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争执

    11：29。

    何路远使出中考考800米的速度狂奔而来，心里还带着一丝终于赶上的小确幸。但在一个拐角之后，他的心瞬间碎成了好多片。

    他首先疑惑，这是什么情况？接着视线一移，发生了啥！？

    眼前的场景十分微妙，一向按标准北京时间准点结束会议的顾总提前站在会议室之外，而那个他带着的小女孩正抱着蹲着的顾总，哭的惊天动地，还一股脑把不该说的话全说了！

    “嗝……爸爸，求你别不要我，是我的错，都是我不乖，我也不想打扰你的，可是……我好怕被打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求求你别抛下我……”

    顾总任她抱着，嘴上的话宽恕又温柔：“小朋友，发生了什么事吗？可以和叔叔说。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其他地方说，怎么样？”两道带着寒光的眼神却落在他的身上，如果眼神有杀伤力，何路远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并且死后尸体又被凌迟了千百遍。

    完蛋了……他的脑海飘满了这三个字。

    女孩放下她的小手，望眼欲穿地看着男人，连一个白眼都没分给何路远。

    总裁撩了下头发，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目光扫射一圈，找着时机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抖三抖，识时务地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何助，你最好也解释清楚。无故旷工，以及……”顾总向前走去，只擦身而过时看了他一眼。

    何路远遍体生寒，噤若寒蝉。

    女孩转身看他，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何哥哥……都是我的错……”带着哭腔的童音冲淡了他的恐惧，心疼和怜惜涌上心头。

    他蹲下身，平视着这个坚强且爱哭的孩子，用力揉了揉她的脸蛋：“这不是你的错，不需要道歉。走吧，我们去跟顾总说清楚。”他起身，牵过女孩小小软软的手，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

    顾青辞呡一口最爱的白咖啡，带着甜味的焦糖香涌入鼻腔，让他的不虞稍稍缓解。他眼前站着低眉顺眼的何助和那个莫名的小女孩。

    五分钟了，何助不安地绞着手，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顾青辞放下咖啡杯，终于开了金口：“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爸爸。”她急忙开口，“这都是我……”

    何路远打断了她的话，他认真地问顾青辞：“顾总，如果我把这孩子带走，您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他睁大双眼，用他感觉最真挚眼神看着顾总。

    被两汪如水的秋眸看着，顾青辞也看着他，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何路远绷不住了，哭丧着脸：“顾总，这事说来话长，大概八九年前……”

    “那就长话短说。”

    “……”

    在何路远“毫不添油加醋”“声情并茂”的讲诉之下，顾青辞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屈指敲着玻璃桌面，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性动作。

    何路远拍着胸口，粗喘两声，他看着桌上仅剩的

    一杯水——顾青辞喝剩的咖啡，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看看低头不说话的顾总，又看了看身侧眨巴着大眼睛痴痴看着顾总的小女孩，感觉到了无解的懊恼。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即使她是顾总的亲生孩子，就算顾总不愿意认她，也会调查清楚这件事，顾家更不可能轻易放过她。顾总现在未婚

    无子，翻个身都能搅得家族里天翻地覆，更何况突然多了个孩子。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那么多人看着发生，怎么也不可能矢口否认。顾家就是个泥潭，她要是去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顾总会护着她吗？他现在有点不确定了。

    都怪他，把她卷入了这样的风波。

    还有什么办法……还有谁可以……

    “顾总！”

    “何助。”

    两人同时开口。

    何路远此时管不了什么上下级礼仪了：“顾总，您能不能——”

    顾青辞突然起身，指节扣在桌面上，发出叩叩的两声，警告意味十足：“何助　，去准备车。下午的事务往后挪，现在……马上去医院。”

    何路远：“……”

    气氛霎时剑拔弩张，女孩紧闭着嘴不敢说话，眼里泪光闪烁。

    何路远仰起脸直视顾青辞，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顾青辞毫无犹豫地回视他，眼里的温度一点点地冷下来。

    女孩害怕地攥住何路远的衣角，她颤抖着身体，眼里打转的泪水受重力影响直直落下，从空中坠落，在白色地毯上消失无踪。

    何路远最终败下阵来，他松开自己紧握的拳头，用袖子替女孩擦干泪水。

    接着向顾青辞鞠了个躬，回答了个“是。”然后推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