽霞漫天。 天肚白看似如常地与蓝风灵说着话，蓝风灵蹙眉：“你……你难道在心里轻视我？我告诉你，你还是趁早放弃修习月亮功，因为我一定会赢。我从来没失败过，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记好了。” 蓝风灵转身便走，行过灌木丛时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腕：“隼阳光。”她冷冷地。 灌木丛里长出一个人来，他拂落身上的脏污碎屑也抚正脸上的鹰型面具，微笑道：“大小姐，所幸你及时回头。” 蓝风灵睨他。 他又是微微一笑，他一刻也不曾忘记这张面具就差121天就在他的脸上呆了整八年了，从他的19岁起，8年。他已让他的面容忍受了8年的不见天日，他觉不容许别人不去忍受他该忍受的，即使是大小姐、纵使是大小姐！他微笑着说：“大小姐，我等着你踢碎我的铁门，重建我的世界，当你真正执起我这把刀的那天，一切磨难都是苦尽甘来。从19岁起，我可已经一直等到现在了。” 蓝风灵不言，自顾自离开。 “大小姐，”他在身后喊，忽然地很想问出这一句，“你16岁之后就再没见过我的脸了，你还记得它是什么样吗？”他期盼地凝望她的背影。 蓝风灵微顿，为说谎而感到些微歉疚：“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