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赠予你的惊喜，我最后悔的决定：向光之国，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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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旅馆厮混的这几日，窗内的帘子一拉，便根本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了。等小怪兽悄悄拉开一丝缝隙，才晓得昨夜里居然下了小雪，肃萧的寒风夹杂着片片雪花，稍稍打开窗户，便一股脑的往屋子里钻，冻得泡泡直缩脖子搓手，赶紧将窗栓给关严实了。 她在屋里的热气里舒服得吸了口气，倒了杯热咖啡，走到床边：“喝吧。” 泰罗披着被子靠坐在床上，长长的两条腿蜷缩在一起，没睡醒般愣愣地接过杯子，游魂似的抿了一口：“嘶——好烫！怎么是热的？” “别挑三拣四，给你倒你就喝，芋头酱——” “……明明前几天还对我用敬语的……”泰罗小声嘟囔着。 泡泡耸肩：“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睡了三天三夜，都是老夫老妻了还那么客套做什么？” “喂！”泰罗的脸瞬间爆红，“你是女孩子吧……怎么能说的这么下流……”明明是她趁自己无力反抗的时候强行将他按在床板上强奸的好不好……但是她说我们是夫妻……应该就是像父亲和母亲那样的关系吧？这种级别的称谓怎么能随随便便自称呢……泰罗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水温已不像方才那般滚烫，温暖的触感驱散了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指尖的寒意。 “天气好像越来越恶劣了。”泡泡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 “是啊……”泰罗默默捏紧了杯壁。 其实他们光之国的奥特战士非常不擅长应对严寒，真的。冰冷的空气与黑暗会不断侵蚀并冻结他们体内的光，但是如果有那只小怪兽与热咖啡的话，他想，这里的冬天也许……说不定并不会那么难熬。 算起来他在警备队累积的这么久的休假，这回终于可以一口气休完了。 “喝完了吗？杯子给我吧，”泡泡笑眯眯地拿过空杯子：“对了，你想吃什么？楼下旁边好像有家糕点店哦，你好像挺爱吃甜食的吧，我去给你带几个上来？” “啊？不用了，怎么能总让你照顾我。”泡泡掌心的软垫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背，如同触电似的，泰罗刷的一下抽回了手，状若无事道。 连他爱吃甜食的嗜好都能猜到，可怕的女人！ “你这个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万一中途被坏人打晕拖走了怎么办？再说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至少补充点能量吧，我先走了。” “泡泡等……”小心坏人什么的，居然从绑架犯嘴里说出来，真的很奇怪啊…… ＊ 泡泡举着一个高过头顶的超级大口袋敦敦地跑上楼，里面装满了草莓慕斯蛋糕、肉松面包和一些零零散散的糖果，随着小怪兽的蹦哒一颠一颠的。 虽然她不能消化人类的食物，但是能够亲手投喂心爱的甜品给奥特曼吃也很幸福！想到这里，她努力迈开的小短腿更轻盈了几分。 “哒哒哒～我回来……”小怪兽欢快的脚步陡然停下，门板内隐约传来的咳嗽声像指甲划过黑板般刺耳。 房内的人就像是忍耐了很久很久，几乎要把灵魂呕出来似的，沉闷的呼吸如同老旧的风箱，带着破碎的喉音被覆盖在被褥之下。 “小泰罗……”覆在门把上的手犹豫了半晌，又缓缓缩了回去。 “咳……咳……”泰罗把脑袋从被窝里放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呼……”终于……气管里堆积的病气稍微吐出来了一些。 他的脸色很不好，苍白而黯淡。胸口的伤疤因为剧烈的咳嗽隐约些许崩裂的迹象，幸好有胸甲的遮挡可以掩盖住大部分伤口，他想，否则那只胆小的小怪兽一定会被吓得掉眼泪的吧，说不定又要去拜托隔壁的宇宙人，可恶，他才不是只会欠人情的麻烦鬼啊…… 等咳嗽的势头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泰罗，我回来了！”房门“嘭”的一声被踢开，泡泡两只手抱着大袋子欢天喜地地奔向他：“快尝尝这个好不好吃，老板说是新品试吃，特别赠送给我啦。”她取出一块奶香小葡挞，递到了泰罗嘴边。 “……”泰罗看着这块几乎风靡宇宙的小点心——泡泡还是长得太软萌无害了，真的很容易被危险的异星生物盯上。 