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解开我的颈环。

    在宇宙中漫游的第67天，宋格非被床头的当归唤醒。

    这两月中没有新鲜事，却也是最好的事情。

    在苏叶沉默地坐在宋格非身后用餐的第12天，宋格非终于在纪连的不断追问下产生了怀疑，但她仍然不敢相信纪连所说的，苏叶喜欢她这一事情，即使偶然目光相接，她也会装作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宋格非眯了眯眼，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等着自己清醒。

    宇宙中没有日夜更替，只有星光漫漫。

    在星河中穿行时，宋格非常常认识到自我的渺小，人类作为一个个体生存于其中，不过是一粒沙滚落大海，悄无踪迹。

    当归俏皮地说：“亲爱的宋中尉，今天您又有任务啦！”

    宋格非还没有从刚起床的眩晕中清醒过来，当归也不在乎宋格非没有回应，叽叽喳喳地接着说：“今天可是个大任务，你猜是什么？当然不是修理机甲，是巡岗啊巡岗，一周一次的光荣巡岗。”

    当归按照设定播送今日新闻，甚至加入了自己的评论，宋格非面无表情地起床洗漱。

    “军部副司令领导党务机构抓捕反叛分子头目十余人，分别带到各个星球上直播处决……”

    宋格非停下的刷牙的动作，听见当归说：“哎呀这真是恐怖呢，残忍，也太残忍了，怎么能向平民展现这么血腥的场景呢，最近联盟可真是不太平啊，这都多少次了……”

    宋格非没有回应，只是迅速洗漱完出了门。

    等到技术部，白清浅早已坐在位子上喝茶，她向白清浅报告一声，准备收拾工具去巡岗。

    “去吧。”白清浅颔首，又问，“需要带你去吗？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巡上层。”

    “好……”宋格非刚想答应，余光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莱雅，话转了个弯，说，“也可以让其他人带我去，并且我曾经在流火上待过一段时间，对上层结构也算得上熟悉。”

    “也是，我差点忘了。”白清浅这时也看到了莱雅，不动声色地转身，向莱雅走去，回头对着宋格非柔柔一笑，说，“那你快去吧，巡岗的注意事项和下层一样。”

    宋格非还没来得及出发，就听到白清浅冲着莱雅嗔道：“今天又有什么掉我这里了？肩章还是皮带？光脑里装着那么多好看的姐姐妹妹们，还过来干什么？”

    “今天……今天是公事，公事……”莱雅的声音越说越小，朝着宋格非挤眉弄眼地让她离开。

    宋格非冲着她远远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拿着修理箱就往外冲。

    对宋格非来说巡岗这件事本就是个轻松活，遑论经过技术部的前辈们个个堪比显微镜的眼神，舰身上基本上不存在问题，她从楼梯一头依次看过去，轴承、门窗、机械臂……

    最终，站到了舰长室的门前。

    舰长室的一旁是操控室，里面有流火号的主操控台，应当还有AI主机，事关机密，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上来前也忘记问前辈舰长室里的设备养护是否在巡岗的内容之中。

    在宋格非还在犹豫的时候，舰长室的门推开了一道缝，苏叶的手从里探出。

    宋格非还没来得及疑惑为何苏叶看起来没穿军装，就被拽了进去。

    苏叶迅速合上门缝，反手一拧，腿在双膝一蹬，宋格非脱力，下意识出拳格挡，但苏叶的速度更快。

    顺着她身体的倾向别脚一抬，宋格非跪在了地上，苏叶用膝盖抵住她的双腿，控制住不让她起身，上身前倾将她按在门上，左手捏住她的脖子。

    这情景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如果忽视这诡异的姿势的话，宋格非忽然想到。

    “舰长……”苏叶的手有些用力，宋格非有些喘不上气。

    舰长室的换气扇疯狂转动，阖上的门隔音效果优良，膝下的地板也算不上硬，但也谈不上舒服。

    “你这是在干什么？”她艰难地开口。

    “你刚才，站在门外，做什么？”苏叶的声音不复平日的和缓，而是稍显急促，短短一句话带出几段气音。

    短短一句话，结合苏叶的反应，宋格非心下了然，平复了下气息，说，“技术部每天会派三个人在上中下层轮岗检查，今天轮到我来上层查看，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检修上层，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进舰长室看设备情况，在考虑是否应该去下层问问技术部的前辈，所以犹豫了一下。”

    苏叶仍然保持着怀疑，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一下，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宋格非的脑子似乎分成了两半，一半想着苏叶刚刚的动作，她自认为学苏叶的格斗技巧已经不差，上次对打虽然被苏叶压制，但也不是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今天看来与本尊的差距仍隔天堑，或许还是应该找时间讨教一下格斗技巧；另一半疯狂转动，思索怎样才能自证清白，苏叶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时，一阵敲门声适时响起，宋格非感到脖子上的力道几乎松了，只是手仍然放在她的颈部。

    外面一个熟悉的男声问道：“请问舰长在吗？我是实战部的琼斯，这批新进的成员，我们部长说有文件需要送给您。”

    苏叶尽量放平自己的呼吸，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开口说：“现在我正在开会，让你们部长两小时后来找我。”

    “是，”琼斯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重复道，“部长说这份文件非常紧急，需要我给您送进来吗？”

    “不必，到时候让他带过来。”苏叶一边说一边放松了对宋格非的钳制，但仍伏在她身上。

    “是。”门外的人没有再坚持，应了声之后就离开了。

    “是他吗？”宋格非没问苏叶为何不起身。

    “对。”苏叶双手撑在宋格非脸颊两侧，形成一个将她拢入怀中的姿势，低声问，“介意我抱一下你吗？”

    宋格非讶异，一时间没有开口。

    刚刚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直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对，飞速转动的换气扇、苏叶与她接触皮肤的异常体温、滴落的汗珠，还有低哑的声音。

    “舰长，你……发情了？”宋格非迟疑地问，她两次撞上苏叶的发情期，按照时间推算，上一次发情期过去不到一周，现在怎么也不可能又进入发情期。

    “对。”苏叶干脆地回答。

    “我那里有抑制剂，我去给你拿。”她想了想，又说，“我还带了人工alpha信息素，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拿来，我买的是常见的……”

    “不需要。”苏叶又说，“没用的。”

    宋格非不解，从苏叶的怀里转了个身，面对着舰长室内部，才看到办公桌上放着着半杯水，散落着四五支用完了的抑制剂，桌旁的垃圾桶里还丢了三支已经空掉的包装。

    她低头看着苏叶，才发现他脖子上带着漆黑的抑制颈环，露出的小臂上留下七个顺着静脉分布的针眼。

    “抑制剂一天用一支就可以了，超量用有副作用的！”她皱眉看着苏叶。

    “我知道，但是七支对我都没有作用。”苏叶苦笑一声，低头轻轻蹭着宋格非的耳侧。

    “你被强行带入发情期了？”宋格非也不蠢，立即想出了这一种可能，但又认为存在纰漏，沉默着没有继续开口。

    “别想了，这次又要麻烦你帮我了。”苏叶轻轻地笑了声。

    宋格非缓缓点了点头，苏叶的一切都对她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手刚刚碰到领口，宋格非问苏叶，“你知道刚刚那个人的名字吗？要不要对他采取强制措施，万一他跑了……”

    “已经发了信息，不用担心。”说罢，俯身吻上宋格非的唇，轻轻摩擦。

    苏叶在宋格非的唇瓣间流连着，呢喃道，“解开我的颈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