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盥洗室给导演口被公司老总的儿子听到
夜中九点,酒宴正进行到酣处,顾引桐冷着脸,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高脚杯。他眉眼分明而线条冷峻的年轻面容与在场的任意一位艺人相比都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但不会有人错认他的身份。 毕竟不会有哪个小艺人,左右各坐着凰语传媒的一二把手,还敢往过来献媚的三线经纪人头上浇酒。 “童童,刚刚过分了啊。”打扮得像个活体奢侈品展柜的顾女士刚刚遣了人去安置那个倒霉鬼,此刻终于回到位子上,对弟弟翻了个白眼。“这个小秋人还不错的,你对人家那么刻薄干什么?” 男生不屑地冷哼:“那你干脆送佛送到西,直接送咱爸床上?” 坐在右边的顾总冷不防呛了一口酒,跟着一巴掌攉向他后脑勺:“说什么屁话!” 小顾公子挨了打,嘴上却还愤愤不平:“你敢说他没这意思?……你看来这儿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平时跟我妈说的应酬就这种应酬?” 顾总听到夫人名号,当即矮了三寸,心中暗恨主办人不跟他说清楚场子性质。和旁边一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对视一秒后,他咳了两声,站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误会,都是误会……童童啊,去把衣服擦一擦收拾一下,等下跟爸爸去见几个人打打招呼哈。” 顾引桐把杯子一撂,插着兜站起来,懒懒散散地往盥洗室走去。他身长足有一米九几,宽肩窄腰又一身华服,即便走得漫不经心,也活像是刚下T台。 小顾总看着弟弟的背影啧嘴:“我要是在牛郎店遇到我弟,我一定会点他。” “你又在说什么屁话!……”顾爸爸气得又灌了口酒,“待会儿在几个叔叔那儿不许乱说啊!你弟也是,看好他!” 顾引桐身上其实没怎么溅到酒,他冲着镜子捋了捋略显凌乱的刘海,抿下唇,打量着自己这张看起来格外薄情的帅脸。 满分! 他顺手要去拧水龙头,想要洗掉手上的酒味,却在盥洗室隐隐的流水声中猛然捕捉到一声粗重的喘息。 他顿住了手,扬起眉看向里间——有个隔门正紧锁着。 “……婊子,……含得再深点……” 沙哑低沉的男声,听不出年龄,但能听出勃发的性欲。随着他这句话,他似乎是把性器又往另一方的某个穴口内黏糊糊地推进。从对方压抑而模糊的呜咽来看,顾引桐猜测这是一场口交。 他厌恶地露出不过如此的笑容,正准备离开,隔间内的受方突然气息不匀地开口了:“姜,姜先生……可以不射在……我嘴里吗?” 那声音小心翼翼的,音色柔和,但可能是刚刚经历了深喉,也带了一丝沙哑。 顾引桐第二次改变了他的计划。因为他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刚刚姐姐口中那位“还不错的小秋”——看来物色上了别的大腿。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墙边,准备观摩一下大腿真容。 男人似乎是被身下之人的抗拒惹得不耐烦起来,冷哼着又冲撞进去。顾引桐听着那性器与唇肉挟带色情水声的摩擦,以及那呜呜咽咽、碎不成调的喉音,一时竟有几分耳热。 不应当。 两分钟后,随着男人厌足的叹息,隔间里爆发出艰难的吞咽声和呛咳,门被从里面砰得推开。这位金大腿整理着几乎没有一丝凌乱的衣领,目不斜视地从隔间走出。 他从容不迫地洗了手,拽了张纸摘下眼镜擦拭,一抬头方才从镜子里发现墙边靠着的年轻男人。 顾引桐见他只停顿了一秒,便冲自己友好地笑着点点头,神色之坦然,仿佛他刚刚只是普通如厕,甚至热心地向别人借了手纸。 热心的金大腿很快便擦完了镜片,戴上眼镜哼着歌出了门,毫不在意盥洗室里持续着的咳嗽与干呕。 小顾公子脸上慢慢浮现出一层极冷的笑意。他转身向里间走去。 秋微觉得全身都冻僵了,只有喉头是滚热的,火辣辣地疼。 他上身挂着件被扯掉一半钮扣的白衬衫,下身只有袜子和皮鞋完好无损,西装裤被扒掉了,揉在身侧,盖住了一套封面有些污浊的文书。他头发上的红酒一直没来得及擦,此刻依然湿漉漉的,让他像一条狼狈的落水狗。但弥散的酒味似乎能掩盖住口中散发的腥膻之味,所以秋微每咳两声,便用力地吸鼻子。 顾引桐在他一米远的地方驻足,拿纸巾捂住嘴,皱着眉打量他,从他滴着酒的发梢,到他破损唇畔滑向下颌的精液,到他湿衬衫下透出的娇嫩的粉色,再到他被微微擦破皮的红肿膝盖,再到他大腿内侧向隐秘处攀爬的青红指印……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直到对上小狗惊慌失措的目光。 “…………顾,顾先生?” 实际上,直到眼帘中映入一双价值不菲的崭新皮鞋时,秋微才意识到盥洗室内出现了第三人。他抬头,明亮的顶灯下,这个近两米的身影格外的高高在上。 对上那张年轻而体面的脸,他匆忙难堪地擦了擦嘴,紧紧地攥住了西装裤,在一片静默中鼓起勇气哀求:“顾先生,可以请您不要把……” “你叫我什么?” 公子哥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话。 “顾……先生……呃!” 