他成熟且正直道：“泡泡，不可以随便信任别唔……” 最好只信任我……浓郁的奶香味在味蕾上炸开，他愣愣地咀嚼着塞进嘴里的葡挞，一下子卡了壳。 “怎么样怎么样？”小怪兽努力藏起眼睛里的羡慕，悄悄咽了口唾沫。 “嗯……很甜，谢谢泡泡。”泰罗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在她软软的脸颊上划过，声音有些低哑。他捧着泡泡的脸，将她额上渗出的微密汗水抹掉，温热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带着奶甜味儿舌尖轻轻贴上她的双唇，在她口腔之间狠狠眷恋缠绵了一番，才念念不舍地退了出去：“甜吗？” “哇——”泡泡立马一蹦三尺远：“你你你你你……你学坏了泰罗！” 人家奥特曼毕竟比她大了一万岁，反调戏什么的简直轻而易举嘛。 “嘛，你好好休息……过、过几天会有个惊喜等着你！”小怪兽扭扭捏捏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冲向门外，回头甩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消失了踪影。 ＊ “……” “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来时的地点停下，虫人按了下小臂内侧的遥控，涂有光感涂料的飞船机身便解开了隐身模式。 泡泡得意地拍了拍船仓上的魔化玻璃：“怎么样？惊不惊喜！”她看起来比即将自由的奥特曼还要兴奋，张开双臂蹦哒起来，被身后的乱舞的尾巴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后扑去。 “泡泡……”泰罗吓了一跳，强撑着将小怪兽揽入怀中，强悍如他即便活了近一万多岁，此刻也罕见的涌上了一种眼眶发酸的冲动。 他把小怪兽扶起来，又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泡泡的尾巴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腕，在他的掌心蹭来蹭去。 “喂你们两个别打了，”虫人检查好了燃料与动力系统，从怀里取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递给泡泡：“这是备用飞船的使用手册，唉，我真不明白，咱们明明可以等到与怪兽军团汇合再消灭光之国的，为什么你非要独自一人前往呢？啊、我才不是担心你啊噜……本天才创造的作品要是轻易挂掉的话不是就一点都不酷了嘛……” “为什么……”泰罗在心底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明明他们之间是敌对的关系……不是吗？ “嘶……这么煽情的气氛一点都不适合我嘛，你们最好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飞走哦，本天才才不要当第一个说再见的家伙呢。” “还有你，”虫人格外嫌弃地拍了一下泰罗，由于奥特曼身高太高，它只拍到了他的腰部：“作为俘虏，是要用生命去保护主人的，知道吗？” “快别这样说啦……虫人先生！”泡泡十分羞耻地扭过头，还有那位奥特曼，你干嘛还点头答应啊喂？！ “虫人先生，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虫人眨巴着那对昆虫的复眼，手托下巴：“嗯……这个嘛，其实我们种族都使用同一个代称的啊噜，你总是叫我虫人，虽然有点土气……但是感觉也不差嘛，就像是地球人那样拥有专属的称号嘿嘿……” “嗯！”泡泡故作轻松地牵着泰罗的手，一步三回头：“虫人先生，再见啦！” “再见！”地上的虫人对着天空挥手：“啊咧，我怎么又说了再见……” “距离目的地m78星云还有75万光年，准备进行空间跳跃。”无机质的人工智能语音播报着，自动驾驶系统已经按部就班，泡泡终于从驾驶台前抬起鼓捣的小脑袋瓜，深深叹了一口气：“开飞船的感觉可真爽啊。”说起来，她连人类的驾照都没拿到，就抢先做了回飞船驾驶员。做为一只诞生还不到三个月的小怪兽，能够与奥特曼一起遨游在宇宙之间，怪生好像已经算得上圆满了呢。 这片曾留存着他们生活过的痕迹的庞大星系，真的如同她的名字那般幽暗深邃啊。 “m78星云，一定是个很美丽的存在吧？”她在窗前勾住泰罗的手指，满怀憧憬地望着他。 “那当然，”奥特战士反手用大掌裹住了她的小爪子，“那里的天空，悬挂着我所见过最绚丽的极光，等到了光之国，我一定带你去最高的峰顶去触摸最美丽的星云。” “嗯！”软软的肉垫悄悄扣弄着他敏感的手心，泰罗神色微动，不像往常那般红着脸躲开她的挑逗，反倒把作乱的爪子捏得更紧了。 “痛痛痛痛痛……”泡泡忍不住呲牙咧嘴道。 就在此刻，一阵剧烈的冲击波从飞船左侧席卷而来！备用飞船的金属墙壁由于这股强大的外力发出了“吱哇”断裂的声音。 人工智能依旧用它那平静无澜的腔调响彻船舱：“警告！