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

    几日后，一天傍晚，一太监偷偷摸摸地溜出宫外，路上不停地回头张望，像是生怕有人跟踪自己似的。

    “你说，娴妃找我？呵～还真是大胆！你可知宫妃私会外男，是何罪啊！娴妃娘娘怕不是不想活了，还要拉上本皇子啊？”

    男子说话的气势太过凌冽，那太监吓得立马跪了下来，脸上冷汗直冒。

    “殿下恕罪啊，娴妃娘娘绝无此意，此次派小人前来，是想跟殿下说一些先皇后的事情。”

    “娴妃可知欺骗本殿下的下场？”江清坐于上座，眼睛微眯。

    “不敢不敢，娴妃娘娘说了，只要殿下肯前往，从前之事定当一并告知！”

    “滚！告诉娴妃，本殿下明日子时便会前往。如果她敢骗我······”

    江清的周围突然布满杀气，威胁的意味十足。

    “是，是，您，您放心。”那太监颤抖着双手擦去脸上的汗珠，连连称是。

    夜半时分，一女子立于窗前，香炉内飘起一阵青烟，檀香的味道充斥了屋内，望着天上明月，不禁有些感慨。

    “娴妃娘娘真是好兴致，王家都死到临头了，娘娘居然还有闲工夫赏月。”

    王绯月心下一惊，猛地转身，发现江清已经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而且并未引起外面任何动静。王绯月本来还以为他会先派人给自己递个消息，然后自己到别的地方去跟他见面。没想到此人对于皇宫的掌控程度已经到这般地步了吗？直接就这么到了自己的寝殿内？

    “六皇子殿下果真是好手段。”王绯月收敛了神色，说道。

    “本皇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用那个秘密换王家一族平安，本殿下觉得不值当。”江清开门见山地说道。

    王绯月宛然一笑，竟是让江清有些恍惚。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王绯月虽然比江清大了10岁，但岁月好似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让她多了一丝韵味，那是年轻女子不会有的成熟韵味。

    王绯月身体若有似无地靠近了江清，狡桀一笑:“那皇子能不能给我破个例呀！”

    江清挑了下眉:“本殿下不喜欢和比自己大太多的女子上床。”

    王绯月似乎有些羞恼，但胸脯却靠得江清更加尽力，好似贴在江清身上一般:“跟你仇人的女人滚在一起，不是更有报复的感觉吗？”

    江清眼神一下变得凌厉，目光直视着女人。“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小女子只想王家平安。”王绯月并不害怕，目光亦是坦荡地看着江清。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对于江清来说，很重要。他一定会答应自己。

    江清闭上了眼睛，定了定神，半饷，吐了口气，说道:“你先说！”

    王绯月掩唇一笑，这件事情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多年以前，有一日，陛下喝得有些多，喝退了众人，我担心出什么事情，便没有离开。陛下一向都很克制，我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后来，我才知晓那是先皇后的忌日。”

    王绯月抿了下唇，继续说道:“那日之后，我慢慢留心此事，我发现陛下心里似乎有一个人。当时我还是少女慕艾的年纪，陛下当时就是我的天，许是因为王家的缘故，那时候他很宠我。

    我以为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人，所以我也就享受着他的宠爱，不在乎他爱不爱我。反正他谁都不爱，那我为什么不享受着他的宠呢？”王绯月似乎有些自嘲。

    “可是后来，我竟然发现他心里有一个人，很爱很爱，一颗心都给了那人，所以今后无论是谁，都无法在跨入一步。”

    “我发疯地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女人对于感情是很敏感的，就算他不许任何人提起那个人的一切，可我还是从蛛丝马迹之中发现了。那个人就是你的母妃，也就是先皇后。”

    “可先皇后那时候已经过世多年，她到底有什么吸引陛下的呢？竟然能让他恋恋不忘多年。当时王家势强，我做事也比较不顾念后果，所以便一心查找。先皇后虽然故去多年，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我追寻此事多年，为此不惜在忌日那天接近陛下，犯着惹怒天颜的后果套话，终于在几名老宫人的补充下，我还原出了当时的真相。我惊心极了，于是我抹除了最后的线索。”

    “怪不得，这些年，我只找到些碎之片语，原来竟然是这样吗？”江清有些出神，喃喃自语道。

    王绯月顿了顿道:“你的母妃确实是陛下害死的，殿下该是明白的。可两人的过往，殿下确定要听吗？你可能会受不了。到时候，还希望殿下能控制住自己，毕竟深夜殿下来此，被发现了，我们皆吃不了兜着走。”

    江清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说道。“你说。”

    “你的母妃并非出身贵族，当年只是陛下的一个影卫，只不过”

    王绯月看了一眼江清，继续说道:“只不过帮殿下完成任务的同时，还是暖床的小妾。”

    江清握紧了双手，任谁听到自己生母当年如此卑贱…王绯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陛下当年是有未婚妻的，那未婚妻知道陛下与自己的暗卫私通后，自然是不乐意的。再入王府之前便对先皇后诸多为难，听说在你之前，先皇后还曾怀过孕，只不过硬生生被打掉了。江清的呼吸初粗重了起来，那女人怎么敢的？她怎么敢？

    “后来陛下即位，但令人奇怪的是，他并未立他那未婚妻为后，而是将那人与先皇后一起封为后妃。听说那人不满未登顶皇后之位，将气全都撒在先皇后身下，而且时常陷害于先皇后。陛下他都知道，但是，依旧听之任之。”

    “混蛋混蛋！”一声低吼似乎是硬生生是从咽喉之中挤出来一样，江清此刻眼睛全都红了，双手忍不住的颤抖。他回想起母后总是一脸温和的笑意，原来从前竟是如此悲惨的吗？是什么支撑起了她？

    “后来，南蛮野子进攻江国，陛下派了先皇后前去和亲。”

    “咯吱”王绯月看到那上好的梨花木桌子被硬生生得扣下来一块，唉～

    王绯月想起当时陛下说起这一段的时候表现，泪流满面，神色之中满是悔恨。一时之间王绯月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虽说自己在宫中已经蹉跎了近十载，女儿家的那些情爱也已经消磨殆尽，但毕竟那个人曾经占据了自己的整个感情，终究是有些不甘和怨恨！

    “我习惯了你的隐忍，不争和退让。我以为我以为……可我从来没想到你竟是会喜欢上了旁人，攻城那日，我满心欢喜地去见你，可却亲眼见到你为了那个蛮人竟然愿意去死。鲜血染红你衣服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我对你，早已是，情根深种。我守了你七天七夜，你才醒来。可你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恨你！你怎么能恨我呢？你怎么能呢……”

    “那一天，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我是真的觉得你想要杀了我的，我只是一时没拿稳，我错了，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