秋微被他隔着纸巾粗糙地捏住了下巴。他惊惶地挣扎,却怕碰脏对方衣物惹上更大的麻烦。顾引桐察觉了男人小心躲避的动作,眼底的恶意却越发的浓烈。他蹲下身,仔细欣赏手中这张潮湿、色情、扭曲的面孔。 “管谁都叫先生,你不恶心吗?”他低垂着眼睫,轻描淡写地说着,修长的手掌上暴起一条条青筋,秋微那张红润的唇口被捏得张开,其内粘黏着的浑浊白液隐约可见。 顾公子猛地收手,把这男妓摔到一边。 “……你不嫌恶心,我嫌恶心。” 秋微或许尚未弄清楚顾引桐的性格,但他很清楚,如果顾公子想对他做什么,他毫无反抗的能力。因此他不敢有任何不满,只是手足并用地往后逃离,作出任君宰割的姿态。他形状秀气的杏眼泡在红酒和泪水混合的液体中,不安地眨动,配合颊侧刚刚添上的新鲜指痕,给那张寡淡的脸增添了不少风情。 顾引桐没有享用别人剩饭的癖好,他看够了对方的窘态,一面起身一面无趣地丢掉手中废纸。 秋微见他转身要离开,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文书拍了拍,又忙不迭地拉上那条皱成一团的西装裤,正低头扣腰带时,冷不防被一件丢过来的外套整个罩住。他像一只鼹鼠那样探出头,顾公子只着里装,站得远远的,灯影下的面孔看不清表情,但依然透着一股生人不近的冷意。 “不用还给我。也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顾引桐这趟去了足有十几分钟,大小顾总在席上等得焦躁,才终于远远看见小公子那晃晃悠悠鹤立鸡群的身影。 “快点快点!姜导刚回来……你那件PochIce呢?”顾饮无端着酒,狐疑地打量着弟弟。 “粘上酒了,穿着难受,我扔了。” 顾饮无皱着眉咕哝:“……死孩子,真能糟蹋东西……”但时间紧迫,她来不及教训弟弟,就用力挽住他的臂弯把他往顾总去的那桌引。那桌显然坐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艺界人士,从打扮到长相都奇形怪状五花八门,而顾总身边正和他热烈交谈的那位戴金边眼镜的男子,在其中简直称得上帅气逼人的正常。 “小五!童童!过来,来,这位是姜成柳大导演,”顾爸爸热情地招呼着一双儿女,“这个姜导见过哈,我女儿顾饮无。” “哈哈,顾小姐我们之前有合作的,贵司的艺人都很优秀。” “哪里哪里,还是姜导的片儿好哇。” 顾饮无举着酒,冲姜导挤出一个客气的假笑,一手把游离在后的顾引桐往前拽。 “姜导没见过我弟弟吧,他小,刚成年,打算做艺人呢——童童,来和姜导打个招呼。” 姜成柳英俊的脸上挂着严丝合缝的笑容,浅金色的头发向后梳起,握着杯的手指上戴了三个形状不一的戒指,让顾引桐想起刚刚那男妓腿侧形状奇异的细小伤痕。 顾公子掀了掀眼皮,扯起一边的嘴角:“姜叔叔好。” “……” 姜导的神色倒是岿然不动,顾小姐先猛地扭头,一脸凶神恶煞地对弟弟低语:“人家就比你大八岁!” 顾引桐从善如流地改口:“哦,姜导好。姜导吃了吗?”他脸上的表情嚣张地写满了挑衅。 “吃得很饱,多谢关照。”姜成柳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沉了些,他轻轻碰了碰这年轻而气势逼人的男生的酒杯,发出清脆的细响。“顾公子很有个性,应该会很适合这个娱乐圈。” “……承你吉言。” 秋微裹着这件大了三个码的外套,把刚刚签下的合同紧紧裹在衣服里,做贼一般从酒店的侧门溜了出去,兜头盖脸的就是绵绵的夜雨。他的电话从之前就一直在振动,怕惹到金主便被开了飞行模式。现在他刚连上数据,接连不断的消息立刻嗡嗡嗡地弹出。 “哥,哥,你什么时候结束呀?我开车去接你?” “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下雨了诶。” “哥,我先去等你好啦。” “路上红灯还挺多。” “我到门口了!保安不让停,我在后头停车场这儿!” “哥你好了打我电话啊!” 秋微遮着屏幕,看到最后一条,叹了口气,按开了语音通讯。对面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秋哥哥哥——你好了吗!我在……” “小白,我已经搭好车啦。” 雀跃的声音戛然而止。 秋微抿了抿唇,一边点开打车软件,一边继续道:“说了好多次啦,你是艺人,不要老自己乱跑,被认出来怎么办?” “可是今天……” “赶快回家吧,我可能还要晚一点。”他不能这副样子就回家了,打算先去工作室临时洗漱一下,那边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有这份合同,也得尽快录入进系统。 想到合同,他心情好了一些,轻快地补充道:“对啦,小白,今天给你拿到了一个超棒的综艺!” “是吗?”对面的男声听起来却并无喜色,但秋微并没有注意到。他打到了车,便急着把电话挂掉,“是的呀!好啦,你先回家睡觉,我明天和你说!” 茫茫的夜雨里,一辆出租车远远打着双闪,秋微顶着雨向路边跑去。闪烁的灯光里,绵绵的雨丝和他的背影连在一起,糊成一个空心的光晕。 霍白河一言不发地摇下车窗,目送秋微坐上出租车远去。他手上紧紧攥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被挂断的通讯提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