警告！k29号宇宙飞船遭遇时空黑洞引发的大型恒星飘流，请紧急避难！” “恒、恒星漂流？这是什么啊啊啊！”瞬间失控的重力导致泡泡从地板上飞跃而起，她用尾巴勾住手动驾驶的操纵装置用力旋转，飞船急速倾斜至九十度缓缓偏离原定的轨道。 “泡泡小心！”泰罗被惯力甩向了飞船的另一端，狠狠撞上了墙壁才摔倒在甲板上。 透过透明的观测窗，可以看见无数颗巨大的天体从纯黑的天幕中飞驰而过，庞大的飞船与之相比如同蚂蚁一样渺小而无力，恒星高速运动所携带的引力足矣撕碎任何事物。 “警告！警告！右侧动力系统已失效！” “怎么会这样？！”她把那本小本子翻来覆去的查阅，上面根本没预测到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处理嘛，难道、难道他们真的要永远迷失在去往m78星云的旅途中了吗……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她握紧小拳头狠狠砸向桌面，她不甘心的想，明明……还差一点就可以送泰罗回家了不是吗…… “泡泡。”她听见泰罗的脚步走向她，随即脑袋的毛毛被大掌用力揉了几下，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他的语调似乎却意外轻快：“别担心，奥特曼在这里呢。”他故意举起手臂晃了晃上面的肌肉，朝气满满地笑道：“哭鼻子可就不好看了哦。” “你、你要干嘛？”小怪兽疑惑地抬起脑袋，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泰罗相比起撒娇爱哭，更是一位将守护大家刻入骨髓的宇宙斗士啊！ “不行，不许去！泰罗——” 长有双角的奥特战士早已化作光影，出现在乱石狂舞的船舱之外。隔着一层坚固无比的透明玻璃，泡泡清晰地看见他因为使出全力而绵延隆起的双臂肌肉，巨大的飞船机身随着他的发力而渐渐偏离风暴的中心，无数锋利的太空残骸撞上他的脊背而后又击飞出去，细碎的光粒甚至从数道被刮开的身体裂口处渗透挥散。 “快停下，混蛋！你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耗损啊！”泡泡紧紧贴在玻璃上，明明近在咫尺的两人，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窗外的泰罗努力想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此刻竟显得有几分狰狞。他张开双唇，泡泡屏住呼吸，把脸蛋全部挤压在玻璃上：“你说什么……什么发送奥特签名，会有其他奥特曼来接我们？”她努力辨认着对方的口型，“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瞒到现在啊！” “因为……我没想到你会真的选择给予敌人自由……”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全身如同淋了水般布满冷汗，挥舞着小怪兽无法想象的力量将比自身放大了几十倍的太空飞船生生推离了陨石漩涡。 “还有……”奥特战士如释重负般卸下力气：“泡泡别看……别看我……” 红色的计时器闪烁的频率越来越慢，直到戛然而止，先是指甲盖大小的灰色在心脏汇聚，这片灰色随即如同蜘蛛网般飞快地侵蚀着皮肤上的红色，仿佛连同着强大的生命力一并被吞没殆尽。 “泰罗——”泡泡终于手动打开了飞船的舱门，强烈的气压几乎将舱内席卷一空。她用尾巴勾住门把手，整个人冲出船舱企图将失去光芒的奥特战士捞回来，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划呀划，失去意识的泰罗却离她愈来愈远，愈来愈模糊…… “混蛋……谁要你逞英雄了啊……呜……” 时间在无尽的宇宙中完全失去了意义，她眼睁睁看着泰罗逐渐飘远的躯壳被黑暗吞噬，像是才过去一分钟，又或是逝去了一个小时也说不定。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体验到独自一人面对无边孤寂的感觉，像是童话故事里被流放到了世界尽头的反派一样，就连思考都好像成了一种无意义的行为。 她干脆脱离了失去动力系统而报废的飞船，趴在一块巨大的太空残骸上任其漂流。 反正一切都被她搞砸了，她难过的想。 不时有些小型行星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最终演变成点缀在黑丝绒上的一块星钻，反射着金色的霞光……嗯？光？！ 泡泡猛然瞪大双眼，这里又没有太阳，哪来的金色光芒……难道是！ 她望向前方——无数金色的光束宛若两扇羽翼交叠相错，暗色的宇宙粒子瞬间被驱散，强烈的光芒使得小怪兽不得不眯起眼睛。 妈妈……她没有看错吧？那道光……竟然是不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