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父子(世子赌气/王爷哄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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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父子 定王爷在众人拥护下阔步而至,吩咐众侍从候在寝房门口,自个儿进了世子寝屋。 房内侍女纷纷屈膝请安,方明轩也不得不起身相迎,十指环扣躬身行礼。 “衍儿怎样了?”定王爷抬手示意众人免礼,开口询问。 “回王爷,世子爷方才用了膳睡下了。”大侍女墨兰柔声回禀,秋水般温柔的眸含情脉脉扫过定王爷英俊的脸庞,低眉垂眸。 定王爷本是想陪着儿子一同用膳,说几句软和的话,父子重归于好,哪知如此不赶巧。他放轻步伐走到床榻前,伸手指了指层层叠叠的金紫色帷幔。 墨兰姑娘跟着走上前,伸出雪白皓腕将纱帘挽起,露出床榻上小少年的身影,最内层的纱帘将将抬起一个角,就被一股力道死死摁住。 小世子并没有睡着。 “爷,王爷来看您了。”墨兰姑娘松开手,嗓音温柔悦耳。 帐子里的力道并没有卸去,半晌,里头也没传来半点声音。 墨兰姑娘正欲出言相劝,定王爷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出去。 方明轩抬起头盯着定王爷高大的背影,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作罢,气鼓鼓迈步而出,心里又浮起一丝担忧,怕萧衍再与定王爷起冲突。 小世子的寝屋奢华而典雅,单单一张床便是一整块上好红木雕刻而成,镂空处镶嵌雪白的雕花象牙与璀璨的玛瑙宝石,美轮美奂。 定王爷伸手掀开轻薄锦帐,唤了一声:“衍衍。” 萧衍转过身去背对王爷,闷闷的不吭声。 小世子还年少,单薄的身子蜷缩在华美缎被下,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定王爷撩袍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撩了撩儿子漆黑浓密的墨发,微微笑道:“还在生爹爹的气呢?” 萧衍侧着身子将脑袋埋在阴影里,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让爹爹看看你的伤好不好?”定王爷的手得寸进尺摸索到儿子的小脸,宠溺的捏了捏,拿出一百分的耐心温声哄着,“衍衍还疼吗?” 他忽然一怔,指尖摸到了湿腻腻的液体,像是泪水。 定王爷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愧疚与心疼,愈发后悔自己昨日气性太大,他怎么能和一少年稚子计较,还在气头上去打他? “衍衍。”定王爷强硬的将儿子的身子掰过来,果然看到小少年眼眶通红,玉雪可爱的小脸上湿漉漉的,委屈的如同一只小小鹿。 小世子伸手擦了擦眼泪,抱紧怀中一只金色的帝钟。 帝钟又名“三清铃”,是着名的道教法器,为已故的定王妃留给小世子唯一的遗物。定王妃被信徒尊为“活神仙”,其生前法器亦为“圣器”,曾有无数刺客欲夺取帝钟,最终命丧王府。 定王爷见亡妻遗物,俊美的面容上终于有一丝动容,拿帕子轻轻擦了擦萧衍脸上的热泪,轻轻开口:“衍衍想娘亲了吗?” 小世子想开口说话,可方才哭了一场太伤心,一开口便被呛得咳嗽几声,令定王爷心疼不已,忙扶起宝贝儿子,亲手倒了茶水递到他唇边,耐心而细致的喂水。 小少年乖乖的低头喝水,低垂眼睑,睫毛纤细浓密,春花般红艳的唇水光潋滟,偶尔低咳一声,眉宇微蹙,惹人怜惜。 定王爷忍不住将小崽崽抱得紧了些,马上听到儿子发出疼痛呻吟,想是触碰到伤处,定王爷只好松了松胳膊,专心喂小朋友喝水。 一杯清茶见了底,萧衍缓过气来,整个人也精神了几分,不再是恹恹的样子。 “贺兰佑只是奴仆,你不该为他抗刑,以后不准如此。”定王爷循循善诱,耐心告诫,同时将自己的锅甩得一干二净,“昨日掌刑的侍卫已经捆了扔在你院子里,等你的伤好了,随意处置他们,好不好?” 萧衍闷哼一声,心中好受许多。他昨日第一次被爹爹笞责,醒后又气又恨又悔又委屈,白影先生也对他说了许多话,其中不乏为臣为子的劝诫。萧衍讨厌听那些话,他从未将爹爹视作权倾天下的定王,爹爹是他唯一可全心仰仗的倚靠的亲人,不受任何权力限制。 小世子自幼丧母,从小与父王相依为命,父王永远只是父王,不是君。 爹爹可以是所有人的主上,唯独不会是他的。 所以他学不会臣服,他自幼跟在爹爹身边,看惯了太多的虚与委蛇奉承讨好,可他偏不要,为了表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他偏要肆意妄为,爹爹向来将他放在心尖尖上,百般宠爱,可昨日,他忤逆爹爹,爹爹动手打了他。 小世子回忆起来,心想,若是二姨娘不过来,爹爹真的会打到自己认错为止?认错太羞耻了,自己一定宁愿被打死,也不肯认错。更何况,是爹爹不信任自己在先,自己虽然任性了些,可爹爹打人才是不对的。 “小家伙,怎么不说话?”定王爷心知儿子在赌气,伸手捏了捏儿子白嫩嫩的小脸逗弄,“不会是挨了一顿打,变得老老实实了吧?若真如此,合该多打你几顿,省了好些请先生的资费。” 小朋友哪里听得这种话,闻言怒冲冲抬头狠狠瞪了爹爹一眼,小巧鼻翼里发出一声冷哼。 本来是不屑的抗议,因为小世子长得太可爱,显得颇似撒娇,定王爷内心十分受用,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小脸:“爹爹与你说笑的,昨日的事也有你的不是,在宫里莫名其妙的怎么就生气了?” “是爹爹不信任我!”萧衍听定王爷倒打一耙,胸中怒火蹭蹭烧起来,气鼓鼓的似一只出海河豚,“儿子不是有意推大皇兄的,那个姓冯的胡说八道!爹爹不信任儿子,反而听信宦官之言,还不让人生气麽?” 定王爷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小崽子心中纠结之处,不由觉得好笑,可又不好笑出声,只好抱着萧衍安抚:“那你错怪爹爹了,爹爹若不是信任你,怎会处死那个姓冯的?” “当真?”萧衍一双黑曜石般的圆眸怀疑盯着定王爷。 “当然。”定王爷笃定的颔首,“衍衍,虽然你好几次用虫子吓哭小七公主,和三皇子一起偷偷放烟花烧了太后的梅园,和四皇子赛马把他从马上撞下去,因为一句玩笑话揍了相府小公子,但是爹爹坚信你是个乖巧的好孩子,是绝不可能因为蹴鞠不尽兴就将太子推下莲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