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女比例为十五的社会

    门铃响起来时，谢婉刚起床，她忙不迭地收拾好，透过猫眼一看——是一个抱着大箱子的快递员。谢婉带着疑惑打开门，接过快递，看到上面熟悉的寄件人后，才敢签字验收。送走快递员后，谢婉立刻给男朋友唐晨打电话：“你又寄来个什么呀？还怪沉的。”

    唐晨只咯咯地笑，说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谢婉一听他笑得古怪，暗道肯定有诈。

    谢婉的男朋友唐晨是一个科研人员，他们科研所整天鼓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托唐晨的福，她常常可以用上很多有趣的黑科技产品。

    两个月前，唐晨所在的科研所需要研究一个项目，所有科研人员都被外派出差了，唐晨和谢婉也不得不度过一段异地生活。小情侣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这一别不仅心里失落，身体也自然有所空虚。所以在一个月前，谢婉收到了唐晨寄来的情趣大礼包，各种跳蛋按摩棒应有尽有。谢婉看到这些东西一下子就红了脸。她在情事方面一向矜持，和唐晨结合时也只用最传统的体位，唐晨每次想玩点花样都会被谢婉义正言辞地拒绝——绝不是因为不够爱他，谢婉和唐晨双方已经见过家长了，结婚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因为谢婉何难放开，不管做什么事情总喜欢兜着矜着。

    所以在看到这堆情趣用品后，谢婉立刻把它们按原样塞回包裹里，质问唐晨是怎么回事。唐晨表示，宝贝我这不是怕你空虚吗，我不在，你自己也可以让自己快乐嘛。

    虽然唐晨说的诚恳，但她还是无法直视那堆奇形怪状的小玩具，一个月来碰都没有碰过，所以这次收到包裹后，谢婉也有怀疑过这不会是上次那个大礼包的升级版吧——不过还好，拆开后露出来的是一个长得像头盔一样的东西。

    唐晨这时发来语音，说这是他们新研究出来的一款高科技产品，名叫“自定义地球”，用户可以自己选择一些属性，然后戴上“头盔”，就可以体验这个地球的“生活”。

    谢婉听着有趣，便设定了几个数值，诸如重力为0，海陆比例1：9，空气含氧量小于1％等等，然后戴上头盔畅玩了好久。如果不想玩了，就可以直接按Home键切断脑神经与头盔的联系，回到现实中来。

    第六次戴上这个头盔时，谢婉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叫男女比例，她把这个数值调到15，其他的都保持不变，然后按下了启动键。

    一道闪光之后，谢婉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屋子里，头盔迅速给她灌输了一些记忆：今天是你第一次离开家门，离开你的六个爸爸和七个弟弟，去接受婚前教育。学校安排了专车来接送，但你凌晨就起床和妈妈一起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伺候七个弟弟起床穿衣，等专车来时正好错过了。

    天哪，这是什么角色扮演吗？她之前到过的几个“地球”里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甚至说和人类的交流互动都没有。

    谢婉还懵懵懂懂地正在吸收设定时，就听到一个粗鲁的男声：“干脆别让她去了，白浪费一年的学费教这么个傻子！”这个应该是我的大爸？谢婉努力回想着刚刚的人物介绍。

    那个看模样应该是“主角”二爸的人，则一脚把谢婉踹到门口，骂骂咧咧道：“没脑子的小贱狗！”

    这痛感过于真实，谢婉简直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在模拟器里，还是在现实中。

    二爸还想再踹她几脚，是长相斯斯文文的小爸制止了二爸的粗暴行为。小爸推了推眼镜，说道：“婚前教育是每个好女孩人生中的必经之路，不接受婚前教育很难嫁出去，就算结了婚夫家也会嫌弃是个没教养的烂货。要是没结婚就生子，那就是婊子娼妓，咱们婉婉可不能这样。”小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塞到谢婉手里，“快去搭公交车去学校吧。”

    小爸是谢婉六个爸爸中学问最高的，也是最明事理的，他的话说得不错——A国302年，男女比例已高达十五比一，女性成为了稀缺性资源。为了防止人口灭绝，A国剥夺了女性包括受教育权与工作权在内的大量权利。

    在这里，女性唯一能享受的教育是婚前教育，如果没有接受过婚前教育，女性无法合法成婚，等待着她们的另一条道路是去社会上工作，也就是成为一名性工作者——这是女性唯一的就业机会。哪怕在这个扭曲的社会，性工作者也出于社会的最下层，会遭到无数人唾弃和谩骂，因此，接受婚前教育是每个正经女孩唯一的选择。

    婚前教育从女子成年后开始，为期一年，结束后即可匹配婚姻。A国早已废除了一夫一妻制度，转而推行一妻多夫政策，一个女人至少要有五位丈夫，一个家庭至少要有五个孩子，每多增加一个孩子便会减免部分家庭税收。这也就是为什么谢婉有六个爸爸和七个弟弟。

    谢婉感激地望向小爸，接过钱，提着行李赶往公交车站。她没能注意到小爸眼睛里一丝不屑和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